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也要去消灭崩坏。”
昏暗的房间之中看不清太多的东西,偶尔的几率绚白色的阳光从被紧封着的窗户边缘洒落屋内,可即便是这样也无法将屋内的黑暗全部清除,反而有了一种那一言喻地破败感。
在这个房间之中,蜷缩在墙角的少年以疲惫且苍白的脸对着破门而入的老父亲如此说道。
“你知道你是在说什么么?”年级约为50岁的中年人走入房间,来到少年的身边蹲下,他的眼睛甚至要比这个房间都要漆黑, 宛若一块被黑色的火焰所煅烧的漆黑色钢铁。
“我知道,我或许现在很冲动,我或许很后悔,也很内疚……可我无法忘记我那天所做的事情,但我认为我应该做的更多,但我至少我可以认为我可以赎罪。”
少年的眼睛或许疲惫,或许充满血丝,可那双眼睛之中不变的坚毅与决心宛若磐石那样坚硬并且不可摧毁。
正如少年所说,他已经因为自己的懦弱犯下了不可挽回的过错,既然无法挽回为什么还要一直停留在这股痛苦的漩涡之中,如果是无法走出漩涡的话,那么就把漩涡之中那股会碾杀自己的力量带出去,带给应该获得这些的存在。
“通过杀死那些崩坏兽和死士?”
“不,不对,不对哦爸。”少年回应着父亲的眼神,像极了一头在绝境依旧不愿意服输的狼崽子。他说:“不是杀死,而是毁灭……它们毁了我的一切,我不想看着它们毁掉其他人的一切。”
少年扶着墙壁,从墙角站起来,摇晃着来到了窗前,抓住窗沿的窗帘将它们狠狠地拉下。这等暴力力量与错误的方式导致的是整个窗帘连同骨架都全部墙壁上被剥离下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在房间中响彻,坠下的金属骨架不少全部砸在了少年的头上,尖锐的边缘直接划破了少年的额头,淡淡的血迹从那里留下。
可少年却是没有感觉到痛苦那样,他迎面朝着外面的光,任凭光照射着自己的身躯,照亮整个房间,照亮着他那颗破碎的心,语言中带着颤抖,眼神中带着某种坚决说:“你说过,摧毁崩坏,守护人类,帮助别人,一直是老姚家的家训,所以我们家族世代从军。现在,我也想担负这个责任。”
少年回头,决意的眼神中燃起了漆黑色的仇恨之火,他几乎是要咬碎自己的牙齿那样说:“而且,爸……不杀光崩坏,我可能会活不下去。”
年老的父亲平静地听着自己这个最小的儿子的决意,不由得在心中叹息。
他是明白的,自己的这个儿子因为一星期前的那件事情,曾经一度陷入自责与愧疚之中,距离癫狂的崩溃只有那么一步。他以为这孩子走不出来,可他却出乎意料的走了出来,但他却也没有走出来,因为他带出来了极大的火焰,那股名为仇恨的火焰会迫使着他一直燃烧。
烧死敌人,或者烧死他自己。
“爸,请您允许我加入您所在的部队。”
“不行。”没有任何犹豫,甚至都不存在思考的时间,完全是早就准备好像是对答那样直接说出来的话语。
少年愣了那么一下,可很快他的发愣便是成为了愤怒,他几乎是冲到了自己父亲的面前,抬手就朝着他的面孔挥拳打了下去,并且怒吼:“为什么!”
“因为愚蠢。”老父亲半蹲在地面,身体往后稍微退了三四厘米的距离便是离开了这一拳的攻击轨道,并且立刻伸手抓住了少年的手腕,用力往后一翻。手腕被扭住并且被巨力扭转的少年,只感觉到手腕那里传来强烈的剧痛,并且随着自己父亲的手的扭转角度痛感变得格外强烈,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骨骼在这股力量下的破碎。
没有任何的多与可能,少年被扭转摔倒了地面,也只有这样他才能防止自己的手腕被自己的父亲给扭断。
“为什么……”被制服在地面,少年依旧是抬着头,充满血丝的眼睛怒视着自己的父亲询问着理由。
“因为你的想法很蠢。”父亲的回答依旧快速的让人怀疑他是否做过的思考这一步骤,他将自己的身体往下压了压,在这个角度下能够将他那同样扭到极限的手往下压,这种举动将给他制服住的这个少年的那只手带来更加强烈的痛苦。
“如果每个上战场士兵都带着你这样蠢货的想法会怎么样?你以为他们会像是一个个敢死队那样往前冲,看到崩坏就杀么?的确,他们的确会如此,并且勇猛程度也可以称赞。”
“那为什么!”
