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非常感谢各位读者大大能够读完千风菌的处女作《紫罗兰漂流瓶》~!按照严格的小说篇幅划分,十万字的作品在传统纸媒上已经算得上是长篇小说,但是在网站上连载的话却显得体量不足。如果您对情节和人物的展开还不满意,认为小说中还应该有更精彩的展开,那确实应该归咎于千风菌的的笔力有限,不能将最故事中最能打动人心的一面完整展示给大家,这一点还请各位读者大大多多包涵~!
《紫罗兰漂流瓶》是一篇科幻系治愈小说,灵感来源于千风菌去年偶然看到的一个科幻MV《Shelter》,讲的是地球有一天就要遭到地外小行星的撞击,世界面临毁灭,一位身为科学家的父亲为了让自己的小女儿活下去,用虚拟现实空间为她营造了一个香格里拉般的世界,并让她独自一人坐上宇宙飞船,离开即将迎来末日的地球,自己则选择和这个世界一起迎来最终的毁灭。其中小女孩在父亲创造的世界里无忧无虑地生活,却还是在各种机缘巧合下想起了和父亲一起度过的往事,这一点让千风菌深受震撼,也萌发了写一部类似小说的想法。最终,经过一个多月的构思,《紫罗兰漂流瓶》的大体框架出现在了我的电脑中。和《MV》中不同的是,千风菌为虚拟世界中的小姑娘木堇儿设计了一个少女AI作为成长的伙伴,这也是本作的女主易筱筱。
“你之所以看不见黑暗,并不是这个世界没有黑暗,而是有人拼命将它抵挡在了你看不见的地方。”
“我们不只是用相机拍照,我们带到摄影中去的是所有我们读过的书,看过的电影,听过的音乐,以及爱过的人。”
这是小说中千风菌最喜欢的两句话,引用在了相应的情节里,不知道各位读者大大有没有体会到蕴含其中的深切情感呢?
最后,在原本的结局设定中,易筱筱是能够和木堇儿一起逃出实验基地的。但是千风菌突然想到,易筱筱经历的人生、体会的初恋、眷念的爱人以及构成她整个人格的所有情感都是以脚下的这片土地为根基的。人类尚且可以漂泊宇宙,四海为家,但这片大地,曾经生活在这片大地的人们,木远夕、夏枫以及千千万万研究所的工作人员,是他们给了易筱筱作为人类少女而非一堆冷冰冰的二进制数据,屹立在天地的一切。我相信,在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刻,那个善良温柔的少女会选择留下来,像一个远行归家的小孙女一样守候在奄奄一息的爷爷身边,用绵柔的声线给他讲着属于过去和未来的故事,直到最后的最后,永恒的毁灭将他们的灵魂一同熔铸亘古。
不知不觉就唠叨了这么多,不管怎么样,真的非常感谢大家能够读完这本小说,和千风菌一起经历故事中的感动与幸福。也非常欢迎大家移步隔壁千风菌的另一篇连载中的作品《天陨Alpha》,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那么《天陨Alpha》也不会让您失望的~!
最后的最后,为了表示对大家的谢意,这里为《紫罗兰漂流瓶》的读者朋友们献上千风菌另一篇没有发表过的作品《血灵之焰》的尝鲜试读片段,更多精彩作品,敬请关注千风之铃的后续作品更新,鞠躬鞠躬~!
试读作品章节
《血灵之焰Ⅳ:艾露娅的烟江骊歌》试读章节
夕阳西斜,染血的茜色撒在千樱之丘落满花瓣的石板小路上。微风如裙裾般拖曳林间,翕动起枝叶漾动中的喃喃如歌。绵延至山顶神殿的朱红色牌坊早已点上华灯,绯色宣纸糊成的八角灯笼在鸟居上随风曳动,婆娑的灯影在小路上静谧舞动,仿佛笼罩在彼岸烟尘中的曼陀罗,摇曳着亡灵前世的记忆,支离着今人此生的别离。
绘烟月站在千樱之丘的最后一个牌坊前,齐腰银发拂动素裙如漪,为女孩的最后一次远眺点染开无声的骊歌。
这是她在烟江璃城的最后一个傍晚,是所有的黯然凝结成泪前留给故人的最后一抹追忆。
“阿—姐—!”
