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这是只蜈蚣呢……还是说冰蚕呢……”看着眼前这只白白胖胖、不停扭动身体的虫子,浅织不禁叹了口气。
自己是什么时候从暗影狱出来的,杰克斯娜姐他们到哪里去了,她一无所知。等她从昏迷之中转醒过来的时候,迎接自己的是一个空荡荡的山洞,而洞外,正下着鹅毛大雪。
从苏醒至今,转眼就过了三天。失去了魔核之后,她连最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如果不是自己在料理方面还有所建树,能分清洞里为数不多的能吃的植物,恐怕她早就倒在这冰天雪地里了。
大雪已经连续下了三天,且一点也没有停息的意思。在这种情况下,擅自外出行动纯粹是自寻死路,恐怕还没走出百米外就被积雪淹没了。但是,话又说回来,一直呆在山洞里也不是个事。这三天里,她基本上把洞里面能吃的东西都吃完了,现如今,此地活着的生物,除了她以外,就剩眼前这些穿行在雪中的虫子了。
她曾预想过,自己可能会拿这些虫子果脯,但那也只是想想而已。现在看来,想要活下去,不久前的预想就得成真了。她曾不停地祈祷着,希望有商队之类的从这里经过,但希望终究还是希望,这种鬼天气,别说商队了,就连拦路的劫匪都得老实呆在窝里安心过冬。
怎么办……难道说真的要拿这些虫子下手吗?
浅织捂着空空的腹部,面露难色。她伸出手,手在半空中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小心地放在了虫子的脑袋上,轻轻抚摸。虫子身上每隔一段就有咯手的凸起物,触感冰凉,摸起来的手感很像蚕。但若说这种虫子是蚕,那它的脚也未免太多了,而且长度比蚕要长上好几倍。
“唔……”浅织小心地将虫子抓了起来,放在面前端详着,越是看这虫子的丑陋外貌,心中的恶心感就越是强烈。最终,强烈抗拒的内心战胜了饥饿,她随手将虫子扔进了雪堆里,身体随后一仰,坐在了地上,蜷缩起了身体。
“好冷……好饿……”
渐渐的,浅织的眼前出现了幻觉。她仿佛看到,手握汤勺,端着丰盛菜肴的星座正站在风雪中对自己微笑。但星座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见了,只剩下飘散着香味的食物悬浮在半空中,引诱着自己走出山洞。突然,食物被风雪吹散了,那似远忽近的香味也随之消失,浅织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失落地低下头。
就在浅织逐渐陷入绝望之时,让她更加绝望的事情发生了。
地面逐渐开始震动,山洞开始摇晃,洞外,一层又一层的积雪被震落了下来,几乎将半个洞口都覆盖住了。洁白的风雪中闪出了两道红光,庞大如巨蟒一样的躯体冲散了积雪,钻入了洞内,俯视着瑟瑟发抖的浅织。
巨型冰虫围绕着浅织爬行着,体型大小同之前蚯蚓大小的相比起来,基本上是荧光与皓月的差距。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只跟前不久浅织扔出去的一只绝对有关系,而且,来者不善。
“哈……”浅织吐出一口凉气,由捕食者向猎物的身份转变让她身心颤抖,如果身体尚有余力的话,她现在绝对已经慌不择路地朝着洞内跑了,虽然里面是死路。
这只巨型冰虫一点也没有放过浅织的意思,张开嘴巴,开始朝浅织吐出一波寒气。浅织感觉到,自己身边的空气像是被冻结了一样,突然变得异常稀薄。极低的寒意冻僵了她的身体,散去了她的饥饿,放缓了她的思维。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一层极薄而坚硬的冰霜所覆盖,且冰霜的厚度还在不断增加。不过十秒钟,浅织就被厚厚的冰层所封印,动弹不得。
原本将要冻僵的内心,不知为何,突然涌现出了一股怒意。浅织体内的血液奔涌了起来,燃烧了起来,几乎要沸腾了。她体表的温度突然升高,贴着几乎的一层坚冰在体温的作用下开始融化,但在冰虫的掌控下,融化的速度相当慢。
浅织很清楚,这并不是自己对现在的遭遇而感到愤怒,单纯只是因为,回溯的效果过去了而已。虽然魔核已经不在了,但使用能力后留下的副作用依然存在,无端涌起的怒意试图控制着浅织的理智,她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挣扎了起来,试图从坚冰中挣脱出去。
当然,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不管怎么看,浅织现在的样子都像是在无能狂怒。身体的强度决定了她能达到了上限,就算用超越身体所能承受的数倍的力气去锤击冰层,也没有任何意义。她依旧只是个普通人,不过是陷入了类似于狂化的状态罢了。
冰虫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浅织的状态,在它的映像中,遇到的所有猎物,一旦被它的能力所控制,大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身体都被冻僵了,自然也就不可能有反抗的余地。但浅织不同,她是冰虫遇到的唯一一个会拼死反抗的,虽然这个反抗并不是她自发的。
于是,冰虫决定给浅织来个特别优待。它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喷在了坚冰之上。比之前更胜一筹的寒意瞬间将冰块再次加固,无意识挣扎的浅织动作幅度越来越小,最终被狭小的空间限制得动弹不得。
周围仿佛无尽的寒意奇迹般吹散了浅织心头的燥热,她的头脑再次冷静了下来,眼神由浑浊转为清明。多亏了这些寒冰的影响,魔核的副作用持续时间比想象中要短上许多,方才不停撞击冰块的胳膊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如果眼下有方法脱困的话,那就更好了。
念及此,浅织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僵硬的嘴角艰难地勾起一丝弧度,随即松弛了下来。
见浅织不再挣扎了,冰虫渐渐对她失去了兴趣。它长大了嘴巴,露出了深渊巨口上的一排排利齿,将困住浅织的冰块咬起,一仰头,吞了进去。随后,扭头遁入了风雪中。它巨大身躯所滑过的痕迹很快便被落下的飞雪所覆盖,四周再次寂静一片,只有一只小冰虫又从雪里钻了出来,在洞口艰难爬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