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过多久,这股杀意就被主母压了下去,她的眼神重归冷静。她差点忘了,这个修女所持有的圣光是不惧任何毒素的,想要利用血荆棘的毒杀死此人无疑是痴人说梦,而且,从她现在做的事情可以看出来,她的治愈手段也是相当厉害。于是乎,主母将目标转向了昏迷中的浅织。
仇恨什么的可以暂且先放放,等魔神复活了,这里所有的人都得死。现在的权宜不过是为了他们的死亡做铺垫罢了。
萝小心控制着圣光,护住了琪露的心脉,一滴滴汗珠从她的额头上淌了下来。
和在血月岭的情况有所不同。现在血荆棘似乎能产生一种神经毒素,这种毒素能快速侵入人体,麻痹其感知,从内而外扩散,最终于不知不觉间致人于死地。而且,这种毒素异常难以清除,扩散速度很快,虽然在她圣光的作用下在缓慢消失,却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搞定的。
突然,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萝本能地回过头,看向身后,一颗暗红色的物体正以肉眼难辨地速度朝她飞来。萝的身体僵硬了一秒,不是因为这个快速逼近的物体,而是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慢慢放下吹箭的“梨沐”。
梨沐?她……撞鬼了?
忽如其来的信息让萝的大脑暂时陷入一片混乱,以至于她反应过来想要伸手拦截暗红色物体的时候,已经慢了半拍。萝眼睁睁看着物体从自己的两指之间飞过,然后,刺入了浅织的体内。顿时,一朵娇艳的红色花朵绽放开来。
刺入浅织脖颈的红色种子掀开了一条缝,如有魔力般促使着浅织浑身上下的血液向着这个区域汇集。很快,她的伤口处开始淌出了鲜血,在她的身下汇聚成了一条红色的小溪。血荆棘吸食了浅织的血液开始疯长,迅速而蛮不讲理,很快就将浅织整个人包裹了起来。浅织现在的状况,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恐怕只有植物人了——被植物寄生在体内的人。
“浅织姐!”
萝下意识地在手中凝聚着圣光,但也仅仅是这样而已,下一步该做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诶?是这样吗?”主母慢慢走了过来,走到了浅织的身边,盯着萝,嘴边露出淡淡的笑意,“你们之间的关系看上去不错嘛,至少,这个白毛不是你能够为了大义简单杀掉的人吧?跟这个白毛相比……”主母的手慢慢摸在自己的脸上,笑意越发浓郁,“被你杀掉的巫女就太惨了一点,连我都觉得她可怜呢……”
“……”萝抿起了嘴唇,对主母露出了凶狠的眼神。
“呐,你知道吗?其实这个巫女是不用死的……”也许是觉得被萝的眼神冒犯到了,主母脸上的笑容逐渐扭曲了起来,“当时仪式压根就没有开始呢,我是……骗你的……”
“你这个……魂淡!”
“你要说的只有这句话吗?”主母的眼中顿时充满了失落,“你当时不是挺果断的吗?在对方坦言不想活了之后,你就可以没有任何包袱地杀掉对方,现在这个人换成了白毛,你的镰刀怎么就不利索了呢?”
“现在……”在主母的控制下,浅织的意识被强行唤醒,睁开了眼睛,满身疮夷。她被主母推到了萝的面前,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在体内的血荆棘帮她稳住了身形,“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一个亲手了结这个白毛痛苦的机会。只有十秒钟的时间,再不赶快下决定,我就要真的启动仪式了哦~”
“怎么了?因为要杀掉自己在意的人所以不忍心下手是吗?”看着眼前阴沉着脸,浑身气得发抖的萝,主母心情大为舒畅,决定在加一把火。她的手搭在浅织的肩膀上,凑到了浅织的耳边,轻声说道,“说吧,你现在的感受是什么?”
“我……”浅织的眼里一片的茫然,眼神痛苦地闪动着,虽然醒来了,但其实她的意识现在是一片混沌。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苦痛压迫着她的心智,她的嘴唇哆嗦着,本能地吐露出了自己的心声,“我好……痛苦……”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萝的心中炸裂了,眼前的浅织和之前在血月岭遇到的怪物的形象重叠了起来,对浅织被寄生的愤怒与误杀梨沐的悲伤攀上了心头,化作了无止境的杀意。萝仍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但主母感觉到,她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好了,十秒已过。”主母控制着浅织回到了自己的身后,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虽说刚刚报复了萝一番让她很爽,但若是真的将萝气到暴走出手杀了这最后一个祭品,那就算是玩脱了。当然,事实上萝是不会出手的,要出手,瞄准的对象也只会是主母。
喂,借我点力量吧……我想把这厮的存在从世界上抹去。
“不可能的,恶这种东西是无法根除的。”神萝回应道,“要不然我也不会只是将魔神封印起来了。就算把主母的本体一丝不落地消灭掉,她也会在别的地方重生。当然,到了那个时候,主母也就不是主母了。”
没有关系……我只是想消灭眼前的这个魂淡而已。她今后会怎么样,跟我没有关系……
这时,主母打断了萝与神萝的交流。
“我知道你很强,强大到令我恐惧……”主母抓住了浅织的手臂,抬了起来,“但是呢,强大的人往往是有弱点的,而你的弱点,就是这个白毛!”
“你想说什么?”萝压抑着自己的杀意,颤抖着声音。
“让我寄生吧,这样一来我就放过这个白毛。”
“你觉得我会傻到相信你的话吗?”萝冷哼一声。
“但是,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主母邪魅一笑,“只要我愿意,我可以瞬间让这个白毛爆体而亡。”
“你!”萝紧咬着贝齿,内心疯狂挣扎着。拒绝,则意味着浅织的死亡,而同意,则代表着自己生命的终结。
主母欣赏着萝现在的样子,对她而言,看着萝痛苦挣扎的样子是一种享受。大仇得报的快意甚至让她暂时忘了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什么,如果可以的话,她不介意现在的时间流逝地再慢一点。
最终,萝做出了选择。她的脸上一片的释然,望向主母,轻启薄唇。
“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