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灰白色的云朵布满天空,独自侵占着太阳,像是刚刚陷入热恋的情侣,想要无时无刻的拥有对方,不愿让别人染指。
炎热而又漫长的夏季向前拨动了万灵的生物钟,平常时将睡眠唤醒的是开始闷热的空气,今天,却是让人皮肤冷起鸡皮疙瘩的阴风。
在夏季感受到寒冷本是一件极其难得的事情,更何况这是在南方国家,它的难得性,要添上一两成的罕见。
熟络的收拾好房间,各国的普通国民开始为生活的可持续性奋斗,饶是今天阴云有缺,阳光不照的南方国家,他们也披上一件薄薄的外衣,略微抵御一下感冒的可能性后,吹着口哨出门走去。
但是在这普通的一天里,有两个国家的情况稍微有些不同,比国民们更早出城的是一大批兵甲银胄,踏地起震的士兵们,他们神情坚定,步伐果决,丝毫没有因为前方是鲜血盛宴的战场而踌躇犹豫。
“祝众将士们凯旋归来!”
“祝众将士们凯旋归来”
站在王国城楼上,目送着黑云般倾巢而出的士兵,阿里巴巴国王,新日木里国王,同时为即将奔赴战场,为国效命的无畏士兵送上最真实的祝福。
“我等,必为国家带来胜利!”
那是数以万计年轻健壮的士兵完美融合在一起的呐喊,它具有直击心脏,惊醒灵魂的震撼效果
对于这场突兀的战争,无论它挑起的理由是什么,身为国家子民,他们每个人都抱着无条件为国家捐躯赴难的念头。
新日木里王国,与国王一同目送士兵前往战场的二王子对国王说了几句话后,身体像是被水幕遮断般,一下消失在国王眼前。
指挥新日木里士兵大军的不是士兵们平日里熟悉的士兵长,而是一名不愿意露出样子,披着黑色衣袍的胆小鬼。
指挥官“胆小鬼”称号的来由,是士兵们私底下起的,原因无非两个,一是他不愿意正大光明的露脸,二是这两天胆小鬼指挥士兵们训练到达圣教大殿山脚的时候,胆小鬼表现出紧张不安的情绪,并让士兵们停止训练,原路返回。
的确,圣教大殿作为信仰势力,是有一点神灵精怪的色彩存在,但是自小便来圣教大殿进行“洗礼”的士兵们从没觉得圣教大殿有什么可怕,因而对于胆小鬼指挥官畏手畏脚的行为嘲笑不止。
一天的训练完毕后,性情豪爽的士兵们私底下聚在一起喝酒时,不知是谁谈起这件事,说了一句“指挥官真胆小,居然害怕神圣的圣教大殿,而且名字也不肯告诉我们,不如就叫他胆小鬼算了,哈哈。”于是,在士兵们心中一致认同的“胆小鬼”称号,就那么落在了指挥官头上。
虽然士兵们私底下这样嘲笑胆小鬼指挥官,但是他们不得不承认,胆小鬼指挥官的指挥才能要高于他们的士兵长,他就像天空中的掠鹰,拥有全方位无死角的观察力,又像草原中的猎豹,洞察力可怕到能看清几百米以外士兵们掉落的一根头发。
这也是为什么士兵们嘲笑胆小鬼指挥官,但是依旧愿意听他指挥的原因。
“你们记好了,今天是战争的第一天,双方都处于试探阶段,地点又在盘踞着大量魔兽的新巴森林,如果流血了,把血撒向对方的阵营,如果死了,死前爬到对方阵营,动用你们本就没有多少的脑袋,尽一切办法,减少我方的血腥味。”
胆小鬼指挥官的声音在豪迈粗旷的士兵们耳中,是一道穿过地沟的下堂风,无论多么佩服他的能力,士兵们还是觉得耳朵瘙痒无比,难受至极,而他的话语中的做法,又是那么的不近人情,简直就像是在叫他们去对面阵营送死。
“你们的表情是在说我残忍?”隐藏于黑袍下的脸一笑,“我就是残忍!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挑选一万名士兵出来直接冲到对方阵营中,送死!”
胆小鬼指挥官接下来的话与士兵们想的不谋而合,这让士兵们好一阵躁动。
“只要最终能赢,你们的送死都是有意义的。”
一些脑子转不过来的士兵听到这里懵了,他们不理解为什么送死一万人,白白损失战力能对胜利起到作用。
“就知道有些蠢货听不懂,”胆小鬼指挥官冷哼几下,如果能揭下他的黑袍,必然会看到他脸上的不屑,“你们一个人打得过森林里的魔兽吗?”
