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的天际投射来一缕晨光,黑暗蜷缩着自己不堪的身体慢慢退却,普照的阳光穿透如同雨后春笋般林立着的高楼大厦,预示着早晨的到来。当然,这个拥有上千所学校的并由于政府机关以新政策试行的位于上海的学园都市,也迎来了它的清晨。
位于元江路段的一栋两层式的建筑的房间里,传出与往常无异的恼人的闹铃。
房子的主人是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就读于同立高校的高二级学生,名为轩辕景。但不知何故,现在有两名美少女与他同居,虽然不是人类这一点有些美中不足,但是这无疑还是会让旁人羡慕不已的处境。不过,对于他本人来讲却是难得的麻烦。
因为天气渐入秋冬季节,清晨无疑是让人无意醒来的清爽,加上轩辕景昨晚刚刚经历的血雨腥风,必备与劳累之感愈加明显。只好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来,按停了枕前的闹钟,一脸不情愿地爬起床,不自觉地伸了伸懒腰。
洗完脸刷完牙,穿上了学校的指定制服,他打开了房门,走向了大厅。大厅内部摆着一张不只是否由桃木制作的质美的四脚桌子,边上是一张足够走下四个人的灰色长沙发,质地非常柔弱,有着即使在上面睡一晚也不会让人腰酸背疼的舒适感。沙发的旁边放着一张小桌子,它的表面盖着一块喝桌面同等大小的透明玻璃,而上面放着一张小时候的照片,照片被褐色的框架装起来,显得格外耀眼。正对着大门的是一个黄色的大柜子,柜子上有着惯例的二十九寸的液晶大彩电。
轩辕景随手拿起了柜子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随后走到大厅隔壁的厨房里,在冰箱里随便的拿了个面包就又折返回来。本来应该煮早餐的,不过他是在没有这多余的气力,所以就将就了一下。
电视里的早间新闻正在播报着昨晚的事件。
“昨夜凌晨三点钟,在学园的第五学区发生了微小的地震,有个别办公楼房受损,玻璃洒落一地,街道上也出现了地面的坍塌,幸无人员伤亡。据记者调查,事件不像是什么地震造成,但警方一再宣称是地震之故,详细的原因仍在进一步的调查中。接下来是有关......”
——地震?还真是蹩脚的理由。干脆说是外星人好了。
轩辕景暗自吐槽。
“真吵啊,小景。”
阁楼上下来一位穿着和轩辕景同校的女生制服的女生,标致的脸蛋,白皙的肌肤,及肩的黑色短发,柳丝般的眉毛,如同黑夜般深邃的眼瞳和樱桃般红润细小的嘴唇,外加纤细的肢体和娇小的身躯,举止间透露的高贵气息,无疑是个极为妖艳的美少女。
“还真是对不起。水凌学姐。”
“哥哥,你要去上学吗?”
从水凌身后跑出另一个美少女,比水凌略微高挑的身材,桃红色的睡衣穿在那凹凸有致的身上,显得特别养眼,乌黑的犹如流水般长长的秀发,特别是像是cosplay的猫耳猫尾,给人另一种诱人的魅力。她就是叫唤轩辕景为哥哥的猫族少女--猫铃葵。
“啊。虽然有点睡眠不足,不过有些问题想取问问,不得不去啊。”
轩辕景无力的说道。
“学姐,时候不早了。一起走吧,小葵,你留在家里,可以吧?”
“嗯。你放心。”猫铃葵有些天真的点了点头。
两人离开家门,踏上了有些偏远的上学途中。
“小景,你在意什么呢?应对的计策吗?”
“嘛,也差不多。爱德华,那家伙是什么来头,我们一点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是个魔术师这一点根本毫无作用。”
“的确。好歹我也活了那么久,世上知名的术士我基本都知道,但他的名字我从没听过。可以确定的只有他是个强大的术者而已。”
“嗯。”
“那你说要去问,该不是想去见公孙家的那个人吧?”
“是啊。除了他,我想不到能问谁。”
轩辕景小声嘀咕道:“虽然我从第一眼就挺讨厌他的。”
“这一点,我和你的看法相同呢,小景。不过,没想到连琼妮他们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四小时前。
搀扶着水凌,轩辕景离开了大楼。突然间,脚下的大地开始摇晃起来,就像是地震一般,地面也开始龟裂。随着一声雷鸣般的响声,地面凹陷了下去。
“这......这是......”