“我说过,因为愚蠢。这样的人他们一旦上了战场,眼里只会有敌人……不存在友军,不存在命令,只是一条疯狗,见人就咬。而战争,不是一个人的,而是所有人的。你自己在学校里面有学过管理的专业,你也清楚,不服从命令的员工会给一个企业带来多大的损失。在战场上,这些损失便是一条有一条的命。你是的我的儿子不假,如果你要参军我的确可以给你开个后门让你加入部队接受训练,但我却无法容忍你的不接受命令,我也无法接受我会因为这点亲自枪毙我自己的儿子!”
老父亲突然撒手站起,他的眼神冰冷的让人感觉到了寒冬的酷烈。
“……那我到底该怎么做?”没能立刻站起来多少年趴在地面,无力地说着,眼角的泪水不知道到底是因为手腕疼的,还是以为心里那块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坚强再次被粉碎而心疼的。
“很简单,先去洗个澡,然后换身衣服下去吃饭。”老父亲走到门口,回头看着在地面不愿意起来的少年,眼中的那份冰冷也逐渐消失,心痛的感也逐渐占据着他的双眼,他说:“之后……冷静下来,再睡一觉,我会给你两天时间,告别你的过去,然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父亲走出了房间,并且重新关上了门。
而在那个瞬间这位老军人眼中的全部刚毅完全消失,岁月的怅然与为自己的孩子所经历的一切感到悲哀的心痛席卷了他的整个心脏。
是的,脱去了坚强的外衣,揭下了强悍的面具之后,这位被成为天命的飞龙的老将军,其实也只是一位老父亲而已,一位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的可悲父亲而已。
“最终还是如此么?”
姚飞龙一只手扶在墙壁,另一只手则是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他有些缓慢地走到一楼来到客厅的沙发那里坐下,看着桌面一言不发……良久之后他才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个一家六口的大家庭的全家福,是他自己的全家福。
也是唯一的一张全家福,同样也是最后的一张全家福……因为这个家庭再也无法如同照片上那样聚齐上面的所有人了。
姚飞龙是个军人,他的父亲也是一个军人,他的爷爷也是一个军人,这个身份一辈传承一辈,被他们视为极大的光荣,并且他也想让自己的子女传承下去,但他丝毫不知道自己只是被父辈的光辉蒙蔽了双眼,他无视了自己妻子的反对将自己的大女儿二儿子和三儿子全部送上的战场。
他曾经以自己的全家都能够为世界奉献而感到自豪,可这个自豪却在自己妻子病重,自己却因为战事无法脱身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而疑惑,又因为自己的对家庭的失职自己最小的那个孩子,姚冰凌对自己怨恨而动摇。
这份动摇一直在扩大,直到在两年前他收到了第一封讣告之后彻底爆发。
是的,他一直以从军为荣,同样也将战死沙场视为自己的最后归处,可当死在战场上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儿子的时候,他的荣耀,信仰便全部成为了绝望。
在那天姚兵傲去世了,自己的三儿子以他最憧憬的方式,想一个英雄那样死去,可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内心中没有任何的荣耀,也没有任何的为姚兵傲的死感到光荣,取而代之的是将他整个人都击垮的悲恸,而这个悲恸是不管怎么粉饰都是无法掩饰的事实……他永远失去了自己的一个孩子。
噔噔噔~
下楼的声音很明显,姚飞龙将照片好好地收了起来,回头看着浑身张兮兮的姚冰凌,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是很愣神的看着他走进浴室又在十多分钟后出来。
变得干净整洁后,姚冰凌却没有给人感觉变得好起来,他依旧是像是行尸走肉那样来到了客厅的饭桌上,认真快速的吃着那里的外卖。
“……本来这种情况怎么都应该是我给你做饭的,但你知道你老爸我,不怎么会做饭,所以……”
一向严峻的姚飞龙为了与自己儿子缓和一下气氛也尝试的说了说这种较为轻松的话题。
“外卖很安全,至少我不会被做的饭给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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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快的过去,没有任何人的多余谈话,对于姚飞龙是如此,因为他的时间并不多,哪怕是在家里他也要通过无线电与电脑等东西与总部时刻进行着联络。
