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那通令人揪心的电话,我便匆忙地回到房间里,翻箱倒柜地收拾好行李,换上出门的装束
,顾不上这房里如同火炉般炎热的气息,搁下坏掉的冷气。
回来再修吧。
我毅然地踏出了屋子。
经过一段到车站的必要路段,我终于搭上了连接上海和深圳的新干线特快列车。究竟有多快,
我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因为我既不知道两地的位移,也不知道到达目的地要花多少时间。根据牛顿力
学原理:v = x/t 这条定律来看,未知的变量有两个,明显的无解。
虽然从公式上无法求取,不过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过这个名字--磁悬浮列车。是的,这是大家
对这辆列车的称呼,据说它的速度堪比飞机,没坐过的我自然不知道它的恐怖之处,也就理所当然,毫
无惧色的搭上这陆上最快的车辆了。虽然一开始没能明白为什么车窗是茶色的,这样不就不能很好的欣
赏外面的风景了吗?不过现在算是懂了,不是不让乘客看风景这么小气,而是为了避免乘客出现眩晕或
呕吐的现象。
为什么这么说?这是有原因的,不是信口雌黄。大家搭过公车吧?那么一定享受过透过窗口欣
赏从自己身旁掠过的路边风景吧。那么试想一下,车窗外的风景以原本十倍的速度从你的眼帘飞驰而过
的感觉,是的,那根本谈不上欣赏,因为视觉的焦点无法固定下来,然而我们又会按照自己的意识强迫
大脑违背这种常理去捕捉这些高速移动的物体,那么此时我们就会因为大脑的疲劳而感到晕眩。当然以
上这是我个人因为无聊所作的联想,其结果得出这样的理论,且不说这是否正确,不过倒是让我自己无
比的信服。能够因为窗色的问题而做出如此的长篇大论,我不得不钦佩自己啊。
就在我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而考虑着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的时候,这辆列车以超出我想象的速
度到达了我的目的地,真的好快!
拖着行李箱,我匆忙地下了车,在通过那装饰着蓝白相间的候车厅的时候,我顺带注意了一下
车站上那巨大的计时钟,没记错的话,上面的确闪动着那样的数字11:40,后面的秒数我真的记不清了
。算了一下时差,大概是四个小时左右吧,我不禁感叹科技发展之迅捷,为我们伟大的祖国高呼万岁吧
!
走出了候车厅,也就算是出了车站了。但在我开始确认周围的时候,闯入我眼帘的是一幢幢的
高楼大厦,它们犹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林立在这繁华的都市里。在明媚的阳光下,行人们行色匆匆
,街道上也是车水马龙,繁华昌盛的景象表露无遗,不愧是我国的经济特区,仅次于北京、上海的经济
之都。
久违了,深圳!
现在想起来,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那时,被叔叔从本家接出来后,就随他在这里住了一段时
间,虽然时间不算长,但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让人难以忘怀。但眼前的景象和我模糊的记忆中相差甚
远,是我的记性很不好吗?显然不是,是这座城市发展得太快了,这不禁让我咋舌,几年的时间就有这
样的发展,我的确该为这感到高兴,但面目全非的这里,我该怎么办呢?
这里是哪里啊?我完全摸不着头绪。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随意地向四周望了望,终于在一块蓝白色的牌子上确认了我的位置。“深
圳北站”,上面似乎是这么写着的。如果基本的格局没变的话,这里好像离叔叔家还挺远的。但这都不
是什么大问题,真正的问题是我应该搭什么路线的公车才能到达呢,对于我这个忘了路名的人来说。
正当我烦恼着这些问题的时候,有个粗犷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沉思。
“年轻人,你好!你是外地人吧?”一口很差劲的普通话。
向我搭讪的是一个中年的大叔,穿着浅紫色的短袖衬衣,搭配上正统的西裤,还戴着墨镜,挺
着个啤酒肚。
我仔细地端倪着他,很快就辨认出他的身份--出租车司机。其实只要你留意一下,就会发现车
站外时常会停着一排排犹如丸子窜烧般,且带着不同颜色的出租车。对于他们这些顶着艳阳,在大热天
里都要坚持拉客赚钱的敬业精神,我是无比尊敬的,而这个大叔就是其中的一个。因此我并没有选择无
视他,而是用对待长者的语气回答他。
“是的。”
“那你是要到哪里?”