挣脱白衣神官们的束缚,年幼的漾如茵哭喊着奔下石阶,跑向孑然一身的姐姐。赤白交染的巫女服在少女娇小的身体上笨重摇晃,挂在裙袂间的铃铛在石阶间清越回响,恍若狐仙越过草丛时一路撒落的温润勾玉。
“保护神座!!”
神官们拔出随身的太刀,就要冲到漾如茵的身边,一直保持着缄默的星魁大师伸出手,拦住了蓄势待发的年轻神官,
“不必了。”
“可是祭司长大人,如此放任那个妖女和神座接触,会触怒灵狐大人的!”
“灵狐大人已经给了那个妖孽应有的惩罚。”
星魁顿了顿,爬满皱纹的眼脸微微眯起,
“现在,梨雨绘烟月不是烟江璃城的前任城主,也并非灵狐大人的附身凡形,就让如茵大人作为亲妹妹,送那姑娘最后一程吧。”
还剩最后几阶台阶时,漾如茵踩到了自己厚重繁复的巫女服,眼见着就要失去平衡摔下山坡——
“茵儿!!”
绘烟月心头一惊,立即飞奔过去,在最后一刻搂住少女纤小的身子,将她轻柔地抱入怀中。作为烟江璃城的前任神女,她比谁都清楚,这身装饰繁多的巫女礼服穿在身上是怎样的一种折磨和痛苦,就像渴望自由的金丝雀被硬生生地塞入了鸟笼,无论笼子如何金雕玉琢,都不过是将鸟儿的梦想掐死在其中的精致刑具。
即便对于十八岁的她来说,这身象征着烟江璃城最高神权的礼服,也太过沉重,沉重得需要烟月付出一个女孩子一生的幸福和梦想去托举。而现在,这身华美的囚笼竟然要她刚满十岁的亲妹妹如茵去承担,烟月的胸中,心如刀绞。
但是,无论是烟月,还是如茵,作为统合巫魇一族的梨雨家仅有的两个传人,她们别无选择。正如鲜血的浇灌才会哺育出最妖冶的彼岸花,而她们姐妹的血之献祭,会是支撑这座古城欣欣向荣的唯一法门。
世世代代,梨雨家的女孩子们都会将自己纯洁无暇的身体献给烟江璃城的守护神——灵狐。一旦被灵狐附身,她们就会天然获得这座古老城市的城主资格,以至高至圣的神女资格居住在烟江璃城的神栖之地——千樱之丘的灵狐神殿中,在祭司长星魁大师的辅佐下,担当起在乱世纷流中守护城市人民的责任,被精通巫灵神术的白衣神官层层拱卫,一生一世接受所有居民的供奉和膜拜。
就像金刚罩中盛开的虞美人,纤尘不染的圣洁中,是与世隔绝的无限落寞和情断凡间的黯然魂销。
五年前,她作为梨雨家的长女,在人们景仰的目光中款款登台,从去世的母亲手中,接过了神女的桂冠;
五年后,她作为万民唾弃的妖女,被星魁大师剥夺了所有的身份和荣光,甚至失去了在这座城市生活下去的资格,即将被白衣神官们逐出故乡。
一切的一切,皆因烟月断不了尘世中的情缘,和一个流亡到烟江璃城的人类男孩坠入爱河。在幸福和王冠的抉择中,她毅然选择了前者,纵然此生此世,刚刚成年的女孩就要和自己在世间唯一的亲人如茵,就此别过。
“阿姐,璃城偌大的地方,难道就找不到你安身的角落了吗?求求你,别走,别离开小茵身边好吗?”
如茵攥紧烟月的衣衽,涂抹着淡淡脂粉的眼眸,微波如泪。
“茵儿,不是姐姐想走,只是璃城这么大的地方,已经容不下一个妖女的半抹烟云。”
烟月抚摸着妹妹稚嫩的脸庞,轻轻叹声。
“阿姐才不是妖女!!小茵马上就让星魁伯伯写一份告示,要很大很大的那种!小茵要让全城百姓都知道,阿姐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姐姐!”
