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萱眼底流露出的开心和兴奋怎么也掩饰不住。
“似乎，我是有些羡慕你啊。”我悄悄地这么说着。“只可惜...我是个工具啊，就像披着羊皮的狼，温顺和善的外表下，无论怎么感化都只有一颗透明的心。”
皮鞋踩在路上发出的啪嗒声音停了下来。时雨萱面朝着属于我家的那栋公寓，果断的刷了门禁卡。
“你在看什么？难道是又被我的身姿给吸引了？变态。”时雨萱似乎是笑着说出这些话。
“我承认你是个美少女，但是我对你没有兴趣。”我一边说着，也刷了门禁卡。
“我都刷了一遍，你为什么还要在刷一遍呢？”时雨萱站在已经合上了的大门里面，隔着厚重的铁栅栏门问我。
“...”我再次刷了一次门禁卡，推开大门，“不为什么。”
“已经十点半了啊。”
“嗯嗯。”时雨萱答道。
“我说，已经十点半咯，应该回自己家睡觉了吧？”我试探着问站在我家门口用皮鞋敲击着地面的少女。
“是啊，那么明早见。”时雨萱笑了笑，转了个身，消失在门口处。
“正对我家门口...”我暗暗腹诽，“所以才会认识我妹妹啊...”
拿出钥匙打开门，客厅的桌子上已经放上了洗好的水果。
“欢迎回家，哥哥。”妹妹笑着说出这句话，然后突然冷下了脸。
“...”我尝试着开口，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妹妹会冷住脸。
“嗯...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妹妹继续冷着脸。
“...抱歉。”
“只能道歉了吧...”我这么想。
“唔...”妹妹似乎发出了什么声音。
“真的抱歉...虽然我不怎么会安慰人，做的饭也只有那么单调的几种，但是我一直把你放在心里，你是我最重要的人。”说出一番抱歉的话，我低下头，向着站在一旁的妹妹深深地鞠着躬。“我把你救出来之后从来没有产生过其他的想法，我也不会对别的女孩子感兴趣，我会一直照顾你的，我会努力把饭菜做好...我会...”
我语无伦次的说着，不停的鞠着躬。
“...你...”妹妹突然笑了笑，“我没事，只不过看到你和女孩子一起回来有些不开心，但是哥喜欢别的女孩子，我也会支持的。”
“额...”我走上前去抚摸了一下妹妹的脑袋，“回去睡觉吧？”
“嗯。”妹妹眯着眼睛乖巧的答应一声，跑回去关上了房门。
“今天有没有乖乖的啊？”我蹲下去，抚摸着围过来的猫咪们。
猫咪们“喵喵”的叫了几声就算回答了。
“你还会和猫咪说话啊。而且摆出这么温柔的表情。”意想不到的声音传来。
“来了啊。”我扭过头。
“嗯。”时雨萱轻轻答应了一声。
“我就知道，我家的猫你肯定不会放过的。”
“是么？”时雨萱轻轻的笑了笑，“有的时候你还是很温柔的嘛。特意没有把大门关紧。”
“这算是我的预测之一吧，而且我一点都不温柔。”我继续逗着怀中的猫咪：“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是没有感情这种东西的，一切事物用都去理性的分析，他人的感情用经验去弥补就好了。需要感情用事的时候我就尽可能的去还原，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似乎是没有想到我这么说，时雨萱显得有些震惊。“不用太过吃惊，萧轩不是也跟你说过么。”
“只是透露了一点罢了。”时雨萱坐在我身边，伸着手接过了薛定谔。女孩子独有的气味传过来。
“还是稍微注意点比较好吧。”本着非礼勿视的心情，我看着只穿着白衬衫加内裤。
“你不是没有感情吗？那我就随意咯。”时雨萱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薛定谔身上。
“还有，抱歉。”我脑海中回放着我冲时雨萱做出险恶表情的样子。“明明是我的错但是我却向你做出这种表情，真的很抱歉，没有吓到你吧。”
“...”依旧是一副很意外的表情，时雨萱甚至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薛定谔发出不满的喵喵声。
“你...至于吗？怎么看都是我把你推到坑里去，跟你没关系啊。”时雨萱叹了口气。
“一般人都无法理解。”我再度抱起一只猫咪，指头陷进柔顺的毛里。
“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呢？”时雨萱露出不解的表情，“没必要这么说啊。”
“因为我觉得我给你添麻烦了啊，这是不被允许的。”我回答道。
“...你没必要吧...稍微改变一下不行嘛？偏要一直保持这种没有感情的状态，不断的自我催眠？”
“晚安。”直接无视了这句话，我站起身，准备关上客厅的灯。
“晚安。”时雨萱露出不解的表情。空气中隐隐有悲伤弥漫。
“薛定谔你要拿走吗？”我盯着在时雨萱胸前不断摩擦着的猫咪。“她看起来很喜欢你啊。”
“薛定谔比较粘人也没有办法啊，我先抱回去照顾吧，估计明天就会想你了。”
“那么请照顾好她。”
“嗯。”时雨萱一边抚摸着猫咪，一边站了起来：“真的不能改变一下吗？”
“失礼了。”我关上了客厅的灯，走进房间。
黑暗中的时雨萱似乎有些迷茫。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你不允许自己拥有感情...”
