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制造的光球在狭窄的下水道中漂浮着,随着光球所发出的柔和白色光线,下水道的情况渐渐映入适应了环境的绫眼中。这个下水道并不是像绫最初想象中的那样潮湿而夹杂着恶臭,整个下水道由长方体的青石块铺成的,约两米高大概可以让两个成年人并排前进。可能是由于废用了的关系下水道并没有流水,只有分布并不算非常密集的积水。
绫让影刃潜入幽影中,确认了下方向后也开始行动起来。运动鞋踩在青石砖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并且很快就被黑暗吞没。绫谨慎的前进着,这样狭小的下水道让她感到非常压抑。这样的环境并不适合她的战斗方式。虽然魔法所制造的光球照亮了一定范围的空间,但绫看到的东西不会比平常人多,毕竟即使是像她这样的高阶魔法师,也还只是拥有人类的眼睛。不过她并不怎么担心如果出现敌人该如何应对,因为这种情況下,影刃是最可靠的搭档。在黑暗中战斗对于幽影生物来说就如同呼吸一般简单。
在黑暗的下水道中漫步仿佛是没有了时间的概念,绫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即使是有光亮术提供的照明,绫也没有发现自己所走的道路有任何变化,除了每隔一段距离就出现的一个小的排水坑,基本上没有任何其他东西,甚至连岔道都没有。先前影刃说过,这下面有被人工改造过了,但绫却还没有任何发现。不过绫知道在幽影中看到的现实世界空间感并不是非常准确,所以即使影刃也不能说出具体的距离。现在她所能做的,就是跟着幽影中影刃的提示走着。
“绫君,到了。”
影刃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已经等在前方了。虽然在黑暗中,绫看不到影刃的模样,但猫科动物的眼睛在这样的环境中是最好的路标。绫快步走近影刃做在的地方,光亮术渐渐将影刃所在的地方照亮。
“这里?”
绫看着眼前墙壁上一个不规则的裂缝问道。
“恩,后面的空间非常大。”
这是一个只能勉强容下一个人进出的裂缝,而且很明显是从另外一边凿开的。现在这个裂缝后面已经被人给堵上了,堵上这里的人看起来非常的草率,并没有将这青石墙壁修复。不过也有可能干这个事情的人根本没有考虑到会有人来到这里。破坏这样粗糙的东西,对于绫来说,不会比捅破一张纸困难多少。绫吟唱起咒语,荆棘玫瑰再一次变成了破坏模式。
随着荆棘玫瑰的攻击,新填补上去的碎石与土化成了细灰渐渐消失了。一条能够容纳粗糙的隧道出现在绫的眼前,这个通道显然已经不是下水道系统的一部分了,仅仅是粗糙的开凿出来通行的。
“绫君,感觉到了么?里面有人使用魔法。”
影刃突然对绫说道,就在绫破坏这里时,影刃就感觉到了通道深处传出魔力流动。
“恩,感觉到了。对方应该也感觉到了我的魔法后故意使用的,看起来这像是某种邀请呢。”
作为魔法师,绫也在第一时间感觉到了。
“那么汝打算怎么办?”
“这样的邀请,我会拒绝么?”
绫微微一笑,走进了通道。无论前方是什么,绫都不会退缩的。看着走在前方的绫,影刃慢慢融入了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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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光球在巫妖手中跳跃着,对于魔法师来说,这只是一个小把戏,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作用,它的作用仅仅是吸引其他魔法师的注意,这是魔法师之间经常用来通信的小戏法。微红色的光线照亮了巫妖所在的石室,这里是巫妖修建的一个会客厅,她用魔法将这里改造的看起来像人类的居所。巫妖并不喜欢在这巨大而潮湿的地下空间中随便找一个地方去见她生前的朋友。
“出来吧影豹。我知道你在这里,我并不想在这里和你以及你的契约者战斗。”
巫妖对着石室一个角落说道,生前时她曾经在与绫的通信中听说过这只影豹。知道自己躲藏已经没有意义,影刃从幽影中窜出与巫妖保持着距离谨慎的盯着她。影刃完全没有想到,在这地下使用魔法吸引他的契约者的居然是一只巫妖。影刃很清楚巫妖的强大,他并没有自信能够战胜这样的对手。
巫妖和影刃对视着,奇怪的沉默蔓延在这个石室。虽然眼前的巫妖表现的毫无敌意,但影刃没办法信任这个巫妖所说的不想战斗。在影刃的认知里面,巫妖是强大而又邪恶的存在,这样的生物,没理由会这样和善的坐下来和别人谈话的。
“巫妖?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那么是你邀请我过来的了?”
绫的声音从暗处传来,打破了巫妖和影刃之间的对峙(当然这是影刃单方面认为的)。巫妖和影刃同时朝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望去,在光亮术的光线照耀下,绫站在石室的入口不远处,虽然看似随便的站在那里,但无论影刃还是巫妖,都知道她现在处于战斗准备状态。巫妖这样的对手,即使是绫也没办法轻易战胜的,因为巫妖的实力绝对不会逊色于一位Appellation(称号者,是拥有魔法师协会授予称号的魔法师,这样的魔法师通常是在自己领域中拥有非常高的造诣。绫的Destroyer这个称号就是她Appellation的证明)。同样是魔法师的绫,自然知道高阶魔法师之间的对抗结果是无法预料的。
“绫啊,现在都是拥有称号的魔法师了怎么还像个初学者一样,面对实力未知的对手,观察对手是基本素养啊。”
看到随时准备进入战斗的绫,巫妖很平静的说,但其实巫妖此时的心情非常复杂,只不过头部只剩下颅骨的她没有办法用人类的表情来表达自己的心情。而巫妖所说的话,正是她当年教导绫时所常说的,只不过现在看起来当年的教导是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的。这孩子看到影刃和她对峙,就直接冲出来了。
“你是谁?或者说你生前是谁?”
