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边,郗鉴竟然对着李头一连行了几个九十度直角的鞠躬,然后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动作!
李头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郗鉴堂堂一个名士,平时与自己也没有太多来往,怎么突然这么神神秘秘地把自己拉到这僻静之处,又对着自己连续行了几个大礼呢?
李头疑惑地说道:“道徽先生,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请快快起身!”
“求李将军放我一条生路啊!”
李头今天是彻底的懵了,先是董匡被擒而后还不明不白的做了叛徒,冯龙也因为劝谏被陈午给亲自射杀了,堂堂的老帅啊,就这么轻易被陈午给杀了?现在倒好,连自己主公最敬重的名士郗鉴也跪在地上求自己救他了,这些事怎么都发生在了今天?!
“先生快快请起,是谁要加害先生?竟然令先生如此惊惧?先生放心,李某现在就去见主公,让主公为先生做主!”
“李将军千万莫要再去见主公了,今日冯龙冯帅之死何其之冤也?将军难道忘记了吗?!”
“先生的意思,是主公要加害先生!???
“我原本也不信,可是主公身边有个小斯与我有交,他今日偷偷告诉我主公无意间的几句话,我再联想到今日副帅冯龙之死,我不得不当真啊,还请将军看在你我相交多日的份上,偷偷放我离去吧!”
李头一听郗鉴想走,心里就有些不高兴,可是冯龙的无辜冤死又让李头变得犹豫起来了,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陈午要杀冯龙,不仅杀了还要污蔑冯龙也是叛逆,这样的话他李头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郗鉴见李头还是有些犹豫,只能哀求道:“将军难道忘记了,我之所以对任何事不出一言不出一计,就是因为当年我名气太盛,被陈午寻获后,在一些人的刻意安排之下非要推举我做这蓬关之主,我有何德何能呢?又为乞活军上下做过什么?怎么可能堪当此位?现在主公不知道是被谁挑起了这事,竟然在居所内大发雷霆之怒,说是要杀光所有威胁到他的人!”
“先生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李将军,请救我啊!”
李头被郗鉴的话深深震惊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主公陈午竟然变得如此心胸狭窄了,郗鉴归顺自己主公的事自己很清楚,那个时候因为郗鉴在天下名士中的名气实在太大了,以致陈午为了笼络人心,想推举郗鉴成为蓬关乞活军的首领,让他成为自己的一个傀儡。没想到这郗鉴一早就看出了陈午的用心,所以一直以来装聋做哑不出一个计谋不参与一件大事,这让陈午也有些无可奈何,毕竟郗鉴的名气摆在那里,他也不好太过分,所以就给了郗鉴一个挂名的军师身份,供养起来了,但真的要说一个在乞活军无根无萍的郗鉴要威胁到他陈午也实在有些牵强,可是联系到今日陈午的变化,李头也不好说陈午到底会不会真的随意迁怒于别人了……
现在李头听郗鉴说起了这件事,心里也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了,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自己的主公陈午会这样荒唐起来了呢?要知道,这蓬关的外面还有石勒的大军围困着啊!
郗鉴见李头已经有些愿意搭救自己的样子,更是卖力的恳求道:“李将军,我家乡还有老母在,要是我死了,谁来照顾我的老母亲?李将军,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孝子不为啊!李将军!”
李头一听到郗鉴说起了自己家中的老母,心里更是悲恸,他自己也是一个孝子,所以也很敬重同样恪守孝道的人!
李头哀叹道:“好吧,道徽先生,您现在就跟我来,什么东西都不要带了,现在就走,我从蓬关的后门偷偷把你从城墙上吊下去,下了城墙你就往北走,切莫立即往东走,那里是你家乡高平,我担心他们知道你失踪后会往那个方向追赶(郗鉴是,高平金乡(今山东金乡)人)。切记!切记!”
“是是是,一定一定!”
“嗯,我让冯宠送你一程,他是冯龙的亲侄,也不适合待在这里了!我们现在就走吧!”
郗鉴见李头终于答应救自己了,心里已经是感激涕零了,立马向李头又磕了几个头,然后起身随着李头一起走了。
同一时刻,浚仪县(古县名。西汉置。治所在今河南开封市。北朝、隋、唐先后为陈留郡、梁州、汴州治所;五代、宋与开封县同为开封府治所。大中祥符三年(1010年)改名祥符)城内的陈川府上
陈川正单独和石勒的特使程遐在一起饮宴。
两个人不断的推杯换盏,却谁都不说一句实在的话,只是不停的互相劝着酒,天南地北的聊着,而且已经聊了大约二个时辰了……
“陈将军是乞活军的名帅,当年的几场大仗都是陈将军鼎力扶助的陈大帅(陈午),不然仅凭陈大帅一人是无法建立如此之多的功绩的!”
“呵呵,先生说笑了,先生今天来找陈某应该不仅仅只是为了奉承陈某的吧?”
“陈将军见笑了,所谓英雄惜英雄,我家主公是非常敬佩陈将军的,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思慕之心,所以让我带来了一些小小敬礼,希望陈将军可以笑纳!”
陈川自然知道程遐说的是他来见自己时带来的几箱黄金和绸缎,他也是看在这些东西的份上才跟程遐聊到了现在,现在看他终于要进入主题了,陈川反倒卖起了关子,想先看看这石勒到底想怎么样?
程遐见陈川有些期待的样子,心里觉得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就开门见山地说道:“陈将军既然已经了解了我家主公的诚意,何不今夜就随我去军中见我家主公呢?”
“不急不急,程先生稍安勿躁,这黄白之物虽然令人爱惜,可是如今天下大乱,留着这些东西也不过是为别人存放而已,你说是不是?”
程遐听到陈川这么一说,心里突然有些把握不住陈川的真实想法了,毕竟自己从君子营那里听到的消息可是说这个陈川见钱眼开,是个无比贪婪之人,可是今天他的这番话,简直就像是一个把世情看的很通透的人,根本和情报上的说法格格不入啊!
程遐想到这里,心里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是面上却偏偏笑了起来。
陈川见程遐不仅没有被自己的话噎到,反而对着自己指手画脚的笑了起来,一下子被弄得有些莫名其妙起来了。
陈川假装不悦道:“程先生是在讥笑陈某吗?”
“不敢不敢,陈将军勿怪,程遐只是笑将军有些看不清时事而已!”
“哦?此话怎讲?”
程遐见陈川已然上钩,索性坦然的说道:“将军自比荀晞如何呢?”
陈川的脸上立时一暗,荀晞之名何人不知谁人不晓?堂堂的太尉一夜之间就变成了石勒的阶下囚!要知道自己的蓬关乞活军可也是曾听命与荀晞的啊!
想到这里,陈川无奈的说道:“某不如也!”
“非将军不如荀晞,而是将军未得明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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