轩辕景避开凹陷的地方,但大脑还不及细细地思考,他惊讶的说道。
“大地的灵气被拿走了,自然就会塌陷了。”
轩辕景只是点点头,便扶着水凌离开了现场。回到家中,等待着的是猫铃葵那犹如嗷嗷待哺的脸孔和琼妮的连声道歉。
大厅上的方桌前一如既往的围着人,不过稍微不同的是现在又多出了三个人。琼妮正坐在桌子的一边,而肯迪和莱恩也恢复到人的模样,像是卫士一样的守在琼妮的两旁。
“你已经和德洛斯哥哥交过手了啊。”
“嗯,稍微大意了一下,就被打伤成这副模样,真没想到他的言灵那么厉害。又不是小景赶到,恐怕我已经归西了。”
水凌用平板的声调述说着。
“我可没帮上什么忙。说起来,应该谢谢那个爱德华。”轩辕景试着说出这个事实。“琼妮,你知道那家伙的来历吗?感觉上他应当是个了不起的魔术师。”
“这一点我也不清楚,不过唆使我哥哥的人是他,准没错。”
琼妮斩钉绝铁地说道,一副“恐怕这世上没有再比这件事更加准确的事情了”的模样。
——这可难说。没有那个心哪有这个胆,空穴那会来风呢?
“是啊。”轩辕景不好反驳,只好敷衍了事,把话吞回肚子里。“你们的伤势应该很快会好了,你们有什么打算?”
“我们暂时会找地方住下来,三天后,一定会阻止哥哥的。”
“那就和我们的目标一致咯。”
“三天后再见,轩辕先生。”
说完,琼妮站了起来,深深地鞠了一个躬,之后便离开了这栋房子。
“真是任性的家伙。”水凌嗤之以鼻。
——你有这个资格说人吗,擅自入侵我家的罪魁祸首。
“算了。早点睡吧,我困了。小葵也早点睡,不然可不是好孩子了。”
“噢噢。”猫铃葵听从了轩辕景的建议,蹦着走上阁楼。
“真亏你睡得下,小景。”
“不然怎么办?我真的没这个精力了,况且明天还要上学。”
“不理它就好了。”
“那可不行,你也别迟到,学姐。”
轩辕景走向了他自己的房间。
谈话间,两人相伴来到了他们所读的高校,互相道完别之后,轩辕景自己走向了靠左的那道阶梯。熙熙攘攘的人群,挤满了细小的梯道,这幅光景对于轩辕景来说,已经是久违了的。因为像今天这么准时的来上课,可谓是难得一见,而这跟轩辕景奉行的不迟到主义息息相关。对他来说,早点到学校和晚点到学校,在不迟到的范畴内,两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就本质上说这两者可以说是一样的。这跟考试考及格一样,对于能过关来说,不管你是60分还是100分,都是同样的结果。轩辕景就是这么认为的。
挤过如同下班时间的地下铁站一般的人群,轩辕景终于顺利到达了自己的教室。穿过课室门,映入眼帘的是那个一如既往早到的可爱女生,她依旧绑着马尾,可爱到如同初中女生的稚幼脸庞,加上年级第一的学习成绩和热爱帮人的良好性格,因此成为学校中的人气美女之一。她正在认真整理着像是笔记这类的东西,当注意到轩辕景正注视着自己的时候,便喜出望外地向他打招呼,这一点在别人看来真是又爱又恨啊。当然,爱的是这个女生,恨的是轩辕景。
“轩辕同学,你来啦。”她稚嫩的语调略微带着些许羞涩些许高兴。
相反,轩辕景却有十分平板的声音回答。
“嗯,晓蓉。”
这时,轩辕景的后背遭受重击,让他的身体略微的向前倾斜。
“你这幸福的家伙,别老是摆出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吐出这句话的是班上的八卦大王--林深。一脸笑眯眯的模样,让人搞不懂他究竟在笑些什么,唯一知道的是他是个怪人,是个无论是谁都不会对他产生好感的的家伙。
“谁得了便宜卖乖了?”轩辕景显出一脸厌恶的神情问道。虽然林深是个烦人的家伙,但是也有人叫他做情报通。只有是他想知道的事情,他都会了解得一清二楚,甚至比那个人的亲人都来得清楚,这也算是“异端的才能”了,当个侦探的话,一定很出色的。轩辕景曾经那么想过,不过相处久了,知道他只收集别人的怪异隐私的癖好之后,轩辕景只想对他敬而远之。
“能得到办理最受欢迎的女生的招呼,还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的确是很可爱没错,要说没被萌到,那肯定是说谎的。不过,朋友间的招呼只是个例行的惯例而已,有必要那么夸张吗?
