虽然很想抱怨一句“只是知道是哪几个字,压根就没啥用”之类的,但很奇怪的是,浅织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理解了这几个字的意思,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水到渠成。既然压缩时间是时停的基础,那么很容易想到,压缩时间极致的表现,就是时停。
“对,似乎又不对。”浅织沉吟着,摇摇头。
从结果来看,时停就是放缓乃至暂停住除自己以外所有事物的时间,也就是说应该是拉长时间才对。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需要比以往多得多的时间来完成,慢到极致之后,就达到了时停的效果。但不管怎么想,这个都跟压缩的含义完全相反了。
“也就是说,压缩时间,压缩的其实是自己,也就是施术者的时间。”浅织盯着魔核,“以压缩时间,来达到快速完成某种事情的目的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在短时间之内快速提高精神力就成为可能了。除开使用魔核会遭受的一般反噬之外,浅织隐隐觉得,压缩时间应该还有别的副作用。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尽快提高精神力,达到离开这里的要求才是现在应该首先完成的事情。如果不继续前进,继续对锻炼精神力畏首畏尾的话,恐怕得永远困在这里了。
浅织重新打乱扑克牌的顺序,紧紧抓住了魔核,开始摸索如何压缩时间。而在此刻,她展现出了在时间系上的惊人天赋。
“开始吧。”
浅织的手开始伸向第一张扑克牌,在她的视角里,她感觉到自己手臂移动的速度似乎在不断加快,快到肉眼几乎只能捕捉到一丝残影。与此同时,大脑运转的速度也在增加,记忆前所未有的清晰了起来。一张又一张的扑克牌被翻开,又被翻回去。几乎在很短的功夫内,浅织就完成了一局游戏,效率提高了将近数十倍,而且,似乎还未达到上限。
如果说,之前玩了那么多把,浅织除了感到疲惫与痛苦之外并没有感觉到记忆力和注意力有实质性的提升,那么现在,这种精神力上的变化则是能明显感觉得到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浅织感觉到,自己对每一张翻开的牌所在的位置越来越清楚,每一张牌的花色和数字,乃至于被翻开的细节都像是刻在了脑子里一样,这种掌控全局的感觉让她感觉到一阵热血上涌。但可惜,好景不长。
“噗通……”
浅织伸向扑克牌的手骤然一顿,迷茫地眨了下眼睛。
啊咧……
似乎是刚好越过了某个节点,浅织的耳边传来身体落入水中的声音。眼前的景色在缓慢拉近一点之后,骤然离她远去,整个人就像是被甩出去了一样。与此同时,撕裂般的剧痛在脑海里扩散开来,就好像有人拿剑将她的大脑劈开了一样,意识随之分成了两股,浅织能感觉得到,自己的每一处肌肉都在报警鸣笛。无与伦比的痛楚在全身弥漫开来,很快,眼泪就模糊了双眼,双臂无意识地挥舞着,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发生什么了?我……死了吗?
浅织空洞的眼眸朝旁边移动了一下,好像看到了某个露出讥笑表情的猫头鹰。
什么啊……果然……跟我提这茬压根就不是为了帮我吧……
“呜……呜呃……”
满溢的痛苦让浅织不停抽动着身体,她的嘴巴无意识地微张,不断发出压抑的嘶吼声。
好痛苦……好想死……
啊啊……原来是这样,她已经完全懂了。压缩时间的作用,她已经完全明白了。压缩完成某件事的时间,相应就要付出代价。事情的过程几乎被省略了,但期间经历的痛苦则会完整的保留下来,而且是在一瞬间全部反馈给施术者。想必,猫头鹰也只是想看她痛苦难过的样子才会“帮”她的吧?
“……”
猫头鹰悠哉地飞到浅织的面前,眼中充满了报仇之后的快意,得意地仰头朝天鸣叫了几声。
不知道过了过久,也许过去了一个世纪,浅织断了线的意识才慢慢回归。她双目无神地看着眼前的猫头鹰,尝试着动弹一下手指。现在,她几乎全身的肉体都在叫嚣,没有一处不是酸痛无比。尤其是大脑,一钝一钝的疼痛几乎让浅织感觉不到头脑的存在。她下意识抱住了头,蜷缩起身体,眼角还残留有泪痕。
等到浅织擦干泪水,环顾四周的时候,猫头鹰已经不知去向,仿佛之前看到的只是在意识消散前保留的残影亦或是幻觉而已。
浅织的手臂碰到了一张扑克牌,她浑身颤抖了一下,飞速地抽回手,好像只要慢上一秒,就会再次遭受之前的那般痛苦。
嗯,看样子她已经对扑克牌产生心理阴影了。
“不知道现在,可不可以离开这里了……”浅织随意扫了眼四周,几乎在短短一瞬,她就能将周围的景色牢记于心,而这也增强了她的信心,“唔……让我想想……我记得,好像是要想象外界的景象……”
浅织眼眸低垂,开始努力挖掘着自己对暗影狱的印象。暗影狱的样貌在她的心里逐渐清晰了起来,同时,她与隐蔽阁之间的联系正在远去。就好像是正在从其中一个世界向着另一个世界过度一样。
眼前场景变化,有关隐蔽阁的一切全都消失了,充斥着阴暗诡异的暗影狱再次呈现在浅织的面前。
杰克斯,琪露还有恩鲁格,三人全都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除了后者正饶有兴致看着浅织以外,其余二人目光呆滞,无神地直视着前方,看样子已经陷入幻境之中了。
“果然!”
之前她所走的那条充斥着鬼影的灰色大道,就是恩鲁格制造的幻境。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魔核之中的小世界,恐怕她就要打出GG了。而这时,浅织也回想起来,恩鲁格在见到他们之后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是来带这个白毛走的。”
白毛?这里白头发的就她一个,除了她之外不可能指别人了吧?啊,好吧,恩鲁格也是白发,不过自己扬言要带自己走什么的未免也太奇怪了吧!虽然不清楚流浪者对自己有什么企图,但双方既然是敌人,那么她也就自然没有留手的理由了。
念及此,浅织的目光移动到恩鲁格腰间别着的剑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在一瞬间划过了她的心里,如走马灯一般演示了一遍。
拔出恩鲁格的剑,在此,了结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