“如果没有犯错,绘烟月或许是茵儿最好的姐姐吧。但是,我却绝不会是烟江璃城合格的神女,更不能像茵儿一样,守护好大家在这里的宁静生活。”
她抱紧如茵,眯成一条缝的翡翠色瞳孔中,泪光闪现。
“阿姐… …出了璃城,你一定会很孤独吧… …”
烟月的心头猛然抽搐。千言万语哽在喉头,却只能化成眼角夺眶而出的晶莹,无声地滴落在如茵嫩如雪玉的脸颊上。
她很想告诉自己的妹妹,要忍受一辈子孤独的人不是姐姐,而是已经穿上这身巫女服的如茵。外面的世界纵然危机四伏,却有爱着烟月,执意与她一生相守的心上人。而在璃城,有了烟月这个教训,星魁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如茵接触到外人的。五年后,等如茵也落成蕙质兰心的婷婷少女,却不会有一个生命中的应许之人来牵起她的手,与她许下一个女孩子期待一生的承诺。
这个承诺,烟月得到了,但她的妹妹,如茵却只能在这座寂寥的神殿看着满城的樱花一年年的盛开,又一年年的落尽,直到她的青春也在这万世轮回的宿命中凋零,直到她那被神灵庇佑的生命也在流年消逝中渐然老去,直到她茕茕孑立的一生被灵狐彻底拿去,枯槁的肉体葬在千樱之丘后山的神女灵冢里,零落成泥。
但是,烟月做不到。和星魁达成的协定中,作为保护爱人免受巫魇一族追杀的条件,她答应把这个亲自发现的秘密,咽在心中。
“阿姐,你哭了… …”
如茵抬起小手,轻轻抚在烟月的脸颊,替她抹去滚落的一颗颗热泪,
“果然,还是会很孤独的吧… …阿姐,那就别走了,在这里陪陪小茵吧,那些穿白衣服的叔叔都绷着脸,唱着小茵听不懂的歌谣,星魁伯伯不准我走出神殿半步,还要我学那些很难很难的舞蹈… …小茵想留在姐姐身边,就像夏天和姐姐一起在小溪中抓鱼。一起在星罗湖中划船,数着天上的星星一样,没有姐姐的日子… …小茵真的… …好怕… …”
破碎的声线颤抖地越来越厉害,如茵的青葱眼眸中也涌现出漾动的泪影,她揪住烟月的衣襟,大声倾述,像被抛弃在雨中的孩子。
有那么一刻,烟月想抱起在自己怀里哭诉的如茵,带着她一起逃走,离开这座烟雨斑斓的锦绣古城,外面的世界纵然风吹雨打,她和大京也有能力守护着如茵过上一个普通女孩子的生活。
可只是在转念之间,理智将她昙花一现的念头彻底打散。
如茵是巫魇族的现任神女,烟江璃城的最高守护者。保护古城的结界全都依赖灵狐附身在她身上产生的灵力维持。贸然对她出手,只怕还没等姐妹俩逃出去,璃城就会毁灭在人类入侵的连绵炮火中。
换言之,为了整个巫魇族的存续,为了全城百姓的安宁,如茵必须永远带上这个沉重的王冠蹒跚前行,直到下一个神女的继承者从她手中将之接过。
“听姐姐说,茵儿。”
烟月掏出绣着丹樱的手绢,轻轻擦拭起妹妹的脸庞,
“你要适应神女的身份。你的姐姐,我们的妈妈,妈妈的妈妈,一代又一代,这个责任只有梨雨家的女孩子能够胜任,也只有我们,能将这里的幸福和安宁永远守护下去。”
“小茵… …不懂… …”
如茵咬着嘴唇,努力抑制着更多泪水的涌出。
“那小茵,你喜欢以前和姐姐一起玩耍的日子吗?我们在流花街的市场上追逐,姐姐给你买了小茵最喜欢吃的苹果糖;一起参加朱雀露台的夏日祭,姐姐牵着你的手,你嘴里含着大京哥哥刚给你买的玉子烧,我们三人一起在萤火虫飞舞的草丛中,看着漫天花火依次升起,你还说要把最漂亮的那朵烟花摘下来送给姐姐… …”
仿佛一道暖流注入心窝,如茵奇迹般地止住哭泣。抬起头,她愣愣地望着烟月,恍若梦中。
“我们之所以当时能如此安乐地享受这一切,不必担心有其他的魇和人类突然杀入,全都因为我们的妈妈,尽心地履行着神女的职责,在神殿中为大家默然守护着安宁的生活。”
烟月舒出一口气,贴住妹妹的前额,
“现在,妈妈走了,姐姐也犯了错,整座璃城只有小茵能够承担起这个责任。我也相信,在小茵的庇护下,更多的妹妹能够在姐姐的守护下幸福成长,将这座城市的美丽永远演绎下去。”
如茵哽咽着,还想再说什么,烟月早已摩挲着系在她乌发上的白丝缎带,润泽的粉唇贴到妹妹的耳畔,
“放心,茵儿,姐姐会回来看你的。给你带各种各样璃城没有的好吃的”
“真的吗?”
