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织淡定的表情就这样僵在了脸上,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虽然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是交过一次手而已,眼前这个人居然给自己埋下了恐惧的种子,明明从气息上感应只不过是个灾厄级,明明……
“你好像很害怕?”少女站在浅织的对立面,慢斯条理地摘下了面具,绿色的眼眸紧盯着浅织,眼中如同一汪死水,看不出任何情感。她有着如墨一般暗紫色长发,黑色紧身衣勾勒出完美的曲线,无论何人看了都会感叹造物主的鬼斧神工。
“不论是人还是神,在见到你这种存在之后都会感到害怕吧?”浅织颤抖的身体渐渐平复了下来,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莞尔一笑,“不过我与她已经‘共生’了,之前尚在紫棱方的时候你奈何不了我,现在同样如此,我还有什么好怕的?看上去你挺在意她的,你越是在意,我越是无所畏惧。”
“把身体还给她,乖乖沉睡,要不然……”
一根红色的线在女子背后冒了出来,开始向上延伸,就像树枝一样分叉出了无数根线,象征着无数的可能。这一颗由红线所构成的万千条路线布满了萨耶的天空,沿路所有的血荆棘纷纷避让,为这颗树让开了一条通道,很快,一颗参天的命运古树就出现在了萨耶的上方,无数人忘记了奔跑,抬头仰望,屏住呼吸,对着这奇观顶礼膜拜。
“要不然怎么样?”浅织忍不住后退了半步,差点从血荆棘上摔了下来。她的额头上滴下一滴冷汗,但仍在强装镇定,“命运有三千,成败由天定。你这三千律法,看上去可远远不止三千啊!”
“七百万。”
女子说出了一个数字,顿时令浅织冷汗直冒。七百万条律法,七百万条人命。她就算屠尽萨耶城的所有人,恐怕都没有这个数字的一半。如果不是知道对方不会轻易出手,恐怕她已经撒开脚丫子逃跑了。
这个女子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跟魔神其实同为一个渊源,只不过女子拥有的是更为本质、更贴近规则的力量,除了神明,拥有这股力量的,只有一类生物。女子的真实实力,远远不止表面上灾厄级那么简单,这类生物,是少有的无视这个世界规则,可以突破伪神级限制的存在。
就算是主母,魔神的小跟班,也得遵守创世神定下的规则,她在这个世界的实力,顶了天也无法突破伪神级。
“掌控命运的魔王,但斯坦因。真是的,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跟魔王交手……”浅织摊开了手,一脸的无奈,“七百万,连命运之树都快要容纳不下了吧?魔王就是魔王,比我还要冷血无情。”
“我已经给你下过最后通牒了,”但斯坦因高高举起了右手,一根红线从命运之树上脱离了下来,缠绕在了她的手指上,“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只能强行将你拽出来了!”
“共生状态下,除非双方都同意,要不然我们的命运就是连在一起的,”浅织嘿嘿一笑,沿着血荆棘走到但斯坦因面前,朝她伸出了手,“就算我毫无防备地站在你面前,你恐怕也不敢轻举妄动吧?”
缠绕在魔王手指上的红线突然跳到了浅织手上,将她的手腕紧紧缠绕了起来。浅织脸色突然大变,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摔在了魔王怀里。在外人看来,就好像是浅织主动扑进去的一样。
“你……你!”体内的生命力正在飞速减少,好不容易从无数人身上收集到的精血之气就像找到了泄洪口,疯狂地沿着红线灌入了魔王体内。浅织又惊又怒,她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居然会突然下死手,就好像之前束手束脚的样子是装出来的一样。浅织想挣扎,但她却发现自己压根就动弹不得,某种力量压迫着她的四肢,令她被迫软软倒在魔王的怀里。
“近百万人的生命力,我取走了。接下来,便是你们两个的。”
忽然,浅织的身体虚化,变化成了无数根血荆棘,就这样脱离了红线的束缚。
“你有病吧?!你准备把我们两个一块灭了吗?!!”
血荆棘在距离魔王稍远的地方重新聚集,勾勒成了人形模样。浅织大口喘着粗气,手指颤抖地指着魔王,气不打一处来。
“不……”魔王轻轻摇了摇头,目露寒光,“会被我灭掉的只有你一个,而浅织则会活下来。”
“哼……哼!你大可以试试!”浅织操控着血荆棘,同魔王的红线开始缠斗了起来,一时间,两股红色的力量以常人无法辨识的速度开始激烈交锋。空气中到处都是血荆棘和红线留下的残影,无数人忘记了逃命,实际上也不用再逃命了,红线几乎牵制住了所有的血荆棘,他们开始关注起了这场空中大战。
最终,魔王以微弱的优势赢得了胜利,红色细线将浅织的四肢牢牢控制住了,固定在了半空中。但斯坦因缓缓走到了浅织面前,伸出手停在浅织的胸口。一股红色的雾气开始从浅织体内渗透了出来,逐渐被魔王吸了过去。浅织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在流失,心脏跳动的力道也在逐渐减弱,很快,她便奄奄一息了。
“继续,别停下来。”
濒临死亡,浅织却一改之前的恐惧,红色眼瞳里没有半分的惧色,反而有些期待。她在等待着命运魔王的下一步动作。她很是好奇,魔王对这具身体表露出来的关心不似作假,究竟会不会对自己痛下杀手。七百万人,就算一个刽子手没日没夜地挥下屠刀,挥得手都脱臼了,都没办法杀完。就正常逻辑来讲,这个数字的红线是不可能达到的,除非此人是一台没有感情的绞肉机。
而令浅织松了一口气的是,生命汲取停止了。魔王微微皱眉,不爽地看着自己,显然依旧有所顾虑。
“你……是浅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