“......”
并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也不知道,总不能说“在某路和某路的交界处”吧?重要的是,我并
不想搭出租车,因为价格很昂贵,对于我这个学生来说,还是能省则省吧。
他好像看透我心思似的,又说了一句。
“是不知道怎么说吧?从你的装束上来看,你应该是个学生,是来探亲的吧?”
喂,喂,不要那么简单就读出我的心思啊,我是个那么容易就将喜怒形于色的人吗?还是说你
其实是有超能力的,比如说心灵感应什么的,是的话,就别当什么出租车司机了,去当个魔术师(这里
指的是靠刷弄些小技巧来蒙骗观众的那种职业)怎么样?去运会表演的话肯定能赚翻的。
“我带你去吧?”他露出极其和蔼的笑容,像是对待自己的儿子般亲切地说道:“那个地方有
什么特征,告诉我这个就行。比如说那里附近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物?”
真是个亲切的人。按照这位和蔼可亲的大叔的话,我试着在那放着浩瀚如海的记忆之书的书架
上开始翻阅起来。但那本书视乎有些破旧,页面上的字就像浸过水那样,已经模糊不清了。
“好像有许多高层建筑,其中还有些和政府机关有关的建筑。抱歉,实在是记不清了,毕竟有
些年没来过了,而且这里变化有那么大。”
“嗯......这样啊!”这么说着的他似乎在考虑这些什么。
“啊,你说的那个地方,我可能知道。”
我吃了一惊,“真的吗?”如果是真的话,那么就算让我花钱我也愿意,这可不是口不对心,
比起省一点钱而要我这个不识路的人瞎逛,花点钱就可以圆满解决的,不是来得更划算吗?
“应该是,那上车吧。”
“呃?这个......不能确定的话......”
“放心吧,如果不是那里的话,就不收你钱,全当带你观光城市,怎么样?”
既然说到这份上,我怎么好拒绝,而且不管是不是,对我都没有任何损失。看来我真的遇到贵
人了,大概是我上辈子做的好事多的缘故吧,开玩笑的,我可没那么自大。对不起,我为刚才的无礼道
歉。
“谢了,大叔。”
我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然后听从他的话,上了车。一路上,每经过一条街道,一栋标志性的建
筑,这位亲切的大叔都会向我介绍它们的名字和有关来历,可能他真的以为我是来观光的吧,毕竟他问
我是否来探亲的时候,我并没有清楚地回答过他,那么他会这么认为也情有可原,而且我也不想这个时
候来说清楚,不管他知不知道我是来干嘛的,我都不想打断这位聊得兴起,满脸慈笑的大叔。
大概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在梨园路和梅园路的交界地段,出现了我苦苦寻求的建筑,欣喜
之情油然而生。
“到了,就是它。”
听到我大喊,司机大叔也连忙踩住了油门。
虽然我欣喜若狂,有种想要破门而出的冲动,但我还是抑制住了这股冲动。必须向他道谢,还
有付钱。
正当我从钱包里掏出钱来的时候,他说了一句。
“下车吧!”
我望着这位用极其亲切的声音和我说话的大叔,表情应该是完全僵住了吧?因为我真的看不到
当时自己因吃惊而呆住的摸样。虽然有所谓的车后镜,抱歉,我实在没有空余去留意那些琐碎的事。
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还是我的理解力有问题?
“可是,我还没付钱呢。”
“不受你钱了,就当我中午做了个梦。”
“哈!?”
有这么真实的梦吗?
“可是......”
“男孩子别总是‘可是’,‘可是’的。”
“可......”
