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暗无天日。按常理来说,我是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外出的,但有时候,命运往往就是这么奇妙。我听从了内心的想法,推开了大门,行走在大雪之中。
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我孤零零的一个人。我拉低了帽檐,顶着风雪,漫无目的地走着。大雪很快就把我踩出的脚印掩埋,我的帽子上,肩膀上、甚至欧派上都堆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就这样,我来到了牧镇的边缘,无视远处守卫的呼喊声,继续朝前走去。就在这时,我的脚碰到了一个障碍物,我的身体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上,和这个障碍物摔了个满怀。
我支撑起身体。根据物体的柔软程度,我判断出,绊倒我的障碍物原来是个孩子。我抬起袖子,擦去了他脸部的雪花,露出了他的眼睛。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睛,这眼睛是那么的清澈,那么的深邃,宝石般的蓝中熠熠生辉。但我却能明显感觉到蕴含在其中的哀伤,忧郁的泪水在无声地流淌,但在这种严寒的环境中,压根就不可能有眼泪,只有在眼眶上冻住的一层细细的薄冰,像是天使安放在睫毛上的蝉翼。
我试探了下他的体温,确定他在发高烧以后,不顾他的反抗就把他背了起来,开始返回。我是那么确定,命运指引我来到镇外,就是为了让我碰见他的。就这样,我意外获得了梦中情徒,还有一只看上去肉质就很鲜美的乳猪,可以充当应急食品。
“梦中情徒,嗯……”浅织盯着花舞,“讲完了?这就是你要为自己辩解的全部内容吗?一个听上去就像是编撰的故事?”
“不不,我还没讲完。这个故事还没到最有趣……哦不对,最感人的阶段呢~”花舞喝了口饮料,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始讲述。
“嗯,你继续说,我在听。”
“就在我返回的途中,异变突起!”
花舞张牙舞爪,努力营造出一种很恐怖的氛围。浅织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实在想不明白举起手摆造型卖萌和恐怖之间到底有何必然的联系。难不成这个世界存在一种变成萌物的样子把人萌死的鬼吗?如果存在这种鬼的话给我来一打好不好?!
“徒弟头顶上的粉色小猪突然变大,长出了獠牙,重压直接把我压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但我没有坐以待毙,而是扯下了帽子上七颗颜色各异的宝石,随手扔出,变成了一只只体型更大的猪!”
也就是说你每天头上都顶着七只猪吗?做师傅的一定要在数量上压倒徒弟才能体现出师傅的尊严吗?!
“我变出来的猪可是相当的厉害,每一只都会使出和颜色相对应的魔法。不一会儿的功夫,这只变异的粉色小猪就在火焰和闪电的肆虐下变成了一对泡沫。嗯,根据《七系同修魔法使》的相关设定,我的七只小猪在击败同类之后就会合体,变成一只体型更加庞大的猪,重量大概是我徒弟宠物的十倍!就算是灾厄级的强者也很难将这只猪顶在头上。”
喂!不要再说了!你没看见艾尔怀里的这只猪在瑟瑟发抖吗?!还有,哪个灾厄级的没事会在头上顶一只猪到处乱逛啊!!
“然后我就把这只猪煮熟让我的徒弟吃了。我的徒弟满血复活,被我的实力所倾倒,拜倒在我的石榴裙……咳咳,门下。”
“好了,讲完了吧?我要带艾尔走了。”
浅织放弃了思考,抓住艾尔的手臂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一个人讲故事的水平究竟要烂到何种地步,才会讲出这种三岁儿童都不能会心一笑的邪典。
“不嘛!为什么啊?!我不都给你编了个听上去就很令人感动的故事吗?为什么你还是要带着我的徒弟走啊?!”花舞抓住浅织的胳膊,一反常态地呼喊道,像极了一个要糖果的小孩子,“我怎么感觉带你来这里是引狼入室啊啊啊啊!!”
好吵好吵好吵!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啊?!这种吵闹和胡搅蛮缠的程度已经丝毫不亚于某位名叫天的妹子了吧?!
“虽然没有发生师傅说的那些事,但确实是师傅接纳了我。”在一旁静静聆听沉默不言的艾尔终于开始说话,“我和星座姐她们乘坐的马车在中途就坏掉了,我摔进了一旁的河流,跟着河水一路到了这里。等师傅发现我的时候,我已经奄奄一息了。在被河水冲走之前,我好像听到了魔兽的嚎叫声,以及厮杀声,也不知道星座姐她们现在怎么样了。娜姐不在身边,她们恐怕是凶多吉少。”
浅织的心脏猛地一紧,抓着艾尔的手在不知不觉见松开了。
“我在师傅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之后,读了一些这里的书。师傅十分赞叹我的学习能力,还一度问我要不要做她的徒弟。但因为我有仇在身,一直都没有答应师傅,直到某一天,师傅把这只猪抓了回来。”
“……”
“这些天,我一直在这里看书,一直在阅读和药材相关的书籍。我想从字里行间寻找我母亲的一切,我想接触我妈妈以前接触过的知识,但我的心静不下来。每当我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妈妈倒在血泊中的画面,那个流浪者每一次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剑刺入妈妈的胸口。我想把伤口捂住,但血总能从指缝里流出来。我不敢休息,我害怕睡觉,我恐惧思考,只要我一停下来,我就会不自主地回想起那时发生的事情,就会因为那个画面忘记呼吸。我……浅织姐……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说道这里时,艾尔已经泣不成声。
浅织毫不犹豫冲上前,将艾尔抱在怀里,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他。她能体会失去至亲的痛苦,她也曾有过类似的遭遇。但她除了说出几个安慰的字眼外,只剩下沉默。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