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敏叔的菜刀被弹开,强大的反冲力迫使他接连后退了数步,勉强没有摔倒。他一脸惊惧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金发变态,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呼,还好还好,如果让你得逞了,恐怕我会后悔终生的。”杰克斯挡在了玥玥身前,耍了个漂亮的剑花,顺带摆了个造型。他在送八刀和谢菲尔去了花舞的炼金房之后,便回到了旅馆附近,站在高处远远地注视着这场葬礼。也正是这样的无心之举,挽救了玥玥一条命,顺带报答了恩人的救命之恩。
从地面钻出的无数血荆棘将敏叔牢牢缠了起来,像捆粽子一样绑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头部。浅织小跑过来,盯着敏叔,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血荆棘昨晚已经相当程度上饱餐了一顿,吸收了不少的血液,不过,她不介意让它多吃一点。
“敏叔,你……为什么……”玥玥此刻显然还是心有余辜,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她刚刚看到敏叔还是很惊喜的,完全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在自己身边挥舞了几年菜刀的厨师,终有一天会将菜刀砍向自己。
敏叔低着头,不敢看玥玥,紧闭着嘴巴,一句话也不肯说。
“也许是我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我怎么感觉越来越不理解你们这些人的脑回路了?”浅织走到敏叔面前,盯着后者的眼睛,“你说你对不起玥玥,没有及时地出现,所以你就由爱生恨了?这没道理啊!如果不是杰克斯出手及时,是不是我今天还要再参加一场葬礼?嗯?”
敏叔终究忍受不了三人探究的目光,将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托盘而出。他确实是在采购食材的路上被人敲了闷棍,生命受到了强盗的威胁。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他将旅馆的信息作为筹码,详尽地告诉了强盗,引起了强盗们的贪欲,因此才造成了这次的事件。毫无疑问,他是造成玥玥祖母死亡的最大元凶。
“……”
在听到了事情的缘由之后,浅织等人一度说不出话。浅织揉了揉酸痛的眉心,然后冲上前,一拳揍在敏叔的脸上。顿时,敏叔的鼻血流了出来,闷哼一声。
人渣?混球?她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类人。这种为了一己私利,把其他人推到火坑里的叛徒,根本没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但她不是法官,无法私下里判处别人死刑。所以她决定,把审判的机会让给玥玥。
“我恨你。”
玥玥并没有多说什么,连看都不愿意看敏叔哪怕一眼,扭头就走。
“这位小姐,你下手可真狠啊……”敏叔四肢受限,不能捂住鼻子,只得苦笑一声,任由鼻血肆意流淌。
“噗嗤,狠?那你是没见过更狠的。”浅织嗤笑一声,“如果娜姐在这里,恐怕会揍得连你的母亲大人都认不出你来。”
“其实我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编的,我并没有透露旅馆的信息……不过就算我这么说,你们应该也不会相信吧。”
一记刀光闪过,血荆棘被切开,敏叔从血荆棘的包围中脱离了出来,摔在了地上。杰克斯目光一凝,闪身上前,把断剑架在了敏叔的脖子上。浅织显然也没料到这一出,顿时紧张了起来。
敏叔并没有在意自己脖子旁的断剑,就这样坐在地上,将真相娓娓道来。
他确实是在采购的路上碰到了强盗,但这显然是有预谋的,据他回忆,袭击他的强盗当中至少有一名现象级,不是洗劫旅馆的这些人可以比的。他虽然是现象级的强者,但武器毕竟是一把菜刀,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他败下阵来,被强盗活捉绑到了强盗窝里。不仅身上挂彩了好多处,连右臂都被敲断了。他等待机会,在强盗们松懈之时逃了出来。然而距离太远,等到他赶回来之时,悲剧已经发生了。
出于对玥玥的愧疚,再考虑到玥玥此刻的心情,他决定将一切过错包揽在自己身上。
“玥玥是我好兄弟的女儿,我兄弟临终前将她女儿托付给了我,我又怎么可能真的对她刀刃相向呢?”敏叔苦笑一声,“思来想去,只得出此下策,实在抱歉。还好我只在旅馆里工作了几年,同她的感情还算不上深厚。”
“但你这样做,她就真的孤身一人了。”
“但她至少还有我这个‘仇人’,还有活下去的动力,还有可以报复的对象。”敏叔轻笑一声,毫不在意,“她现在确实是孤身一人,但她这一生的时间还很长,还有机会遇见朋友。时间终会治愈创伤,淡化一切。只要结果是好的,那我这样做就是值得的。”
浅织和杰克斯对视了一眼,然后互相点了点头。
“虽然你编的故事很感人,但我们显然不能就这样相信你。”杰克斯并没有收回断剑,依旧保持着戒备的姿态,“除非你能带我们去一趟那个所谓的强盗窝。”
“如果我们发现了你说的是假话,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浅织接过杰克斯的话茬,“我会考虑要不要把你倒插在玥玥祖母的墓碑旁,当然,这首先得征求玥玥的同意。”
“就算你们不说,我也会拜托你们的。那些强盗在得知自己的同伴失手了以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我想确保玥玥的安全,那就必须把这群余孽铲除掉。”敏叔推开了杰克斯的断剑,站起身,将菜刀塞进裤腰带里,“走吧,去冒险者工会。这帮强盗在牧镇很有名,早就有人发起任务要除掉他们了。他们的存在对牧镇而言就是一大祸害。”
“嗯,目前我在牧镇还是被通缉的状态,这样大摇大摆走过去肯定是不行的,”杰克斯一手抓住敏叔,一手牵着浅织,“直接从房顶上面瞬移过去吧。”
说完,三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玥玥背靠在墙上,低着头,像是在等待着某个人。她靠着墙壁慢慢滑了下去,坐在了地上。她并没有走远,这个位置就在离浅织等人的不远处,浅织三人的交谈,她几乎是一字不差地全听了进去。此刻,她的心中五味杂陈,她很想把这种情绪通过大喊大叫发泄出来,也想立刻扑倒在祖母的墓碑上大哭一场。但她什么都没有做。
也许正如敏叔说的那样,时间会冲淡一切。悲伤也好,痛苦也罢,这些令人鼻酸的情感,终究会随着时间一同远去。她应该尽早走出阴霾,至少,她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