他用手指指着我,打断了我的话。
“你现在比起刚才那张阴沉的脸要好多了,果然笑脸更适合你,年轻人。”
“哈!?”
说什么呢,我已经完全搞不懂了。
“看到你刚刚那么欢喜的样子,就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如果收了你的钱,不就变味了吗?
”
是这样吗?我倒是不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不能同时存在的理由。
没等我考虑出完整的答案,他便笑嘻嘻地将我“赶”下车,然后像是躲避追债人那般,一溜烟
的走了,临走前还留了那么一句话。
“祝你旅途愉快。”
看来他真的完全误会了,但我还是向这位大叔鞠了个躬,然后目送着他,直到那辆出租车的车
尾灯逃离了我的视线。
虽然我不认为“人心险恶”这句话百分百的正确,但能像我这样的遇上这么好的人,估计不会
再有了吧。想着这些的我,不禁心里美滋滋的。
来到目的地的这幢三层建筑,我呆呆地望着大门。想要按响门铃,但手却不由得的在空中停住
了,考虑着自己是否过于轻率。毕竟这是一幢豪宅,一眼就能辨别出事那种大富大贵的人居住的地方。
是移动无论是外墙还是大门都散发着雄伟气息的独立豪门大宅,还有一个很大的开放式庭院,里面除了
供人行走的一条石卵路外,四周围绕着绿茵草坪,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虽然不是传统而又纯朴的古式中国大宅,但这种现代感、高级感连我都被震撼了。带有屋顶的
车库处停着一辆进口车和一辆高级的国产车,看样子应该还可以停放多一辆。我不禁惊叹起我的这位亲
人的惊人财力。就在我觉得自己是不是顾忌太多的时候,我的手毅然地按响了门铃。
“叮咚......”一阵悠远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内,导致我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究竟是因为什
么而感到紧张呢,我也不清楚。
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有人打开了屋里的那扇门,走出来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叔,穿着整洁
又不失正统的黑色管家服饰,我认得这个人,早在七年前就认识的,叔叔家的管家--孙福,我通常叫他
阿福叔。
他走着正步来到这扇又大又黑的铁栏似的大门前,行将就礼地问道。
“您好,客人!请问您有什么事?”
果然没认出我来,不过话说回来,对于小孩子来讲,三五年的时间就足以让一个人的样子完全
改变,这也就怪不得他了。只要我认得他就行了,他那无论对谁都使用敬语的习惯让我更加确定我没有
认错人。
“哟,好久不见了,阿福叔。”
他听到这句话,像是在黑夜里听到鬼故事的人一样,瞪大了眼睛。
有必要那么惊讶吗?
“您是......?”
“轩辕景,您该不会忘了吧?”我摆出一副爽朗的笑容。
“景少爷?您是景少爷吗?”
“算了吧。能不能不用‘少爷’这个称呼啊。”
他似乎没有听到我的抗议,连忙地打开了大门,抢过我手中的行李,把我领到屋内。虽说我在
这里住过一段日子,但到底还是没把这里给牢牢记住,唯一还残留在脑内的记忆,就是在这里和比我大
五岁的晴海姐玩闹的情景,至于家中摆设这类的东西,压根就没留意过,更不用说记住了。
屋内的摆设相当有名门风范,不得不重新唤起我刚刚沉睡下去的感觉,这是一栋豪宅,准没错
。屋内的雪白的天花板上,挂着一盏吊灯,吊灯的形状如同无数的风铃一般垂吊着,似乎这要有那么一
阵微风就足以让他们相互碰撞,产生出清脆夺耳的天籁之音,如同高山流水般的交响乐。精美细致,通
透伶俐,如同钻石的吊灯,即使一眼,都能让身心疲惫的人放松下来。再有的就是现代感十足的39寸的
大彩电,如同倒玛雅金字塔般的玻璃制桌子和让人睡上一晚都不会腰酸的纯白色的宽式折叠沙发,即使
说它是床也不为过。还有通向房间的室内走廊通道和用于连接二、三楼的阶梯,这方面和我现在就住的
房子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看来叔叔真的很喜欢这种风格的建筑呢。
我正襟地坐在那折叠式沙发上,观望着四周。至于阿福叔则是把我的行李拉去安置起来,顺便
整理一下客房,好让我住进来。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一个女仆。女仆?我的印象中没有这号人物的存在,是新来的吧。她穿着
深蓝色的连衣裙,附带上有女仆装花边的白色围裙而组成围裙装,并搭配上同样带有白色蕾丝花边的喀
秋莎,正统的女仆装扮。她正拿着水桶和抹布,这是要抹地板吗?
