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
浅织耳畔传来杰克斯气若游丝的声音，她侧头撇了杰克斯一眼。
“你居然还没晕过去啊，虽然很想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你现在最好不要说话。”即便是在夜晚，浅织也能就着月光，很清晰地看到杰克斯嘴角的鲜血。她心里一紧，语速不由得加快，“就快到了……再坚持一下，只要赶到柔妈那里，你肯定会没事的。”
“别去……咳咳……别……”杰克斯伸出仅剩的左手，搭在浅织的肩膀上，用力地抓紧，力气大的令浅织感到生疼，“如果……如果回去了，那……那就前功尽弃了……呼呼……只要即时处理好伤口，我……不会有事的……”
或许是基于迫切的内心，杰克斯说出的话由最开始的断断续续逐渐变得连贯。他努力抓着浅织的肩膀，试图让她命令血荆棘带着他们掉头。
“维娜……维娜她一个人对付那两个家伙，其中一个还暴走了……她现在的情况绝对不容乐观。呼呼……我们费这么大劲绝不是为了这种结果，你懂我的意思吗？！”杰克斯憋着一口气，说出了一连串的话，随后一口血喷了出来，精神看上去又萎靡了不少。
浅织和杰克斯在半空中骤停，血荆棘伸出几根枝条，围着他们俩绕圈，像小狗一样等待着浅织的下一步指示。浅织的心里很犹豫，好似有两个魔鬼在她身后窃窃私语，没有天使。无论她选择哪条路，都令她万分痛苦。
一边，杰克斯肯定能活下来，也不用缺胳膊少腿。如果她们即时赶到娜姐那边，想必娜姐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她都不逃了，那么娜姐和阿修罗他们自然是没有交战的理由。
另一边，杰克斯的右手和左腿肯定废了，娜姐以一敌二，生死未卜，就连杰克斯之后会怎么样也同样是未知数。
如果萝在就好了，如果她在，杰克斯就算短时间内无法形成战力，至少性命无忧。
“如果你回去了，我们可能永远没有第二次机会把你给救出来了！”杰克斯咬着牙，用近乎恳求地语气说道。
“……”
是的，杰克斯说的没错。眼下可能是唯一一次绝好的机会，这机会如细沙一般，握在手中，不经意间就会转瞬即逝。
“呼……”浅织轻轻掰开杰克斯的手，冲他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天堂在左，地狱在右。只要她想，她就能活，杰克斯充其量也不过是缺个胳膊缺条腿而已，他可以瞬移，这不会对他造成太大影响，只不过日后帝国第一天才的名头肯定不会回到他身上了而已。比起必死的那条路，这似乎是最好的结局了。
“……”
……
娜姐双手握剑，半跪在地，由标题娘化作的剑刃深深刺入岩中。她的左眼肿得老高，暂时无法视物，身上的衣服犹如被红色的颜料浸润过，衣襟还在不断往下滴血，分不清是别人的还是她自己的。似乎目前只是支撑着身体不倒下，就已经用尽她最后的气力了。
笨蛋就趴在不远处，下半身正挂在树上。身体截断面呈深蓝色，不时有劈里啪啦的闪电炸响。娜姐略微担忧地瞧了笨蛋一眼，但也没有过度紧张。笨蛋的身体构造毕竟和常人有所区别，就算断掉了，应该也有办法修复的。
好在不只是她这边这么惨，同笨蛋一眼躺在地上的还有黑丸。此刻他正浑身焦黑，空气中是不是飘散着糊味和肉香。佩剑掉落在离手大概三丈远的位置，整个断成了三瓣，而且最为人瞩目的是，镶嵌在剑柄的魔核碎成了渣渣。阿修罗背着他姐，双腿有些颤抖，两条手臂无力耷拉在两边，但好在维持着站立的姿势。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娜姐，看那架势，恨不得立刻冲上前用牙口将其咬碎。但同时，他似乎对娜姐刚才的表现显示出了深深的忌惮。如果他反应再慢一点点，包括他和他姐，两人恐怕已经上西天了。
此时此刻，他们所在的这座山的山头基本上被夷平了，到处都是酣战后的痕迹。最引人瞩目的是正中央那块地，无数石块翻转了出来，裂纹似蜘蛛网一样散开，波及范围直径近一百米。越靠近中间的位置，温度越高，高到石头被烧的火红，乃至熔化。岩浆顺着裂纹慢慢涌出，在与寒冷空气碰撞过后，又凝固成了黑色的物质。
“真恐怖啊，我刚刚好像闻到死亡的气息了……”阿修背上的少女轻声呢喃道，同时把胳膊送到阿修的嘴边，“我能听到她的喘气声，她快要不行了。阿修，再来一口，然后送她最后一程吧。”
“谁说老娘快不行了？”娜姐拔出剑，摇摇晃晃站起身，“喂！再来啊！看老娘不把你的头发都烧光！”
“她的能力很麻烦，身体元素化的情况下，我无法引爆她体内的血液。而且那两把剑，好像也不能按常人论处。啧，学院那边弄出了很麻烦的东西啊。”说完，阿修抓着他姐的胳膊，狠狠咬了下去。不多时，他身体晃动的幅度大大缩小，体力已经恢复了大半。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准备再去触碰娜姐的霉头。至少从表现上看，他无法确定娜姐还能不能再给他来一发刺激的。
阿修走到黑丸身旁，手心伤口处钻出来一条锁链，将其牢牢缠绕了起来，然后慢慢离去。临走之前，他冲娜姐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中的嗜血暴露无遗。
在确认阿修走远之后，娜姐终是无力坐在了地上，标题娘也是瞬间化作人形，躺在了娜姐的怀里，顺带蜷缩起了身体。
娜姐扯了扯大了一圈的衣领，躺在了地上，同时将标题娘推搡到了一旁。她吸了吸鼻涕，慢慢挪到标题娘身后，轻轻将其抱住，试图蹭到一点点的温暖。刺骨的寒风摧残着她幼小的身躯，最终，在极端的疲惫和困意中，她没有哭出来，沉沉睡了过去。
只差一点点，无论是她还是标题娘，都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阶段。如果阿修选择多对峙一会儿，也许今天她就得交代在这了。在无法使用能力元素化的情况下，她瞬间就会血液逆流，爆体而亡。
一个人影出现在昏睡的小娜姐身后，轻轻松了口气，弯腰将其抱了起来。
“还好还好，只是睡着了，没有生命危险。这里可不是睡觉的地方，就这样睡一晚上，恐怕会发高烧的吧。呀，笨蛋怎么都成两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