说起来,他们的却有被称为孽缘也不足为怪的经历,毕竟能从初中一直同班到现在,而且还一直都保持着座位不存间隔的惊人记录。
轩辕景也不想多做解释,毕竟有些事越解释越麻烦,所以只好敷衍道:“是是是。”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理林深在耳边的碎碎佛音,径自望着窗外发呆。
等到下课铃声一响,便一溜烟的消失在教室里。
从第三教学楼的阶梯下去穿过栽种在前操场错落有致的人工林道,与第三教学楼相对而立的大楼就是办公大楼,轩辕景显得有些娴熟的来到了位于第一层的储物间前面,储物间对于一般学生来说,不过是一个堆满一大堆有用没用的东西的房间罢了。而事实上,这间所谓的“储物间”确实与地下办公室唯一相连接的电梯间,弄得那么神秘是为了什么,这一点轩辕景像剥了头脑也想不出来。只见他打开门并走了进去,通过电梯,轩辕景很快地来到了地下办公室。
那是个大得离谱的空旷空间,四条大理石柱支撑着地底的天花板,而真正的办公地就在离电梯处有约两百米远的地方。轩辕景按照最初的印象,来到了这个办公室前,那扇钢制玻璃门和第一次来时一样,慢慢的打开了。
眼前是一张极其平凡的办公桌,一名男子报腕而坐,像是知道有人要来一样的笑脸相迎,这就是这所学校的理事长--公孙隐龙。这一切并不出奇,奇怪的是他的身边站着一位女生,穿着学生制服,一头乌亮的秀发披到腰间,高挑的身躯和曲线明显的身材,她正在对公孙隐龙呵斥着什么,这个人轩辕景当然认识,他就是学生会会长--上官虹。
公孙隐龙皱着眉头别过头来,正视着轩辕景,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完全无视上官虹的存在。“哟,好久不见了呢,轩辕同学。”
上官虹转过头,见到正困惑的看着自己的轩辕景,脸蛋便羞涩的红了起来,就像是熟透了的番茄,又像是自己的秘密别人知道时那般的尴尬,狠狠地瞪了公孙一眼后,气哄哄地走出去。
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轩辕景推测着可能的情形,但由于手上的资料不足,无法进一步推测,只好停止自己的妄想。然后,正对着嬉笑着的公孙,十分不情愿的说道:“有件事像向你打听一下。”
“嗯,是这样啊。你似乎对我很反感呢,我做了什么对你不好的事情吗?”
——是没有过。只是见到你,就会有莫名的反感。
像这样的话,轩辕景实在说不出口,想着自己将要拜托的人说出这种话,此行的目的铁定会报销的。于是,轩辕景倒吸了一口气,勉勉强强地露出笑容。不过说实在的,这个虚伪的笑容让人十分的遗憾,那就像是演技蹩脚的三流演员才会演出这么失败的笑容。
公孙隐龙坦然大笑,“太......太好笑了,呵呵,你演的真差,哈哈......”
轩辕景当然知道自己的演技不行,不然他早就去当演员了,而且要向自己讨厌的人说出奉迎的话,摆出讨好的姿容,这对他来说,比学习外语更难,当然也就使得他演得很蹩脚了。但是,见到公孙笑得眼角都流出了泪珠,这让他火冒三丈,丢弃了那虚伪的嘴脸,大吼道:“你这混蛋。”
“说了说了,这就是流氓常用的‘笑你妹啊’的技能。”
“什么?”轩辕景抑压不住自己怒气,开始攥紧了拳头,准备给这个理事长一记手锤。
公孙见势不妙,连忙讨好,“嘛嘛,只是开个小玩笑。讨厌我一点也不要紧,反正我已经被相当多的人讨厌了呢。”
说这话的公孙依旧露着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但意外的轩辕景的怒气反而降了下去,因为他虽然笑得挺灿烂的,但不知为什么笑容的背后一丝不为人知的悲伤,正是这份感情燃起了轩辕景的同情心。
即使如此,轩辕景的语气也依旧给人一种反感的味道。
“算了,回到正题上,我有事情问你。”
像是上司对待下属的语气,丝毫让人感觉不到这是在对自己的前辈问话,虽说这个前辈比他大不了几岁。然而,公孙隐龙却丝毫不介意,仍然摆着一如既往的虚假笑脸。
“是关于什么呢?”公孙把右手放在办公桌上,一边用它托着自己的下巴。
“你知道爱德华·德·迪兰恩斯这个人吗?”
