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出声了,看得出来,你心里有很多疑问。”
在距离宛谷村几里开外的一个半山腰上,维克多轻轻开口道。
这里似乎是为了方便通行而人为开凿出的一个通道,只有几尺宽,再往外移动两步,就会跌落万丈深渊。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浅织张了张口,犹豫片刻后,还是将内心的疑问说了出来。她内心还抱有一丝幻想,直到听到了维克多的下一句话。
“我们不是找你,而是在找主母。看你身上的血荆棘,主母应该就在你身上,只不过因为某种特别的原因,她并没有侵占你的身体,而是跟你共存了。我说的对吗?”
“啊啦,你的表情真丰富,就差把心里想的东西都给摆在脸上了。”柔妈手指微动,就将浅织身体周围的空间给封锁住了。虽然她怀里正抱着一个酣睡的婴儿,整个人的形象看起来就像邻家阿姨一样人畜无害,但浅织可是跟她共处过一段时间的,单单就柔妈一人,浅织都不敢轻举妄动。但凡她敢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下场不会比牙兹好到哪儿去。
“就算如此又怎样?”浅织紧紧咬着牙,身下突然飞窜出来大量的血荆棘,将她给保护了起来。她的大脑活跃了起来,久违的死亡威胁令她飞快地思考起了对策。可无论怎样,她从眼前这三人手中飞走的概率跟煮熟的鸭子相比高不了多少。
“刺啦!”
浅织心里一横,心中默默对血荆棘下达了命令。血荆棘化作一根根利矛,眨眼睛就刺穿了三人的身体。
成……成功了?
浅织眨了眨眼睛。可眼前三人却显得一点事也没有,就好像穿透了他们身体的血荆棘是虚幻的一样。
“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你不是我们的对手。”恩鲁格沉着嗓音,面色冷静。
下一秒,浅织突然间感到腹部一阵剧痛。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腹部被血荆棘洞穿了,血像不要钱一样往下流。血荆棘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很快便缩了回去,而她腹部的伤口也在眨眼睛就愈合了。
“果然是这样,主母和你共存以后,一直都是你的意识为主导,而主母则陷入了沉睡。血荆棘将你误认为了主母,所以你可以操控这些植物。”维克多抚摸着下巴,围绕着浅织转了两圈,“接下来,只需要让主母苏醒,让她的意识为主导就好了。”
“你们要干什么?”浅织眼睛逐渐睁大,试图后退。但她的四肢被强行挤压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应该知道,血荆棘这种植物最喜欢什么吧?”维克多抓起一根血荆棘,任由尖刺刺破手掌,望着流淌出来的血被荆棘疯狂汲取,“只要吸取足量的血,主母应该就能苏醒了。”
听着维克多的话,浅织心中不由得一阵恐慌。她是有过类似经历的,随着血荆棘吸取血液,她的自我意识逐渐分崩离析,陷入沉睡,就像做了一场梦,等她醒来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她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刻都希望将主母从自己的身体里剔除出去。如果她的意识最终被主母所掌控,那简直比死了更让人难受。她很容易想到主母会顶着自己的脸做出什么事情出来。就像这群流浪者所希望的那样,将帝国,乃至整个世界,都弄个天翻地覆。而这种事情,她肯定不会无所作为,眼睁睁看着它发生。
但转念一想,就像恩鲁格说的那样,她现在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浅织低下头,身体像是突然间失去了支撑,跌坐在了地上。
“放弃了吗?这样也好,你只要乖乖听话,我们不会对你和你的朋友们怎么样的。”维克多嘿嘿一笑,潇洒转过身,带头向前走去,“走吧,现在帝国正在同联合国发动战争,战场上应该有足量的鲜血,主母苏醒只是时间问题了。”
柔妈轻轻抬手,无形的弦控制住浅织的身体,带着她站起身,跟在维克多身后。只有恩鲁格一直紧盯着浅织,直到浅织经过他的身旁,目光也从未从浅织身上移开过。
初次的尝试以失败告终,但她还没有完全放弃。
突然间,众人脚下的地面开裂了,无数血荆棘蜂蛹而出,将三个流浪者的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浅织在血荆棘的掩护下,向着深渊跌落。
浅织眯着眼,耳畔边全是呼啸的风声。既然打不过,那就想尽一切办法逃走。主母赋予了她极强的生命力,就算是万丈的高度,对她的性命应该是没有太大威胁的。维克多再怎么说,应该也不会对娜姐她们动手,只要自己逃脱了,那她们就都是安全的。
抱着这种想法,浅织抓住了一根血荆棘,血荆棘的另一端结实地刺入到岩壁中。她就像荡秋千一样,以极快的速度在天际划出一个大圆,随后松开手,张开四肢,飞速朝着地面坠落。预想之中的火焰和音波并没有到来,浅织在血荆棘的帮助下平安落地,双腿勉强站在地面上,还有些打颤。就算明知没有太大的危险,与生俱来的生物本能还是差点令她心脏骤停。回过头,山体崩塌还在继续,烟尘像雾一样升腾,而维克多三人已经不见去向了。
“成......成功了......”
浅织一屁股坐在地上,仰起脸,任风雪砸在自己身上,内心涌现出劫后余生的喜悦。
“成功了!!”
但是,喜悦转瞬即逝,很快便被强烈的眩晕感给代替了。
浅织突然用双手堵住嘴,弯下腰,努力抑制住想要呕吐的恶心感。眼前的场景逐渐扭曲、变换,而她的心也随之被冻结、沉入低谷。当眼前的一切稳定下来以后,她傻傻地环顾四周。刚才的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时间好似拨回到了数分钟之前,血荆棘还在她脚下扎根潜伏着,但她已经不敢轻举妄动了。浅织的视线穿过的二人,落在了后面面无表情、眼神冰冷的恩鲁格身上。
“我早就说过了。”
恩鲁格的话如丧钟一般在浅织心头炸响,她呆呆望着恩鲁格,心中没来由升起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你的一切抵抗都是徒劳的,乖乖跟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