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赵卫
一个人改变起来有多难呢？除了演员外，很少有人可以做到摘下眼镜这个“限制器”就是另外一个人格的程度。当然，要是网络和现实身份相互转换当我没说，即使是我，也会在使用蛋神这个身份的时候尽可能做出让大家觉得“像”的程度，不然的话我的身份就是笑话。
很多的时候，人并不会做出改变，但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性感感情也是最丰富的生物。
因此，我们——懂得表演。
像眼前这一位就是一位表演者，一位非常古怪的表演者，前一秒他是一位和蔼的慈父、再也正常不过的中年男子、拥有睿智目光的学者。可现在，他又是另外一副模样了，让人很难捉摸内心的陌生人甚至是敌人。
「我们见过面么？先生？」我并没有因为他的“恭敬”而抬高自己的身段，相反我会尽可能做到谦卑，既然他把当成是贵族，那就用贵族的身份和他交流。
是的，人并不会做出改变。
而艾格？何尝又不是一种表演呢？又或者是说……
「当然见过面。」他笑着对我说：「在过去，你和约瑟夫殿下的表演我每场都有参加，那可是让人的灵魂都可以升华的音乐会啊。」
「……」
哦？看这情况，这位先生还是我的听众咯？难怪认得出我，可在我和约瑟夫“未出道”前能参加我们音乐会的人非富即贵，也就是说，这人也是半个权贵？
「假如先生每场都有参加我却没能记住你还真是一件非常抱歉的事情。」
「不必自责艾格伯爵，我们现在开始认识不也来得及么？」他依旧是笑的那么和蔼。
现在认识？看了一圈空荡荡的名族服装展览厅，我心中那股逐渐攀升的不安感稍微下压了不少。呼！还好没人，不然这种令人感到难受的腔调怕不是会被杨翔他们给嘲笑一辈子，当然他前提得懂得德语才行。
「事实上艾格伯爵，自从听说过约瑟夫殿下的遭遇后我很伤心，你没有继续向音乐事业进发更是一种遗憾以及对全人类的损失。」他难受的说：「尽管每天都有听你们的唱片，但还不够，我想有一天能重新在舞台上再次听到你们的合奏。」
「唱片？」我的大脑潜意识忽略了大片段令人不悦的信息，约瑟夫的死我不想和任何人谈起，他是无辜的，谁敢消费他我不介意弄死。
「看来艾格伯爵有所不知啊，既然是如此美妙的音乐，那自然也有个记录载体，我想艾格伯爵应该接触过那种只有老年人才会玩的黑胶唱片吧？为了搞到你们的佳作，我可耗费了不少功夫呢。」说着，他比划了一个喇叭形状的方盒玩意以及一个圆盘，这种看似毫无卵用的手势其实蛮形象来着，起码知道他的大概意思。
哦！经过他这么一说明，我总算想起了，当初是有人给我们专门录制唱片，但因为“情怀”和“皇室尊严”问题这唱片仅小范围在贵族圈子中传播。虽然我和爷爷各有一套并不奇怪，但眼前这位看起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也拥有一套，由此看来——他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但只有老年人才玩黑胶唱片么？这玩意可比耳机烧钱多了，玩得起都是土豪好么！要是他以后穷了，把这套唱片卖出去，我觉得可以卖个首付的钱。
「能被你喜欢真是还在不过了，但……」我顿了顿，认真的说：「我暂时不打算再弹钢琴了，以及后续的演出。」
「非常遗憾的一件事情。」
「……」我沉默的看着他。
「说了这么久，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他非常自然的伸出了手，介绍道：「如果不介意你可以叫我为赵卫。」
嗯？感觉有哪不对劲的我发觉这个名字似乎不是他的本名，但姓赵啊，果然是赵家老爷么？
「叫我蔡晓淡就好，艾格的话，已经是过去式的名字了。」没有纠结那么多的我同样伸出手礼貌的与他相握。
但当我的手与他相互接触的时候，我发现这位赵卫先生的手很奇怪，非常的冰凉而且手掌的纹路特别的明显，总觉得我握住的是个磨砂过后的手，完美没有人该具有的血肉性。
「那么，很高兴认识你蔡晓淡先生。」赵卫说。
「额……先生还是免了吧，我比你小。」我迥然的苦笑道：「倒是赵卫先生，不觉得两个中国人扯着一口流利的德语很诡异么？」
「但你也不想被那些小伙伴们知道你的事情吧？」一脸惊讶的赵卫好奇的问。
「……」
我尴尬了笑了几声，问：「那个，冒昧问一下，你跟赵莎莎同学的关系是？」
别看我跟他瞎扯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刻啊！那句话叫啥来着？先把对手拉到同一个层次，然后靠丰富的经验再打败他才是最保险的方法，要是直接问恐怕得到的回答不是很理想。