似乎是有泪滴滑落，时雨萱悄悄地走出家门，然后轻轻的合上了门。
“终于走了么...”听见了大门合上的声音，“总算是走了啊。”我躺在床上，合上眼。
“啊，好像是忘记刷牙和洗澡了...”我自己提示着自己，悄悄地起身，向着浴室进发。妹妹的房间还亮着灯，看起来很温暖的光从门缝漏出，照在光滑的木质地板上。“妹妹，该...”声音还未发出来，我就强行停止了说话。
“我...”
我想起刚才妹妹冷着的小脸。
“......”
我直接在妹妹的房间门口坐下来，轻轻的倚靠在墙上。
到底应该怎么办...还是不去说比较好吧...
脑海中再次回忆起自己被培养出的一幕幕。
我究竟应不应该拥有感情呢？我低垂着脑袋，记忆的片段飞速闪过。工具不能拥有感情。更何况我是个“残次品，连获得感情的资格都没有...
无论我用什么事实都无法平息掉心中的燥热。
然而，伴随着我心脏的跳动，某些感觉开始明晰起来。躁动不安的在我的身体里跳跃着，引导着我面对事实。
我竟然产生了对感情的渴望。
我说服不了自己。
从时雨萱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一年前那两个女人瞳孔中散发出来的神情。尽管是痛苦的，但是其中蕴含着的感情是这么的强烈。
被压制下去的渴望再度用涌了上来。
“要不要试着拥有感情？”我这么想着。
“不行，我不能拥有感情，没有感情是保证我不去伤害其他人的最基本的条件。”
“但是时雨萱笑的很开心，对吧？”
“我是工具。”
“家族已经消失了，我还是什么工具？”
“我就是工具。”
“谎言，明明我这么想要感情。”
“不，工具拥有感情是错误的。”
“为什么不想要感情，我明明那么渴望。”
“我不知道什么是感情。”
“时雨萱和萧轩都会帮助我。”
“我肯定会伤害她们。”
“没有感情才会伤害她们。”
“有了感情我一定会伤害她们。”
“假的。”
“我闭嘴。”
“......”
妹妹房间传来的哭声打断了我对自己发起的斗争。小声的啜泣，透过门缝传了出来。压抑不住的哭声。“...”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这是妹妹第一次哭泣吧...”
“为什么...”妹妹小声的哽咽着：“为什么...哥...你要这样子...”
“为什么...哥...多在意一下自己不行吗？不用...不用在意我啊...”
“...哥...”萧轩似乎是停止了哭泣，房间里的灯也关闭了。
“......”
究竟应该怎么面对...我开始有些茫然了。这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对我‘是不是工具’产生了动摇吧。
“看吧，这就是因为没有感情所以导致了妹妹的哭泣。”我又开始说服自己。
“不。即使我有感情，妹妹也会哭泣。我依旧会伤害到她。”
“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已经能看到结果了。”
“又是谎言。总是这样不断反驳然后不断的肯定自己。”
“....我知道。但是因为我是工具，所以我没有感情。”
“我不再是工具了。”
“我只是说出事实。”
“......”
我结束掉脑海中的争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快速冲完澡，换好睡衣，悄悄地走进厨房准备好明天早上做饭的材料。
“还要把工作地点搬到学校啊，以防万一房间里也放一台电脑吧。”我一边提醒着自己，一遍收拾好垃圾。
掀开被子才发现，猫咪们都聚集在被子底下，凑在一起眯着眼睛。
“明明是晚上啊，怎么还在睡觉呢？”
无奈之下我来到沙发，躺在沙发上。
我又争吵起来了。
“为什么不把猫赶下来呢？”
“因为即使是猫咪也比我要高贵啊。”
“...”
“我怎么样都行，但是不能去伤害其他人。”
“包括猫咪？”
“包括猫咪。”
“我对‘人’的概念真宽泛啊。”
“除了我之外，其他都算吧。”
我回答着自己的问题，闭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