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现在就是浅织。你是谁?我们之前认识吗?”浅织的声音听起来虚弱无比,唯有红眸熠熠生辉。
浅织?她当然是浅织,无论何时,浅织和主母都是不分彼此的,共生状态下她们实际上就是一个人。
“谁知道呢……命运牵引的红线引导我们再次相遇,黑暗会降落这个世界,而你处在暴风的正中心。”魔王看着浅织,眼神复杂。
“话都说完了?可以放开我了吗?我承认你比我强那么一点点,但你心怀仁慈,是奈何不了我的。”浅织哈哈大笑,“你居然是魔王?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差的一届。明明掌控了规则之力,表现出来的实力居然只是区区灾厄级,看样子你很抗拒这个身份,对自己的力量也没有过多挖掘。在七魔王当中,你应该是最弱的一个了吧?”
“我的实力确实不值一提……”魔王没有反驳,手按在了浅织的心脏部位,“但对付你,足够了。”
“咕呃!”浅织的眼前突然一黑,世界开始天旋地转,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所剩无几的力量正在逐渐被抽走,就连大脑思考的速度也开始无限放慢。
她要死了吗?从和联合军交战开始,在血荆棘疯狂吸收血液之后,她好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转变。名为人性的那一部分湮灭了,对生命的敬畏也不复存在。屠杀生灵好似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无数人在她的手里死去,可她的内心却无半点波澜。与此同时,复活魔神的想法开始占据了大脑,她更多地以主母的视角去思考问题,以主母的行事风格去对待一切。浅织还是浅织,意识从来就没有沉睡,只是,她也不再是浅织了。
“你这个家伙,明明对她极为在意,居然还能痛下杀手?”
浅织的肌肤表面开始浮现出一层红色雾气,这股气息向着心脏汇聚,随后被魔王慢慢抽离了出来。就像七百万律法中的任何一条一样,一旦属于她的命运被剥离了,她就会立刻灰飞烟灭,就像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
就在命运即将被抽离出来的前一刻,浅织的红眸开始慢慢褪色、暗淡了下来,属于主母的那部分意志主动退缩,陷入沉睡。很快,浅织的头低了下来,也昏睡了过去。魔王停止了动作,属于浅织的命运很快就被浅织自己吸收了回去。
“魂淡!你对浅织做了什么?!!”
杰克斯被血荆棘捆成了一颗球,就算如此,他还是在奋力挣扎着,对着魔王发出怒吼。
“与其担心她,不如担心你自己,血荆棘的毒素可不是闹着玩的。”魔王瞥了杰克斯一眼,没有再理会他。
“怎么样?事情已经办完了吧?”魔王身后的墙壁上凭空出现了一个血红色的圆圈,暗夜从里面探出头来,冲魔王招了招手,“既然没事了就快走吧,为了你我可是瞒着先知大人的。虽然大概率瞒不住就是了。”
“五年了,她还是这个样子,就像时间故意放过了她一样。我还记得她,但她已经把我忘了。”魔王凝视着浅织的睡颜,喃喃道。
“五年的时间,你的形象跟之前肯定大不一样,没认出来很正常。喂!你到底走不走?你要是不走我就把你落在这了。”
“稍等,我还要做一件事。这座城的人命本不该绝,至少,不应该死在她的手里。”
魔王后退了两步,抬起右手。她背后的七百多万条律法当中,有相当一部分从命运之树上脱离了出来,飞向了天空。这些命运,实际上属于这座城里死去的每一个人。万千条红线在没入云层之后,立刻折返,从天空落下,远远看去,好似下起了一场红色的雨。命运的红线不断回归到了死去的人体内,许多跪坐在尸体旁哭泣的人骇然发现,自己周围这些都快要凉了的尸体开始纷纷诈尸,一个个缓缓睁开了眼睛,把他们吓得尖叫连连、魂不守舍。
“孩子他爹!孩子他爹你怎么突然活了?你不是头都没了吗?”
“怎么可能?我头这不是好好地在脖子上呆着吗?孩子他妈你可不要吓我啊!”
无数死去的人开始奇迹般复活,就好像有人按下了倒退键,将时钟的指针拨回了它本应该呆着的地方。死寂的炼狱开始恢复生机,大街小巷上重现了往日的喧嚣。如果不是遍地的血迹、坍塌的房屋在提醒着人们,恐怕他们还以为刚刚经历的只是一场噩梦。很快便有人发现了魔王,以及被魔王活捉的浅织,在结合刚刚发生的一切,一个看似合理的故事开始传遍了整座萨耶。
“是勇者!勇者出现了!”
“勇者成功讨伐了魔王!神果然还是爱着世人的!!”
诸如此类的声音一传十,十传百。没过多久,整个萨耶城都充斥着欢呼雀跃的声音。无数人,包括平民和联合军,都纷纷跪了下来,对着魔王的方向,双手合十,面带虔诚,以示感谢。甚至于有不怕事的小孩,抱着自己的玩具熊,屁颠屁颠跑到魔王身旁,把自己珍爱的玩具递给了她。
“……我们走吧。”
魔王看都没看小孩一眼,径直穿越过了暗夜的血色领域。暗夜冲小孩笑了一下,也缩了进去,血色领域飞速缩小,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失去了浅织的指挥后,血荆棘在联合军的攻势下节节败退,围困住萨耶的鸟笼终于被破开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了进来,就像上苍给世人送来了希望。杰克斯从血荆棘里挣扎了出来,拖着疲惫的身躯,拾起掉在一旁的断剑,在其他人赶来之前就带着浅织离开了。浅织在众人眼中已经与魔王无异,继续呆在这里恐怕要出大麻烦,最乐观的情况下也会面临审判。好在联合军还是一盘散沙,许多人都沉浸在复活的喜悦之中,没有对杰克斯和浅织形成有效的拦截,他们二人顺利逃离了萨耶。
而公主就惨了,她费尽千辛万苦从帝国逃了出来,在异国他乡隐姓埋名,却在这个节骨眼被吃瓜群众指认了出来,成了浅织的替罪羊。
“快看啊!魔王在这里!”
公主和她的小跟班被人扑倒了,被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斗篷早已被扯下来扔到了一边,露出了白色的长发以及不愿示人的样貌。闻讯赶来的联合国将军在看到了公主之后,明显愣了一下。不多时,他拿着属下送来的画像,同公主仔细比对着。
“这……这不是帝国的长公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