士兵们摇摇头,那些魔兽尽是些身体庞大,速度奇快的怪物,别说一个人了,十个人围住一头魔兽都会被反杀。
“那你们知道魔兽问到血腥味后,心里的状态是什么样的吗?”胆小鬼指挥官心想,话都说白到这份上,如果这群愚蠢的士兵还摇头,那这场战争他真的带不动。
“会发疯。”
“马上扑过来寻找食物。”
“捂住鼻子。”
“饥饿,想要猎食。”
仅有一小部分士兵说出让人笑话的话,胆小鬼指挥官见大多数士兵们还是有脑子的,心里很是宽慰。
“正是如此,魔兽与普通的动物一样,血腥味使它们狂暴,凶残,甚至比起普通动物,它们更加无所顾忌,更加暴戾恣睢。如果你在它们面前流了一点血,它们会把你的身体碾碎,一点点噬咬你的血肉,在你还没彻底死亡前,先将你的灵魂折磨殆尽。”
胆小鬼指挥官的话说出来像是一副真实的画面,士兵们还在成群结队前往新巴森林的路上,却总感觉身旁有一双猩红的眼睛在盯着自己,那种全身发毛的滋味让他们一时间忘记自己正在参加战争。
将士兵们从幻想中拉出来的是胆小鬼指挥官风中残蝶般铿锵有力的声音:“你们每个人在战争中把鲜血撒一点过去,到了夜晚,森林中的魔兽们会张开它们的獠牙,寻着血腥味觅食,虽然我们一样会遭遇魔兽的攻击,但是那都是弱小没有实力的魔兽,因为强大的魔兽是不屑……”
“因为强大的魔兽是不屑牙缝之餐的!”
与胆小鬼指挥官一样,阿里巴巴王国的士兵指挥官也在行进的路上向全体士兵骑士下达:“尽全力把受伤流出的血撒到对方的营地,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对面!”
这种无情的做法,两国指挥官竟是不谋而合。
时间转眼流逝到中午,持续了一上午的阴沉乌云并没有因为太阳升到最高角度就此散去,反而有种加重的趋势,天色也愈加黑暗,尤其是冷风不停呼啸的吹过,更让人觉得,倾盆暴雨即将来袭。
黑色长袍抬起,向天看着,胆小鬼指挥官的神情士兵们看不见,但是经过两天的相处,他们知道这是胆小鬼指挥官在思考什么折磨人的办法,同时内心一紧。
士兵们记得那是刚从二王子那里听到更换指挥官消息的时候。
面对与强大临国的战争,在这种紧要关头更换一个士兵们并不熟悉的指挥官引起了众士兵的不满。
发誓忠诚于国家,守卫国家的士兵们第一次因为感觉到自己的生命被轻视而愤怒,而他们发泄的对象正是新上任的胆小鬼指挥官。
那一天,面对士兵们无数的质疑与谩骂,胆小鬼指挥官也是这样将黑袍抬起。
随后一道摄人心魂的声音从黑袍中发出:“你们,右手臂弯成75度,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后撞击!”
那是一场人形多米诺骨牌的奇观。
数万名士兵同时用手肘攻击后方同伴的胸口,来不及闪躲,因为自己也在胆小鬼指挥官的摄魂之音下发动攻击。
“呕!”
无数疼痛的闷响后,黑压压的士兵们像是被狂风吹弯的稻杆,整齐划一的向后倒去,极具节奏感的带起“砰砰砰”的声音。
当他们反应过来,从地面上忍着疼痛站起后再看向胆小鬼指挥官,心中便生起了畏惧感。接下来两天时间里,每当他们表现出不服气或者埋怨时,胆小鬼指挥官都会将黑袍抬起,短短两天,数万名士兵已经不敢有一开始的态度。
一滴圆润的雨珠从闪着白雷的乌黑丛云中分离,它的速度在下落过程中不断加快,空气中争相往水珠身上附着的元素离子也被下落的风压吹开。
“滴!”
最终,它压低了一片绿叶,吸附走了上面薄如蝉翼的一层灰。
马儿踏地的震动覆盖了雨滴清脆的声音,士兵们尚不知道雨滴的来临,但是胆小鬼指挥官捕捉到了这道声音。
“雨,北风,都对我们不利……”胆小鬼指挥官呢喃的声音若有若无的被身边的士兵听去,见不是要折磨他们,士兵们松了一口气。
胆小鬼指挥官的低喃一直持续到快要见到新巴森林的边缘。
前方即是战场,一入必难以全身而退。雨滴开始密密麻麻的落下,像是随时准备好为大地冲刷血迹,在双方都听到对方马匹的震地声时,没有过多的言语,没有过多的想法,一道惊雷闪过后,新巴森林爆发了几千年来最大的嘶吼声。
“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