如茵的绿瞳放出光芒。
“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烟月挽着鬓角的垂髫,轻声低语。
“那小茵一定记住姐姐的话,只要你能回来,再苦再长的寂寞,对小茵来说都没有什么!”
少女的声音变得欢快起来,一如千樱之丘上流落的溪水潺潺,映入烟月的耳朵,却是针扎一般的疼痛。
作为姐姐,这是她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一次对天真无邪的小茵撒谎。
星魁对烟月做出的处罚是,驱逐出城,永生永世不得再踏入烟江璃城半步。即便她能够钻得空子,悄悄溜回古城,神术强大的神官侍卫团也绝无可能让她接触到尊贵的神女大人,更遑论重逢。
最大的可能,是在数十年后的某个满月之夜,伪装成旅人的烟月披着破烂的斗篷,混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在千樱之丘下的礼乐广场的篝火升腾中,远远望着在神殿露台上舞蹈,为璃城祈福的如茵,黯然垂泪。
“时辰已到!妖女再不出城,格杀勿论!!”
身后传来神官长的厉声呵斥。烟月叹了口气,将如茵轻轻放回地面,突然间,少女抓住了她的衣襟,
“最后一个问题,阿姐能告诉小茵… …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吗?”
瞳孔在瞬间收缩,随即又,缓缓释然。烟月蹲下身,右手搭在妹妹的肩头,
“璃城之外的世界,不只有巫魇和人类的存在。银魇、花魇还有夜魇,他们和我们巫魇一样,都是被人类追杀到东躲西藏的同族人,有着和我们一样漂亮的银色头发,只是每种魇的瞳色有所不同。”
“那… …他们是我们巫魇的朋友,还是敌人?”
如茵好奇地瞪大眼。
“茵儿,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朋友和敌人从来都不是那么绝对。我们巫魇的祖先在其余三大种族的追杀中幸存下来,沦为传说中的种族,但烟江璃城又生活着那么多其他种族的魇。同样地,人类把我们魇视作不同戴天的敌人,千百年来无数同胞都成为他们的刀下鬼,但你的姐姐,却偏偏爱上了一个人类。”
话已至此,烟月微微偏头,像是在自责,却又仿佛陷入了回忆。
“小茵不知道… …以后应该如何面对他们… …”
“只需要记住这点就行了,不要给任何一个族群贴上标签,试着去释读他们的心意,把每个人内心最柔软的部分感悟出来就可以了。”
白衣神官已经架着太刀,把姐妹俩重重包围。不顾他人厌恶的目光,烟月把冰凉的嘴唇贴在妹妹前额,最后一次将亲人的温度,烙印在如茵的肌肤上。
“别了,茵儿。”
最后一次眺望笼罩在雾霭沉沉中的千樱之丘,绘烟月荷着一方小巧的青布包袱,穿过熟悉的流花小巷,越过倒映着满城灯火的烟江廊桥,穿行到烟江璃城荒凉的边界。在这里,只需要越过这条荒无人烟的小路,这座生她养她,承载着女孩此生最美好记忆的古城就会在刹那间与她,了尽尘缘。
犹豫片刻,烟月咬着嘴唇,走下廊桥,在周围夜色越来越深沉的迷雾中,将繁花似锦的璃城甩在身后。
突然间,风声鹤唳,狼嚎似哭,烟月的心头掠过一道不详的阴影,正欲加快脚步,周围的草丛中突然跳出无数戴着面具的白色身影,出鞘的刃光折射过月色的阴凉,将形单影只的女孩重重包围。
不必细看,只是凭着这严谨的队形和咄咄逼人的灵力气息,女孩就已经认出,这是将她作为神女保护了整整五年的神官侍卫团。
“难得星魁大师还记得我这个被赶出门的丧家之犬,出动这么大的阵势为烟月送行,妾身实属诚惶诚恐,感激涕零。”
她压低眉头,以神女的吟咏般的语气,幽幽开口。
蓝袍白须的老者背起双手,眯着眼睛,从气势汹汹的神官中缓缓步出,温和得像在私塾中谆谆教导的贤者。
“绘烟月,苦海无涯,本应与人同舟共济,你却背弃家训,落得个这样狼狈的下场,哀哉、哀哉!何其悲乎!”
