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浅织的房间后,就是死一样的沉默。星鱼坐在角落里,低着头,压根就不敢直视浅织的眼睛,只是偶然抬起头,匆匆地朝浅织扫视一眼,就又低下头去,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你刚刚……是被魔王附身了吗?”小鱼轻轻开口问道。
“……没有。”
“你把我带过来,不会是要把我吃掉吧?”
“……不会。”
在内心挣扎许久后,小鱼总算是鼓起勇气,抬起头,同浅织对视了起来。令她安心的是,浅织那摄人心魄的红瞳已经褪去了,现在的浅织看上去和平常的无异。
“为什么要这样盯着我看?”浅织尴尬一笑,“我脸上有东西吗?”
“你……还是浅织吗?”
“那是当然了,我不是浅织还能是谁?”浅织给小鱼倒了杯水,朝小鱼走了过去,把水杯送到她面前,“喏,喝口水压压惊。顺便解释下,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船上?”
“咕咕……哇哈……”小鱼一把接过水杯,倒是一点也不客气,仰头三两口就把水喝了个干净,杯子放下的那一刻,她的双肩终于放松了下来,表情也远没有刚进房间的时候那么紧绷了。
“如果我说是被食物的香味吸引上来的话,你大概率不会信吧?”见浅织郑重地点点头,小鱼不由得叹了口气,“其实,上船之前,我就已经考虑好了。既然呆在波林横竖都是个死,倒不如去外面的世界碰碰运气。”
横竖都是个死吗?闻言,浅织有些沉默。
“至于为什么没有带上猫猫,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那些孩子还小,需要有人照顾,如果猫猫也跟过来了,很难想象那些孩子该怎么熬过这个冬季。而且,两个人的话目标太大了,搞不好还没上船就被人发现给赶了下来。”小鱼伸出两根食指,指着自己的脸颊,无奈一笑,“毕竟,我是来偷渡的嘛。而且,如果不是这个不争气的肚子叫了一声,我现在应该还在厨房没有被发现吧?”
“神医呢?他没有办法治好你的病吗?”浅织问道。
“神医……拜托,那只是个名头而已,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能包治百病?如果他有真本事的话,我的病应该早就被医好了。”
这样想也没有错,那个所谓的神医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贸然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压在一个不认识的人身上,换做是浅织来也不会愿意的。
“在抵达目的地之前,你就住我这里吧。看在我的面子上,别人应该不会太为难你。看样子你应该还没吃饱吧?我去厨房再给你拿点吃的。”
浅织也不太清除自己的面子有多大,不过,有那两个士兵在,她的恐怖应该会很快在这些士兵之间流传开。只要向外界传达出“这个妮子是我照着的,你们别想惹麻烦”的信息,且不遇上那种不开眼的痞子,小鱼应该暂时安全了。而且……
浅织走在走廊上,健步如飞,感觉自己的状态从未有如此好过。甚至还在微微摇晃的船对她也没有什么太大影响了。
虽然不敢肯定,但这应该是血荆棘干的“好事”。仅仅是被动地吸食了一点血液,就能治好她晕船的毛病,如果量再大一点的话……
想法刚到这里,浅织就自行打断了,使劲摇了摇头。
不行,不能对其太过于依赖。这种剥夺别人生命力来滋养自身的方法还是太歪门邪道了,不管诱惑力有多大,也过不了浅织心里那一关。
“这菜单,还真是丰盛啊……”
浅织手捧着一份菜单,里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菜肴,封面的右上角更是有个烫金的皇室印。如果不是能感觉到船身的微微抖动,浅织甚至会以为自己还在皇宫里。
“那是当然的了,为王献上最丰盛的菜肴是每一位御厨的职责!”面前这个身形略胖,脸上长有金色弯曲胡须的厨子骄傲的挺起胸膛,沉声说道,“每天二十四小时无间断,任何菜品无限量提供。咳咳,我跟你说这些干嘛?”
“师……师傅!这条鱼快被我煎糊了……”
“笨蛋!忘了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了吗?!要小火!不要翻面得太早太频繁!!”厨子朝身后怒吼了一声,然后转过头来,朝浅织歉意一笑,“你先慢慢看,我去料理下我的徒……啊不对,料理下那条鱼。”刚进后厨没多久,浅织就听到了厨子的咆哮声,“笨蛋!滚一边去!看看你师傅我是怎么料理……算了,还是换条鱼吧。”
还没等浅织点完菜,她就感觉到船身明显抖动了起来。餐厅里摆好的餐具正在整齐划一地剧烈小幅度朝一个方向跳动着,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地掉落在地,碎成了渣渣。舷窗外,一个接一个的士兵急匆匆跑过,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浅织瞧着外面的天空,刚才还晴朗的天,不知何时已经暗淡了下来。
浅织心中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扔下菜单,跑到走廊上,抓住开始剧烈摇晃的栏杆,探头往船行驶的正前方。
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船队每一个人的头顶,粗略估计能有几十米高,而且这还只是露出海平面的部分。一根巨大的触手从浅织下方探出,慢慢往上移动,逼迫浅织松开手,连连向后退去。那触手上的洗盘都有轮胎一般大,且吸附力看上去极强,很轻松就把一块船板给拽了下来。
黑丸站在甲板上,怒视着这只突然出现的巨型海怪。只是略微交手,他居然隐隐落入下风,要不是靠寒冰冻住了它其中一根触手,恐怕刚才他已经被击中重创倒地了。寒冰冻结海怪的速度远远跟不上它破坏的速度,很多时候都是刚把海怪的表面冻结了一小块,就被它一顿挣扎给震碎了。碎落的冰块似玻璃一样从天落下,掉落在地上,溅起阵阵冰渣。
战船上的火炮在士兵的努力下,调转了炮口,对准了海怪。良站在众士兵的包围圈中,面色凝重。显然,如果不能击退甚至解决这个海怪的话,即便是这艘战船,沉船也只是时间问题。除了战船的火力已经准备就绪以外,其他还幸存的小船早已陆续对海怪展开了攻击。但那些炮火轰击在海怪身上就好比挠痒痒一般,始终无法造成有效杀伤。
“准备……”良深吸一口气,举起手臂。
“射击!!”
随着一阵阵的炮轰声,无数弹药齐刷刷离开了炮膛,朝着海怪飞了过去。在炮弹接触到海怪身体的瞬间,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海怪的身体也在这一轮攻击中向后仰去,身上涌起的浓烟甚至把它的身体都给遮盖住了。
攻击奏效了吗?这是在场每一个人心中的疑问与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