受到第二次崩坏发生,第二律者降临西伯利亚的影响,虽说天命成功战胜了崩坏并且击杀了律者,但天命本身也元气大伤,失去了当时最强的一系列女武神的天命以至于现在都没能回复元气。
女武神们的失利,崩坏战线的节节败北已经让天命苦于对抗无奈的地步,再加上北美支部的叛变,成立为名为【逆熵】的个人组织这点跟是让天命的处境雪上加霜。
这一系列都导致了姚飞龙这位天命作战部最高司令的24小时无空闲的全面连线第一战线的工作情况。
哪怕是他现在休假在家,他也必须详细听完这几日的战报进行分析之后才能入睡。
而此时已经是夜里两点,距离姚冰凌的入睡已经超过了5小时,可他的工作远远没有完成。
翌日,不出意外进行了一个通宵工作的姚飞龙疲惫地放下了通讯器并且关闭了电脑。
当他想要去冰箱找点牛奶的时候,却看到了已经坐在厨房的饭桌上面的姚冰凌,他的面前摆着一杯喝掉一半的牛奶,而在他对面的桌上也放着一杯牛奶。
见到姚飞龙的出现,他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眼中的那股绝望比起昨天已经消失很多,这说明他的确放下了很多东西,应该是好事。
可是姚飞龙却在那股绝望下看到了更加黑暗的东西,他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同样他也知道自己无法去熄灭那个东西,只能随着它的自我熄灭,或者……不断燃烧。
同样,他也了解到这个存在所代表着的信号。
“爸。”
“恩。先等等。”姚飞龙止住了姚冰凌的话语,走到他的对面座椅上坐下,将桌上的这杯给自己倒的牛奶一饮而尽之后说:“你知道么?当初我让你大姐二哥和三哥参军的时候,你母亲可是和我打了一架。”
姚飞龙突然说出的这个故事让姚冰凌一愣,他不得不愣住,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母亲是相当温柔的一个人,他甚至没有见到她大声说话过,可姚飞龙却说那个母亲与他打过架?!
“同样,如果她现在还在的话,说不定已经拿着菜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了。”姚飞龙苦笑,可眼中却出现了无比期盼的色彩,是的,如果她还能在这里的话,不要说拿着菜刀,就算是她拿着枪抵着自己的脑袋姚飞龙也是愿意。
“……我亲自把自己的孩子送上了绞刑架。”
没有任何预兆的,姚飞龙突然这样说:“我过去被我父亲的光辉,祖辈的荣耀蒙蔽了双眼,认为从军是使命,战死沙场是归宿,没有我们为这个世界出力那么便是耻辱,你母亲骂我不是人,骂我是疯子,我也认为只是她见识短……直到兵傲不在了我才明白我干了一件什么蠢事。”
仿佛整个人都垮了那样,姚飞龙痛苦地按着自己的脑袋说:“我见过那些父母看到自己孩子去世后的样子,我甚至亲自给他们送过自己孩子骨灰,我不明白他们的感受,明明自己的孩子是为了世界捐躯,可他们却为什么那么痛苦……直到他们把你哥的骨灰交给了我。原来这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感觉。”
他抬起头来,眼神中带着祈求,询问道:“能放弃参军的念头么?不是为了你自己,而是为了我……我不想再失去一个儿子了。”
没有立刻回答,任何人在听了一个士兵再说了这样的话之后还能够立刻回答,更何况这个士兵还是自己的父亲,更何况他的这番话还是对着姚冰凌自己说的。
可最终沉默依旧被打破。
姚冰凌依旧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至于是什么话语,没有人知道,这对父子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
可这不是太长的时间这中却悄然的打开了一个人的命运,而他,则是那支部队的传说的全部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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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这一卷是打算正文里面回忆的,但仔细构思了一下, 如果放在正文里面,实在是不好安排,所以单独开番外了~
嘛,这卷顾名思义,贝奥武夫的设定全面公开,角色,故事,发展,人物关系全面展开。
也算是咱在这里面把过去的伏笔设定的底牌全部掀起来了。(副队,你终于是不用活在番外了……虽然这也是番外2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