“谢谢您的教导,不过烟月已过笄礼之年,人世间的道理,自会有自己的体会。”
绘烟月抖了抖衣袖,语气中不带任何感情的起伏。
“烟月,你出生的圣礼是老朽亲自施洗,你的巫灵术也由老朽手把手地亲授。你天资聪颖,禀赋过人,本应是这百年来神女中最堪大任的可塑之才,将巫魇族的运命传承下去,没想到,你竟然贪图欢欲,堂堂巫魇族第三十二代神女,烟江璃城城主,灵狐大人钦定的附身人形,却和一个肮脏下贱的人类苟合在一起,行尽龌龊龃龉之事,你如何对得起梨雨家世世代代的先贤?你又有和颜面去见你黄泉之下的母亲?”
“过了这么久,星魁大师的教诲还是如此振聋发聩。”
烟月颔首屈膝,俨然还是当年在老者门下潜心研学的圣贤弟子,
“只是如茵年数尚小,还望您将这些教诲早日告知与她,以免她重蹈烟月的覆辙。”
暗地中,她悄悄做好了所有的防御准备,插在腰带的两把胁插短刀随时可以破刃而出,让进犯者血溅风中,纵然对方是巫魇族最精锐的神官侍卫团。
“大胆妖女,竟然还敢口出狂言,侮辱当今神座!”
星魁撕破温和的伪装,像一只露出獠牙的老狼,对烟月厉声呵斥,
“你这妖女,出了烟江璃城也是整个巫魇族的祸害。方才是照顾神女大人的感情,才让你活着走出城区。现在,神女大人已经看不到你了,老朽就代替神座本尊,替巫魇族和梨雨家铲除你这个妖孽!!”
他一声令下,包围在烟月四周的神官立刻挥刀而上,幽魅般杀向女孩… …
… …
“姐姐… …姐姐!!”
重伤昏迷的少女在诺安怀中挣扎着,像落水的孩子般痛苦呼号。
“神座!!”
侍奉在旁的神官长霏开立刻冲上前来,想从诺安怀里夺过漾如茵,却被艾露娅一把拦下。
“冷静!现在只有诺安能救得了那孩子!!”
“哥,小如茵现在怎么样了?”
琉可儿用绣着斯宾塞家族徽章的毛巾擦拭着少女脸上的汗珠,试探着发问。
“心跳和血压都在上升,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了。”
诺安抿紧嘴唇,一面注视着心电图的波纹,一面紧紧压住漾如茵腹部伤口的止血棉。
五个小时前,烟江璃城刚刚在伊格特西世界政府极东方面军的炮火中沦陷,他和艾露娅、琉可儿还有菲利克斯冒死突入千樱之丘,抢在伊格特西的装甲部队之前,从烈火熊熊的神殿中救出漾如茵。
可是在撤退途中,他们遭到“噬菌体”特种部队从天而降的截击,跟随神女大人左右的五名神官全部牺牲,漾如茵也在混战中被流弹击伤,陷入昏迷。如果不是巫魇族的神官长霏开带领残存的神官侍卫团及时赶到,恐怕他们早就被敌人包了饺子。
“肾上腺素!!”
察觉到漾如茵的心跳减弱后,诺安转过身,从妹妹琉可儿手里接过一支针剂,拆掉针头护盖,就要给少女的手臂一针扎下去,一旁的霏开再也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
“等等,这是什么玩意儿?!”
“能够救你们神女大人的玩意儿!”
顾不得理会如坐针毡的年轻神官长,诺安给漾如茵的体内注入了大剂量的生命维持药物。在肾上腺素的剧烈刺激下,濒临死亡的少女抽搐起来,吐出大量的白沫。
“艾露娅,你看看如茵的精神有没有被御灵术侵蚀!”
冷若冰山的银发少女点头会意。弯下腰,她将带着黑纱手套的纤手悬在漾如茵的胸口上,
“夜深入梦,魇灵似怀,以伊莎贝尔家族之名,血灵术.侧读,投影开始!”