正当我在怀疑的时候,这位有着一头黑发,年龄二十岁左右的女仆小姐,笨拙地绊到自己的脚
,跌了个狗吃屎。天然的吗?
我来不及抒发此刻的想法,便立马跑到她身边。
“没事吧?”
我伸出了手。但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按照着我编写的剧本那样上演。
“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她坐起来,一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边说道。看着她被水弄湿了的连衣裙,加上那丰硕
的**间隐隐约约的峡谷,还有那张因羞涩而微红的端正脸孔。这么诱人的姿态,我也不禁脸红起来,
毕竟我还算是个身心健全的男生。
她站了起来,鼓起双颊,有些生气的说:“我真的没事哟。”
我知道了,不用重复那么多遍也行。对于我来说,这就是一个笨拙的女仆拼命掩饰自己笨拙的
一面这样的情景。
她端详了我的样子后,似乎发现了什么,问道:“你是客人?”
客人?我算不算呢?
“算是吧。”
“我竟然被客人看到这么不堪的一面,真是一生的失误啊。”
喂,你的自言自语我听到了哟。
“对不起。真的对不......”
她像是要给我鞠躬似的,向前走了一步,但意外发生了,这位笨拙的女仆小姐把脚踩在了抹布
上,因为抹布沾了水,在瓷砖上是特别滑的,接下来的就不用说明了吧。
我的视觉上看到的是,这位女仆小姐向我扑了过来。我吓到了。
“等一......”
没等我说完,她已经完全地把我扑倒在地,我的脸庞就陷入了像棉花糖那样柔软的东西里面,
视线完全被挡住,呼吸不能。我当然知道自己陷入了什么样的状况,即使现在也会觉得自己很幸运,但
当时的我根本不可能享受所谓的天堂,只想快点离开,不然我会在窒息而死的。
之后是因为阿福叔即使的出手才算把我从地狱的边境给拉了回来。
好痛。我捂着后脑勺,看着并排站立着的阿福叔和女仆小姐。
“十分抱歉,景少爷,给您添麻烦了。还不向少爷道歉。”阿福叔转头怒斥着她。
“对......对不起。”
“没事。”
“她是我的外甥女,叫余香,本来就知道她不适合这份工作的,无奈我心肠软,才让她试着做
做看的。就今天的失礼,果然应该辞了她的工作。”
“舅舅,不要。我会改的。”
看着这么一张欲哭无泪的脸,我也不免产生了一点同情心,就试着求情,“阿福叔,其实今天
的事在我,不怪她的。对了,因为突然见到陌生的客人被吓到之类的,呵呵。”
这种三流的谎话,我编不下去了。意外的是。
“是这样啊。那就算了。”
他竟然相信了,超无力。算了,这件事也就算是圆满了,没必要在乎太多,我还有正事呢。
“阿福叔,叔叔他现在在哪里?”
“他......住院了。”
“我知道,正是因此,我才过来的。”
“哦,这样啊。老爷现在在友谊独立综合医院,大小姐则在公司处理日常要务,估计很快今晚
会回来的。”
“不用等晴海姐了,现在就带我去医院吧。”
“现在?可是大小姐说过不准任何人去打扰老爷的。”
“不用担心,她要怪罪下来,就让她来找我吧。”
“这......”
“我必须去。”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知道了,我去备车。”
等着我,叔叔,我现在就去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