“当然。只是为什么想知道他呢?”
“因为他是‘吸血鬼事件’的始作俑者,而且我从他身上感到一股和一般人不一样的气息,不像是魔术师那么简单。就像是妖怪,不,像是死了的人以活人的形态生存在世上一样。”
公孙拍着手掌,笑眯眯地叫道“厉害厉害”。
“什么啊?”
“第一次见面的人,你就有那么深的见解,实在是太厉害了,或是说真的不简单。正如你所言,爱德华不是一般人。”
“那么,他到底是什么东西?”轩辕景有些着急地问。
“爱德华·德·迪兰恩斯,前罗马教会的魔术师,正确的说是亡灵法师,魔法名为‘不朽的死尸’,这就是他现在的称号。”
“是那么有名的人吗?我怎么都没听过。”
“这不能怪你,现在知道他的人不多,因为这不是他真正的名字和称号。”
轩辕景有些愣住了,但仔细一想,连水凌和琼斯都不知道来历的人,除了是暗地里活动的人以外,的确是变换了名字的可能性最大。
“他的本名为查尔斯·凡蒂·奥尔赛。你知道十四世纪到十六世纪,欧洲掀起的宗教改革运动吧?”
轩辕景点了点头示意,毕竟这是世界历史啊。
“因为这场运动使得罗马教会内部产生了动摇,对于怀疑神这一点是不可饶恕的,有必要给予天罚,那时候诞生的侩子手就是神职者--查尔斯·凡蒂·奥尔赛。由他主演的锡耶纳主教堂的惨剧可谓是惨烈啊,单凭一人之力,就将教堂里的所有魔术师一个不留的杀害。但是,杀人者也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是的,怨灵的诅咒,那就是一切的开端。受到诅咒的他无法真正死去,死后会重新复活。”
“那不是很好吗?”
“不是的哟,每复活一次,他就会衰弱一分,不断地重复生老病死的痛苦,对于一个人来说,这反而更加令人惧怕的。‘永劫的轮回’这就是他的第一个魔法名。当然,他不肯就此认命,能挽救自己的方法是什么,他想到的便是让自己的寿命变成无限,那么,他就不会老死,自然就摆脱了那种诅咒。他开始专研于永生不死的方法。贤者之石,炼金术师帕拉塞尔苏斯所著作的《妖精之书》中记载的禁忌之物,那就是他要寻找的东西,但单凭他自己一人是做不到的,所以他开始看上了一心追求真正不死的真祖之王。”
“等等,这不是很怪吗?既然他还没找到贤者之石,那他怎么可能散发出那种非人的气息呢?”
“是的,还没得到贤者之石之前要怎么做?他当然也想到了,让自己免受痛苦的方法。让自己成为死尸。”
“等一下,我思维快跟不上了,让自己死掉,什么意思?”
“死去之人,自然不会痛苦。对于他这个阶位的亡灵法师,只要运用死灵术就可以将自己作为召唤物召唤了。”
轩辕景惊讶的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这种事情,竟然有人把自己变为魔法之一。
“正是如此,所以才有了新名字爱德华·德·迪兰恩斯和‘不朽的死尸’。”
“‘不朽的死尸’还真的很适合那张死气沉沉的脸呢,现在想起来。”轩辕景碎碎念叨。“谢了,理事长,现在知道他的来历就好对付多了。”
“是吗,我相信你的能力。只是再问一次,你真的想插手这事吗?”
“当然。”
“这样啊,那你最好有豁出性命的准备哦,轩辕同学。”
“什么意思?”
“谁知道呢。”公孙依旧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
真想上去揍他,此时的轩辕景的心里这么想着,只是碍于场地和身份,不便动手,而且这也有违他一贯的作风。所以尽管他很不爽,但也只是留下了一句“不见”的气话,然后离开了这个秘密办公室。
就在轩辕景乘坐电梯回到地面的时候,上官虹叫住了他。
“等一下,我有话想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