“怎么样?”
“她还在做梦… …”
艾露娅微微眯起眼眸,海蓝色的瞳孔中,微光浮现,
“梦的内容,是五年前她和梨雨绘烟月分别时的场景。”
“哥哥,心率还在下降!!”
琉可儿看着逐渐趋于平缓的心电图,紧张得大叫。
“出现室颤!!”
“除颤仪!!”
红发女孩手忙脚乱地从急救箱中翻出小型电击除颤仪,交到哥哥手上。诺安接通电源,就要去解开漾如茵胸前的衣祍。霏开急红了眼,跳到诺安身边,太刀出鞘,死死抵在了他的脖间,
“混蛋!!你要对神座做什么?!!”
“放开诺安,巫魇对他的任何威胁都是对银魇族的直接宣战。”
艾露娅也拔出灾厄之剑,毫不客气地贴住霏开的喉管。
“神女大人是整个巫魇族最神圣的存在,连贴身侍卫也不得触碰,岂容你这异族人的脏手随意玷污!!”
霏开不为所动,对诺安厉声咆哮。
“那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你们的神女大人心跳停止吧。”
诺安目不斜视,仍旧从容不迫地脱着漾如茵的上衣,
“我问你,霏开,你们巫魇族的巫灵术现在能救得了小如茵吗?”
霏开咬住嘴唇,想要极力辩驳,手中握着的太刀却在止不住地发抖。
“不光巫魇术没有办法,艾露娅的血灵术也没有办法,就算是琉可儿作为人类的御灵师,也对此束手无策。能够救得了小如茵的,只有这些工具,以及靠人的双手自己去夺取未来的决心和毅力。”
除颤仪充电完毕,诺安一面平静地说着,一面举起电击用的两个电极片,
“因为,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奇迹,有的只有偶然和必然,以及人们依靠着自己力量的所作所为。”
琉可儿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哥哥,看着这个不能使用御灵术,从小被斯宾塞家族当成弃子抛在一边,又在霍克海默家族中受尽凌辱的哥哥,泪眼朦胧。
这么久了,哥哥从来都没想过借助谁的力量,更不会将希望寄托在缥缈无际的祈祷上。他像一个真正的骑士一样,用着自己的双手举起长剑,从以前那个任人欺凌的小狗崽变成了武装到牙齿,敢于把任何仇敌的喉管撕咬开来的霍克海默少校。
在那一瞬间,她感到真正回来的不是琉可儿.斯宾塞,所谓的红蔷薇公主。而是那匹叫做诺安.斯宾塞的野狼孤魂。这匹野狼在十年前那个燃烧的的圣诞雪夜站出来,毅然回到化为一片火海的斯宾塞堡,代替她默默承受了三千多个日日夜夜的惊心动魄。如今,宝剑淬火,冰刃斩月,诺安.霍克海默,以一柄寒光利刃的姿态重临于世,将曾经施加在整个斯宾塞家族身上的新仇旧怨,一笔笔地从头清算。
不不,也许不是为了斯宾塞,仅仅只是为了琉可儿,为了十年前他毅然投入火海前,和自己妹妹亲口许下的约定:
“等着我,可儿。那时,任何敢欺负你,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家伙,我一定都会让他们付出百倍千倍于我们痛苦的代价!!”
此刻,诺安望着只剩下一层红肚兜的少女,手中高举的电极片,蓄势待发,
坚持住,小如茵,为了你的姐姐,为了这座燃烧的城市,更为了你亲口告诉我的幸福,一定要坚持住… …
他狠下心,向漾如茵毫无遮拦的胸口电击下去,一下,两下,少女麻木的身体随着电流的释放痛苦地痉挛着,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在已经拉成一条直线的心电图上,甚至包括从来都不相信这些“西洋铁盒子”的霏开。
带痰的咳嗽声在耳畔剧烈作响,心电图上的波纹重新开始了跳动,漾如茵的手指抽搐着,眼睑有了微微的漾动。
“心跳恢复!每分钟25次、30次、60次!!”
琉可儿读着心电图的参数,兴奋得大叫。
眼睑上的睫毛有了轻轻的晃动,漾如茵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所有人都焦急地围上来,直到少女再次咳嗽几声,眼睑缓缓睁开,
“小茵!!”
