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不让出门,难不成这村子会在大半夜举行什么活动吗?
浅织将最后一根面包塞进嘴里,就着杯中的水一齐咽了下去。她轻轻将水杯放在柜台上,侧着身子,试图透过窗帘的缝隙窥视外面的世界。晚夜的村庄很是宁静,宁静的让人觉得有些可怖,待到楼上没了走动的声音过后,浅织几乎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声。
浅织安稳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搭着膝盖,瞥了眼柜台上熟睡的婴儿。虽然不清楚这小家伙什么时候会继续闹腾起来,但至少现在已经睡熟了,强烈的困意袭来,浅织微微垂下头,眼皮微阖。
“唔……”
浅织忽然间打了个冷战,从脚到头情不自禁哆嗦了几下。她愣愣地睁大了眼睛,整个人顿时清醒了不少。冥冥中,似乎恩鲁格正在背后注视着自己。
现在可不是安睡的时候,即便是几次三番都被恩鲁格逼入绝境,很难再生出反抗之意,但她还是想趁着现在这难得的机会,再试一次。虽然只是初见,但她打心里觉得这家店的店主是个好人,她要想逃离流浪者的掌控,肯定是不能带上这个婴儿的,这个婴儿会成为她路上的累赘,各种意义上。而如果她将婴儿留在这里,或许能拖慢流浪者追击她的速度,从而为成功脱身提供更大的机会。
浅织走到柜台前,小心翼翼将婴儿托了起来,抱在怀里,然后慢吞吞踩上上楼的台阶。这家店的一楼是商店,二楼则是店主人休息的卧室。浅织站在紧闭的卧室门前,悄悄把耳朵贴了上去。门内一点动静也没有,她思忖再三过后,猫着身子,轻轻转动着门把手。
门悄无声息被推开,浅织瞪大了眼睛,往室内望去。突然间,她被大开的窗户刮进来的寒风冻得一哆嗦,皎洁的月光从窗户撒进来,而床上被褥整洁,连个人影都没有。
“咦?啊咧?”
浅织小声嘀咕,直起身在室内转了几圈,甚至故意弄出了点动静,但很显然,店主现在不知为何消失不见了。想到店主人睡前对自己发出的严正警告,再同这个村子不同寻常的气息联系起来,未知的恐惧慢慢攥紧了浅织的心脏。此时此刻,她没办法不往坏处想。
那个中年大叔遇到危险了!
这个村子是怎么一回事?每到半夜都会随机挑选一名熟睡的幸运儿带走吗?带走之后呢?
浅织慌忙将婴儿安顿在床上,从窗户翻身跳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往让血荆棘关好窗户。两层楼的高度对她现在的身体来说不算什么,除了双脚刚接触地面带来的剧痛让她皱了皱眉头以外,身体便很快就恢复了原样。
浅织站在原地,不停望向四周。她只知道那个大叔应该还在这个村子里,而且离这里不会太远,但不论看向那个方向,村子都呈现一派死寂。如果随意挑选一个方向,很有可能背道而驰,离大叔越来越远。
“没办法,只能拜托血荆棘了……”
浅织心念一动,血荆棘在她脚下开始疯涨,直入地底,随后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不对劲,这个村子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随着时间的推移,血荆棘覆盖的范围越来越大,但传递给她的有用信息却很少。浅织的眉头逐渐拧成了疙瘩,她在原地焦急地踱着步,不时望着周围。忽然间,浅织脚步一顿,猛地抬起头。
“新面孔,刚来村子不久,还没有入教吗?”
不远处的房顶上,一个身着白衣的人蹲着身子,低头望向浅织。
“你是?”浅织眯着眼,细细打量着白衣人的面容。此人冷着一张脸,同不久前遇到的那个“白无常”不同,他没有带着面具,相貌极其普通,属于扔进人堆再也找不出来的那种。但浅织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在如此危险的晚上,敢在村子里随意走动的,绝对不是普通人。与此同时,血荆棘传来了一条令她心脏骤停的消息。
这个村子被封住了,血荆棘出不去。
“教众都已经去山上集合了,无关人士是不允许晚上外出活动的。”白衣人冷眼看着浅织,周身慢慢亮起了夺目的光辉,站在高处,仿佛一个小太阳。阴冷的杀意如毒蛇一般将浅织紧紧纠缠了起来,她的身体像是被石化了一样,就连手指都动弹不得。白衣人飞身而下,像扑棱蛾子一样落在浅织身旁,以手代剑,虚放在浅织的脖子旁,“你是想就此入教,还是身首异处?”
“入教?入什么教?”浅织只觉得脑袋忽然间一松,脖子以上可以动弹了,但身体其他部分还在僵持着,就像打了麻醉剂一样,“我只是一个路过的旅行者,途经此地,并不想……”白衣人的手刀上似乎裹挟着一层锐利的无色气流,只是稍微靠近一些,浅织的脖子上就被切开了一条血痕,白衣人徒增的杀意令她瞬间就改了口,好汉不吃眼前亏,“入教也是可以的。”
“既然你想清楚了,”白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玻璃瓶,扔在浅织怀里。浅织的身体突然间恢复了自主控制权,手忙脚乱接住了玻璃瓶,“那就把这瓶药喝下去。”
这个什么鬼教好像不太好糊弄啊!这种来历不明的神秘液体是可以随意喝进肚子里的吗?
“我……我刚吃饱……”浅织勉强挤出一点笑容,那笑容像是要哭出来一样,“还不饿,也不渴……”
萝!你的教会是怎么回事?怎么在这么偏远的地方出现了一群异教徒啊?这帮子人怎么看都像是在打着圣光的旗号招摇撞骗的啊!她才不要逮住机会逃离流浪者的魔爪后又落入一群异教徒疯子的怀抱啊啊啊啊!!
“既然你拒绝了圣光的恩赐……”白衣人忽然间中二了起来,瞪大了眼睛,手刀朝着浅织的胸口刺去,“那就接受圣光的审判吧!!”
“我接受你个鬼啊啊啊啊!!”
浅织脚下的地面骤然崩塌,一叠岩石突兀地拔地而起,带着浅织一起直冲云霄,与此同时,无数落石倾斜而下,同血荆棘一起将白衣男给掩埋了。浅织瘫坐在石台上,瞥了眼手里的玻璃瓶,想了想,收入怀中。乱石堆耸动了几下,一道残影突破了血荆棘的桎梏,双脚在石台的间隙上连踩数下,直奔浅织而来。
浅织咬了咬牙,翻身从石台上跳了下来,同时命令血荆棘去拦截白衣人。她可不想再被那奇怪的圣光照耀,从而任人宰割。现在她已经无暇去思考店主人的死活了,逃离这个鬼地方才是第一要务。如果有机会的话,待逃离了村子以后,在去山上瞧一眼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