「如你所见，她是我的女儿。」
果然是父女么？一听到他们是父女关系我稍微安心了下来，我就说嘛！能培养出赵莎莎这么天才的人怎么可能是一般的中年男子呢？而且看赵卫先生的情况，要么是像柳萧丛那样的富二代，要么就是一位官老爷。
「不过……」赵卫先生笑着又补充了一句：「她是我的养女。」
养……养什么？！我听到这个真相顿时惊呆了，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见到我这副姑且可以称得上滑稽的模样，赵卫继续解释道：「赵莎莎是我领养的弃婴，为了把她养大成人可不是一件事情呢。」
「见到赵莎莎现在的模样，我非常满足。」他露出追忆过去的幸福笑容：「尤其是最近听说赵莎莎在学校认识了很多的朋友，能够跟艾格伯爵称的上朋友关系，我想有不少贵族会对此感到羡慕吧。」
够了啊！吹过头就是贬低我好么！被他不动声色夸得这么多，就算是我也会不好意思。
「你过奖了，赵莎莎本人也平时也挺讨大家喜欢的，能将她培育的这么好是你的功劳。」我由衷的回应道，这可不是么商业互吹，真正能让赵莎莎如此优秀取决定作用的是眼前这位才对。
「赵莎莎这个孩子呢，天生身体不是很好，我很担心会因此受到欺负，但看到你们后我就放心了。」赵卫点点头，没有继续互吹下去。
「所以你把赵莎莎引开就是为了和我交谈上么？」
虽然这么问有点阴谋论，可答案绝对八九不离十，没有这个想法的话也不至于如此明显的让赵莎莎离开这里。
「有一半吧，至于另一半……」他的眼神重新变回最初那般犀利，从平易近人的长辈变成了仿佛能够看穿他人想法的洞察者：「我很好奇你现在究竟是走出来呢还是继续停留在那里。」
「……」
他的意思我不是不懂，可我觉得我没有义务回答他。
「你最近的画作我都有关注，虽然找到了一条通往出去的道路，可整体上还是自我封闭。」赵卫擦了擦眼镜重新戴上，镜片反射出来的亮光看不出他现在的表情，但语气却是无比的低沉：「艾格伯爵，你对现在的生活满足么？」
「满足啊，为什么不满足？」
搞笑，家有妹妹还有个随时可以采摘的未婚妻以及学校这么多的朋友，这都是标准的人生赢家了好么！要说唯一不满足的，就是周淑姐不是我的表姐，不然啊……唉！这颗好菜怎么就被某个杨姓的臭猪给拱了呢？
「既然不迷茫了，那为什么不试图回去看看？又或者继续前进呢？约瑟夫殿下应该不希望你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吧？」
「可就是没有那个想法啊。」尽管他这些问题有那么点窥探他人隐私了，可我并没有觉得有啥冒犯的，为数不多的知情者呢。
「你和约瑟夫殿下不同，他懂得寻找金子，可你是块懂得藏起来的大金子。」
「一昧的等着下一个淘金者不会有好结果。」赵卫转过头望向了展览架子上的和服：「不过，你应该有自己的搭档人选了吧？第三轮的曲谱很棒，里面有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这都被你听出来了？」突然觉得某领域被人看透的我不禁皱起眉头。
音乐这一块我就没怂过谁，哪怕我创作过程多么的放纵都好，可我还是会隐藏一下，但被他听出来了那就不好玩了，忽然有种自家保险箱密码被外人知道一半的难受。
「你太久没有创作了，就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可太久没有“运动”也会变弱，别人会进步，可你保证自己在不练习的时候也能保持么？」
「……」
妈的，这人太恶心了，道理我懂可提不起劲就是提不起劲啊！
「艾格，假如……假如真的有人需要你的时候，你能以最好的状态重新抚摸那架钢琴么？」赵卫又问。
「也许可以。」
「我非常期待你能重新回来的那一天，无论是以什么样的姿态回归，但最起码也得保证状态吧？哪怕你现在还年轻，不觉得就这样荒废三年是一件非常浪费天赋的事情么？」
「你的建议我收下了。」我低头了一看这双手陷入了沉思之中。
其实，在那一天弹奏钢琴的时候，我感觉到了阻力……这两个字有时候是非常致命的东西，在过去，阻力对我而言几乎不存在呢。
「晓淡！赵莎莎要回来了！」就在这时，躲在远处的杨翔朝我挥手召唤道。
嗯？这么快？我看了一眼赵卫有点不太舍得。
「去吧，你的朋友需要你，至于赵莎莎，我想那个孩子暂时还不想你们太担心他。」他挪动轮椅背对着我离开了。
需要我的人？真的会出现么？我握紧拳头，然后朝心急如焚的杨翔他们冲了过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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