诺安紧紧握住她的手,颤抖不已,
“你感觉怎么样?”
“诺安大人… …”
翕动着嘴唇,她从嘴唇中艰难地磨合出零碎的话语,
“终于… …又见到你了… …”
“神座!!”
太刀从震颤不已的手中滑落在地,年轻的银发男孩瞪大眼,跪倒在地,冲着刚刚苏醒过来的漾如茵拼命磕头,
“感谢灵狐大人!!感谢梨雨家族的在天之灵!!神女大人果然有苍天在佑,巫魇族的运命果然是上苍护佑!!”
艾露娅也收起武器,踱步到诺安身边,掏出手绢,轻轻擦拭着他的额头,
“安,没事了吧。”
“嗯,小艾,总算挺过来了。”
诺安转过头,向艾露娅疲惫一笑。悄无声息,而又自然而然,金发男孩和银发少女的双手绞在了一起。
漾如茵看到了两人悬在自己头顶上的手,脸颊下浸染开一片淡淡的绯色。突然间,她似乎明白了烟月为什么要忤逆星魁的意志,放弃神女的身份,离开这座生活了十八年的古城。
果然,放下一座城,远比被一个人爱上,容易得多。
她想起,不久前,在千樱之丘的神殿中,一个前来祈福的男孩问她:
神女大人,到底怎么样,才能让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呢?
刚刚迈入豆蔻年华的少女语塞了。为了烟江璃城百姓的祈福,她曾设想了数以千计的答案来回答人们的愿望,却从未想过,该如何去应对这个问题。
也许,只要努力去喜欢,总有一天会收获回报的吧。
尽管春心萌动,却从未恋爱过的她,只能试探着,给出这个回复。
放心去喜欢吧,作为神女,我会帮你祈求灵狐大人的护佑的!
男孩临走前,少女托值班的神官把一片写有祝福的绘马送给了他。作为全城百姓寄托愿望的对象,如茵每年都会亲手制作这些绘马,用红色的丝线结成象征缘分与福气的纹路,送给前来祈愿的人。而送给男孩的那块,是她最满意的一个作品。
勇敢去爱的人值得最美好的祝福,作为神女,如茵真诚地为男孩祈祷着,期待着某天的黄昏,男孩牵着心爱姑娘的手,到她的面前来还愿。
如今,有了同样问题的少女想要祈福,却没有人愿意倾听她的愿望。
神女总是孤独的,即便是喜欢的心意,也只能一个人独自吞咽。
刚刚从鬼门关前挣扎回来的如茵望着紧紧握住艾露娅的诺安,泫然含泪。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
她侧过头,不禁低吟起烟月教给她的这首古歌,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 …君不知… …”
歌到阑珊处,如茵脸上的脂粉,早已被一行清泪,淡淡冲开。
此刻,远在欧洲的“噬菌体”总部大楼,指挥中心的屏幕早已被燃烧的亭台楼宇映得通红,却丝毫不能将白狼眼中的冰冷,减弱半分。
“局座。我们刚刚收到极东支部的消息,烟江璃城已经在十分钟前被我部全部攻陷,现在特种部队正在清剿残敌。”
“巫魇,传说中法力无边的第四大种族,也不过如此。”
白狼冷笑着,整理了下军服上的领带。
“极东地区指挥部来电,他们刚刚抓获了一批躲藏在烟江璃城中的人类流民,请示我们该如何处置。”
“这种问题还有劳总部费神么?”
他的眼睛眯成阴狠的一条狭缝,
“按照《伊格特西防疫特别法》的规定,只要和魇有半点的瓜葛,不经审判,格杀勿论。”
“遵命!!”
白狼闭上眼,极力通过屏幕倾听着建筑物解体的崩塌声,还有淹没其中的人们的惨叫声。如果不是半月前在和诺安的战斗中,他被那个叫艾露娅的魇之少女一剑击穿腹部,动不得筋骨,他真想到现场去亲耳听听那些生灵涂炭的绝望呼喊,那将会是他这辈子最美妙的享受。
“有梨雨漾如茵的消息么?”
“报告局座,我们的装甲部队在刚刚突入了巫魇的核心神殿,他们没能抓得住梨雨漾如茵… …”
“什么?!”
