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一个小时,这条街道上又晃晃悠悠出现了两个人影。虽然前文提到,哈撒坦的卫兵会在夜晚时分进行宵禁,但实际上,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卫兵们并不会严格执行这一规定。哈撒坦这一带昼夜温差极大,在冬季的夜晚,温度甚至能达到零下二三十度,一般没人会在大晚上的时候没事上街瞎晃悠,除非脑子被铁门夹了,还粘住了。卫兵们也不会放着温暖的炉火不烤,满大街的去抓人。即便真有人在宵禁的时候出门了,那也是没人管的。除非,是特殊情况。
“哈!”
随着一声沉喝,杰克斯和风芒合力将最后一箱烟花抬到了大街的正中央。杰克斯嘴里呼出一口白雾,抬眼看了看漫天的星光,琢磨着这会儿浅织应该还没睡,便朝着风芒伸出手去。他得抓紧时间点燃烟花,找到浅织,然后尽早把她带走。
随着一串串火光升天,烟花如期在天空中炸响开来。霎时间,漫天绽放着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烟火。风芒为了这一出几乎是下了血本,足足花了十四颗魔核,才将全城的烟花给包圆了。
浅织被卫兵们押着走在街上,忽然间听到了身后燃放的烟花声。那绚丽的颜色几乎将整个天空都给照亮了,有不少人都好奇地打开窗户,探出头来,试图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个事。浅织默默地回过头,瞧了眼绽放的烟花,转动着自己几乎冻僵了的脑筋,试图弄清楚现在是个啥情况。她的身上不时被烟火的光芒染成各式各样的颜色,其他人也是如此。但原本应该吸引常人目光的景色,如今却只是被她匆匆看了一眼,就别过眼去。
哦,原来是我要上断头台了,恰好遇到有人在放烟花庆祝啊。浅织暗自苦笑了一声。
“太嚣张了,太张狂了!”卫兵队长被这突如其来的烟花气的吹胡子瞪眼。他赶紧下令,派了一队卫兵前去捉拿公然破坏秩序的贼人。如果任由这烟花放下去,他最次也得被撤职,搞不好还得被安上其他罪名。
“喂,师兄。”见不远处有一队卫兵急匆匆赶来,风芒顿觉情况不妙,“他们好像是冲着我们来的,要不我们先开溜吧?”
杰克斯观察着那帮快速靠近的卫兵,耳边隐约传来诸如“就在那里”“抓住他们”的喊叫声,立刻从蹲姿改为了站姿,一把抓住了风芒的胳膊,一个瞬移,两人便消失在了原地。虽然依他的实力并不惧怕这帮喽啰,但他还没傻到在人家的底盘上肆意撒野。万一时间拖久了引来一个重量级的,那就不好对付了。
卫兵们赶到之时,此地只剩下了还在不断燃放着的烟花,而那两个可疑人物早已不知所踪。但即便如此,到了第二天一早,杰克斯和风芒的画像还是挂的满城都是。他们俩在大肆采购烟花的时候并没有特意遮盖面部特征,卫兵找人依据商店老板们的描述,硬生生把接近两人长相的画像给画了出来。当浅织看到这两人的画像之时,她已经呆在地牢里了。
一大早,浅织便被监牢门打开的声音给吵醒了。她的双臂被反剪绑在身后,就这样躺在潮湿的地板上睡了一晚,一醒来就感觉身上酸痛不已。她挣扎着坐了起来,随意往四周瞟了一眼,就看到牢房外墙壁上挂着的两幅特别眼熟的画像。
嗯……脸上长满胡茬的风芒以及干净的跟小白脸似的……杰克斯?不是,这俩人的面部特征给画反了吧?
“你就是魔王?”
卫兵队长一上来,就趾高气扬地问道,一边问还一边不忘将浅织的长相跟通缉令上面的做对比。
“不是。”浅织当然矢口否认。
“你当然不是。”出乎浅织意料的是,队长居然相信了他的话,但他给出的理由却让浅织啼笑皆非却又难以反驳,“魔王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抓住,还完全不反抗。死到临头了都不挣扎一下,怕不是脑子进水了。不过……”队长话锋一转,“你跟通缉令上的长得太像了,几乎一模一样。即便你不是魔王,我们应该也可以拿你去换赏金。”
“呵,我有点口渴,能不能给口水喝。”浅织不想与他争辩,沙哑着嗓子道。
“你都要死了,死人就别浪费水了。在这里,淡水资源可是很珍贵的。”
“什么意思?”浅织只觉得胸口被堵住了,怒视着他,“你还担心我跑了不成。”
“凡事要做最坏的打算嘛。虽然我不觉得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能从这里逃出去,但是死人绝对是最安全无害的,反正通缉令上写的生死不论。”队长后退了两步,朝着身旁的手下挥挥手,“就现在吧,你们两个去送她一程,手法干净利落些,让她少受点痛苦。”
两个卫兵上前,掏出佩剑,一左一右朝着浅织的脖子处砍去。队长原本眯着的眼慢慢睁大,飞溅的血液洒了他一脸,让他看上去分外可怖。他不是第一次见这种场景了,但眼前发生的情况还是超乎他的预期。
浅织慢慢睁开眼,看着离自己近在毫厘的两把利刃,惊出一身冷汗。虽然她以前能凭着肾上腺素干出一些事后令她自己都后怕的举动,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刀枪不入。血荆棘能快速修补她的身体,痛感却是真实的。就算是拥有不死之身,恐怕也只有变态才喜欢疼痛吧。
血荆棘不出意外将两名卫兵的身体给刺穿了,钉在原地。浅织靠着墙壁,小心站了起来。到目前为止,她依然无法使唤血荆棘。眼下虽然血荆棘还是被动出现帮她挡了一劫,但应该是最坏的那种情况了。从没人相信到每人相信,不过刹那间的事。她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小心地朝前迈出了一步。
不出意料,包括队长在内,所有人都剑拔弩张,但都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是魔王!
这句话在在场每个人的内心不停回响着,这不仅仅是单纯的一句话,更是一种警告,一个死亡宣言。
浅织仿若进入了无人之境,每往前走一步,其他人都会识相地退开,给她让出一条道路来,直到,她路过队长身旁的时候。
一个强烈的撞击从背后袭来,浅织感到一个宽大的手掌按在了自己的后脑勺上,整个人给这股力道撞得失去平衡,向前倒去,然后同地面来了个亲密碰撞,脑袋更是被狠狠撞击在了地板上,渐渐令她失去了意识。卫兵队长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居然克服了对死亡的恐惧,对着浅织发动了偷袭。
“……抓住……你们……愣……什么……”
这是浅织在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零星的片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