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烟尘散去,黑丸就率先提剑冲了上去。他跟这艘船上的其他人好歹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船一旦沉了,他绝无可能在这茫茫大海上生还,他的实力还没有强大到能冰封海洋,安然返回波林的程度。在那之前,他一定会力竭,然后葬身大海的。
烟雾中,一个直径达近十米的巨大眼球率先向前移动,暴露在空气中。和之前不同的是,黑丸能从中读出一丝凶狠与暴虐。刚才那一轮炮火攻击,显然没法对这个大家伙造成实质性伤害,反而将其给激怒了。而它宣泄怒火的首要对象,显然是目前近在咫尺的黑丸。
“噗叽啪!”
在非常极限地闪躲过几个触手后,黑丸还是正面和一条触手撞在一起,只刹那间,他便向后倒飞了过去,一下子撞倒了一片人。而海怪这条触手的前端也被整齐地切下,掉落在甲板上之后,依然像有生命一般活蹦乱跳。
“别停!继续攻击!”
在良的命令下,无数炮口间歇闪烁着刺眼的白光,几秒后,便会在海怪身上炸起朵朵烟花。
另一边,包括战船在内,半数的船都进入了半损毁的状态,船身上被触手开了好几个大洞,海水不停涌入,而船也在进水后渐渐沉没。战船这边相对来说情况要好一点点,有不少船匠随时待命填补着窟窿。某些太大的窟窿一时半会填补不上的,浅织也会令血荆棘暂时把这些窟窿给补上。
这样下去绝不是办法,如果任由这只巨型海怪闹腾下去的话,这艘船迟早得沉。
“呜哇啊啊!!”
这时,星鱼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
“浅织!浅织!!我们该怎么办?完蛋了啊,早知道就不上船了!!”小鱼拉着浅织的袖子,东张西望,满脸愁容。但很可惜,浅织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架势,一时半会还真拿不出主意。
眼下已经没有办法继续隐藏了,她不出手,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这艘船完蛋。念及此,浅织心念一动。
大约10公里开外的海面上,飘荡着几只巨型贝壳,其上坐着几个人形生物。
“喽吗已经出动了,要不了多久,这只人类船队便会葬身于大海。”一个长相英俊,裸露着上半身的男子手持三叉戟,站立在贝壳上,凝视着远方。即便肉眼看不到,他也能听大海传递过来的讯息。他的眼瞳和发色都如大海般湛蓝,眼神如鹰隼一般,令身旁几只生物不敢与其对视。他并没有人类的耳朵,取而代之的是类似鱼鳍的器官,鱼鳍湛蓝中夹杂着淡淡的彩色光芒,“到时候你们动作快一点,一定要仔细搜索船只残骸,我妹妹也许就在某艘船上。”
“但是,二王子殿下……”一个直立的虾子低声说道,似乎很怕被旁人偷听了去,“国王大人昨天还命令禁止攻击人类的船队,现在还不是开战的时候,你忘了我们和人类王国签订的契约了吗?”
“对……对啊……二王……殿下……”另一只直立的螃蟹说话有些不利索,“万一真……开战了……我们岂不……不是罪过了……”
“开战?他们人类抓捕我妹妹的时候,可曾考虑到这一点?可怜我妹妹那么可爱,还没有嫁人,一旦脱离海洋太久,她可是有生命危险的。还有,那家伙叫楼玛,不是喽吗,它体型可有百米长,可不是你们这些喽啰可以比的。”二王子白了虾兵一眼,“等它干完活了,记得及时把它送回去。楼玛的数量就那么多,少一只都会很快被发现的。到时候,你们背锅。”
虾兵和蟹将闻言,在心中默默流着眼泪。
“等等……不对劲……”二王子脸色一变,语气从最开始的轻松愉快开始凝重了起来,“楼玛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了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说那个船队上面没有发现灾厄级的强者吗?!”
“是……是没有……发发发……我亲自……自上前打探……的!”
楼玛在人类的认知中,一直都是没有任何智商的野生魔物,跟人鱼族可以说搭不上半点关系。在与人鱼族的多次交涉中,更是没有人鱼可以驱使楼玛的记载,这也为楼玛偶尔会袭击部分弱小的人类船队埋下了伏笔。人类世界可以为人鱼族提供价格昂贵的香料与陆地上的食物,相对的,人鱼族也会拿出夜明珠之类的奇珍异宝作为交换。然而,猴子(对人鱼来说,人类就是猴子变的)的奸商是出了名的,每次贸易都会以人鱼族这边大出血而告终。久而久之,对人鱼来说,派遣海怪打劫人类船队,似乎成了一种经济实惠获取珍贵商品的途径,而且不会被人类找麻烦。
浅织这边。黑丸在紧急处理自己的伤势后,便能明锐察觉到楼玛的动作变慢了,战船似乎也没有遭到进一步的破坏。他此刻没工夫思考太多,只能简单地将其归功于炮火的持续猛攻终于奏效了,而他也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黑丸一跃而起,就这样踩着楼玛的身体向上飞奔。他的脚尖每每碰到楼玛的身体,便会在中间凝结成冰,为他提供向上攀登的支点。虽然他还没有强大到像维克多一样可以虚空而立,但像这样快速靠近敌人的弱点还是很简单的。
“结束了!丑八怪!!”黑丸抬起手,手掌心处涌现出一股子冰雾,并很快凝结成长矛的形状,他手握冰矛,对准了楼玛那硕大的眼珠子,狠狠刺了下去。顿时,楼玛的眼球被刺破,各种污秽之物喷洒了黑丸满身,与此同时,楼玛也传出了阵阵悲鸣声。
“呜呜呜——”
那惨叫声好似丧钟长鸣,海怪缩回了触手,身体慢慢沉入海里。黑丸一踩楼玛的身体,令自己短暂悬停在半空中,同时,无数冰矛出现在他周围,朝着楼玛呼啸飞去。待黑丸轻飘飘落在甲板上的时候,他无意中撇了一眼楼玛躯体上若干道鲜红的印记。他心中猛然一跳。
不对,那不是什么印记。
待黑丸将楼玛解决后,“印记”像苏醒了一般,逐渐抽离了楼玛的身体,朝着船只正下方缩了进去。黑丸站在船头,看得十分真切。
“可恶,楼玛的气息完全消失了,怎么会?怎么会!!”
另一边,二王子气得嘴都歪了,有些失态。而他身旁的虾兵蟹将则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站在一旁噤若寒蝉。
“不行,绝对不能就这样任由他们逃脱了!”二王子双拳紧握,目露凶光,“契约是什么?只要他们都死光了,谁会知道是我们人鱼族干的?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更不会泄密!你们回去,集结部队,我要让这只船队永远葬身于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