白狼一拳砸在桌子上,指挥部里的工作人员都被这雷霆的锤击吓到了,回过头,愣愣地望着暴怒的上司,
“蔷薇十字会会长团亲自出动,外加五个坦克加强团,三个航空联队的强力空中支援,还有整个伊格特西最精锐的六支特种部队,然后你们居然有脸跟我说抓不到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
“局座息怒!我们刚刚得到前线部队的消息,称有人看到诺安.霍克海默带领着他的同伙把梨雨漾如茵救走了… …”
“诺安!!又是诺安!!!”
仿佛毒瘾发作的狂人般,白狼抬起头,歇斯底里地嘶吼着,眼球红丝崩裂,额头青筋暴起,
“杀了你的父母,残了你的哥哥,甚至连你的妹妹也差点沦为怪物的盘中餐,这点警告不够么?难道这样的警告也还不够么?”
“不仅仅是诺安,有人看到了艾露娅.伊莎贝尔,有可能整个银魇族都出动来救助巫魇了!!”
“艾、露、娅,洛、塔,伊-莎-贝-尔——”
白狼一字一句地把这个名字咬牙切齿地说出,仿佛这样,那个银发飘然的蓝瞳少女就可以在他的牙齿间粉身碎骨了一般,
“伊莎贝尔家族的新晋家主,同时也是银魇族的族长,在夜魇和花魇中也有相当的影响力,真是自投罗网啊,伊莎贝尔小姐。”
“贝奥特,如果梨雨漾如茵把巫魇族的神印交给伊莎贝尔,事情可就麻烦了,搞不好,银魇就可以反击我们的尼德霍格对其的压制,救出被我们变成‘祭品’的同伴。”
参谋长在白狼身边耳语道。
“放心,在此之前,他们早就变成尼德霍格的早餐了。管他什么巫魇还是银魇的,只要是魇,人类就可以像碾压虫子一样将他们毫不费力地抹杀掉。”
白狼微微一笑,轻轻抚摸着自己的权杖。
“不过,全都交给尼德霍格去干了我们还有什么乐趣可言?传我命令——启动达摩克里斯系统,对烟江璃城进行定点轰击。通知极东支部,噬菌体本部将亲自介入到巫魇的剿灭作战,准备专机,我要亲自到现场会会我们亲爱的诺安先生和艾露娅小姐。”
“等等贝奥特,启动达摩克里斯是不是太冒失了?那个区域的敌人已经基本被肃清了,这个时候动用轨道动能武器进行大面积轰炸是不是… …”
“我亲爱的鲁登道夫中校,您去餐厅吃烤鸡是打算自己杀了火鸡打理好,再在厨房中费心烤制,还是希望到达餐厅的时候,彬彬有礼的服务生已经将撒好孜然的烤鸡端上来,只待您的享用呢?”
白狼紧紧贴住参谋长的鼻子,目光中锋芒毕露。
“达摩克里斯系统已启动,重复,达摩克利斯系统已启动,所有在烟江璃城执行任务的友军单位立刻撤离!所有友军单位立刻撤离!!距离发射还有十分钟… …”
“不用倒计时了,直接发射。”
白狼扶住指挥台,冷冷开口。
“可我们还有待大量部队没有撤出来!!”
“连一个黄毛小丫头都逮不住的窝囊废们,留着过圣诞节么?!”
他从鼻腔中发出威胁的咆哮声,
“立即照做!!”
“遵命!!”
屏幕很快切换到达摩克里斯卫星的轨道运行图。在实时显示的画面中,悬浮在烟江璃城几百公里上空同步轨道的卫星群正在接连发射出高速飞行的钨芯动能弹,如同上帝降下惩罚的天怒之火般,一根又一根地冲入大气层,砸向战火燃烧中的烟江璃城。
诺安.霍克海默,我要亲手把你和那个银发小姑娘碾成碎片。你的妹妹救过你,艾露娅救过你,但这次,他们将跟着你在这座城市毁灭的火焰中,灰飞烟灭,而你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像褪了毛的生猪一样,等待屠夫的刀刃剖开你的喉管。
十年了,你还是雪地里那个一无是处的小羔羊。纵然以前你可以用你的性命换取红蔷薇公主的生存,然而这次,她和你都只能在我的手心里,哭喊求饶,却又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望着一根根在大气层中烧成炽红色的钨芯动能弹,白狼的眼中迸发出饿虎扑羊般的贪婪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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