沉默了一小会,绫放下战斗的架势,那样的话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对她说,这带给了绫一个大胆的猜想,如果这个猜想正确,那么一切都清楚了。但绫自心底却不想得到肯定的答复,她不想看到自己最重要的人以眼前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
“我身前是谁应该并不重要了,现在只不过是个名叫苏琼的巫妖罢了。”
巫妖并不想以这样的面目去面对眼前的魔法师,如果有可能的话,她会尽可能的去避免与她接触,但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她这样做。
“苏姐姐……真的是你?虽然我知道你不是死于车祸,但已经死亡的你,怎么会转化为巫妖?”
果然如同她的猜想一样,眼前的巫妖正是苏琼。但绫想不明白,已经死亡的苏琼怎么会成为巫妖的。成为巫妖的一个必要条件就是转化成巫妖的人必须要拥有自我意识,因此死亡的人是不能转化成巫妖的。
“因为我是被人用通灵术唤醒的,巫妖转化的条件是拥有自我意识,并不限制于生死的。这个事情先不说,这次会面并不是为了和你来谈这些的。我知道这些年不见你会有很多话想和我说,但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我们坐下来细谈。”
巫妖看着绫说道,她现在必须将不会引起她的唤醒者发现的信息尽快传达给眼前的魔法师。绫迅速的将自己的心情收拾起来,巫妖的话语让她知道这位巫妖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和她说。这一切,恐怕就是这个城市发生的一切的关键。
“正如刚才说的,我是被人作为护卫用通灵术唤醒的,我现在并没有完全摆脱他的通灵术制约,所以有些事情我不能和你说的非常详细。”
“恩,我明白。你告诉我你能说的,剩下的我自己调查就行了。”
绫看着眼前的巫妖,虽然巫妖还没有将要说的东西说出来,但各种琐碎的事情渐渐的在绫头脑中清晰起来,剩下的就是通过巫妖所能说的将这一切串接起来了。
“简单的来说,我丈夫的家族自古以来都在守护这块土地上封印的某个邪恶的东西。三年前有人闯入封印之地,我同我的丈夫在那里和闯入者发生了战斗。但遗憾的是在即将胜利的时候,被封印的那个东西应该是感觉到了威胁突然苏醒了,那是一个相当强大的怪物,我和我丈夫即使拼尽全力也对抗不了,最终死在那里。但当我被那个闯入者唤醒的时候,那个东西却意外的还没有复苏。但我能感觉它离复苏的日子应该不远了。你应该注意到了,这个城市中所出现的尸鬼,就是那个东西的子嗣。”
巫妖将三年前的真相一并道了出来,此时很多事情绫都明白了,她也明白了这个事情的严重性。在绫的记忆中,苏琼即使没有获得称号实力也不会下于任何一位Appellation。能够让她束手无策的东西,绝非一般魔物。
“苏姐姐,这个事情我会去调查的。那么你自己打算怎么办?”
绫询问到,她注意到巫妖根本没有谈到她自己会去干什么。
“小绫,我现在受制于通灵术而被限制在这地下,确保那个东西能够顺利复活。在我脱离唤醒者的制约前,我依然是你的敌人。只是现在我还不能和你战斗,不然会吸引我的唤醒者不必要的注意。如果下次我们在战场相遇,那么,请杀了我。”
巫妖非常平静的说道,将自己想说的事情交代给绫后,她放松了下来。她知道绫能顺利解决这件事情的。
“不要悲伤,绫。对于已死之人,死亡是最好的归宿。而且即使我现在能保持理智,支持巫妖存在的负能量迟早有一天会将我的理智冲刷干净成为纯粹的邪恶,这样邪恶的存在也不是我所希望的。最后能够死于你手,应该很不错呢。”
看着陷入沉默的绫,巫妖知道她内心的感受,换做她本人她也下不了手,于是巫妖近似安慰的解释道。
“明白了,苏姐姐,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沉默良久,绫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使劲握着拳说道。她想她此时这时的声音恐怕是颤抖着的。
“那么,拜托你了。”
最后看了巫妖一眼,绫给一直在旁边沉默的看着她们的影刃打了一个手势,义无反顾的朝门外走去。
“绫……”
思量再三,巫妖轻轻叫住了绫。
“我的孩子,你应该见过了吧。他现在怎么样了?”
作为一个母亲,即使是死了也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尤其是她知道自己的孩子,一直是被认为没有能力继承家族的使命。
“苏姐姐,就像你当年未曾放弃过我一样,我也不会放弃他。即使现在还很稚嫩,但我知道他会成为一位独当一面的魔法师的。因为他的未来,我已经看见了。”
绫的声音传了过来,她并没有回头去看巫妖,因为她并不想让巫妖见到自己现在的表情。此时位于她前方的影刃看到了他的契约者前所未有的表情――泪流满面。
“那么,我的孩子,就拜托你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