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昌浩和祭羽歆回到安倍府时,已是戌时过一些了。昌浩和小怪皆是一脸疲态。不过,祭羽歆的气色倒还好。
向露树大人打过招呼后,祭羽歆自告奋勇地帮露树打下手。
等到晚饭做好后,祭羽歆前往昌浩的房间去叫他和小怪起来吃饭。在经过晴明的房间时,她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说:
“我是不会原谅腾蛇的……”
没有刻意去听,所以祭羽歆只听到了这句话。然而吃晚饭时,祭羽歆一直在想刚才的事。
是谁呢?说这样的话,那么的愤怒。腾蛇……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红莲吧?那么,红脸是做了什么事,让别人说出这样憎恨的话呢……
吃完饭后,祭羽歆跟着昌浩和小怪来到了晴明的房间。
昌浩把下午前往马代宅查看到的情况禀告给晴明后,晴明点了点头,又似突然想起什么地看着昌浩。
“话说回来,昌浩……”
“什么?”
“你中午的时候,使用过法术,吓唬某些官员吧?你到底在想什么?”
昌浩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啊……不是的……这个……那个……有点……”
而晴明看到昌浩没有答话,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昌浩啊……虽然说你正值喜欢恶作剧的年龄,但用阴阳术来吓唬人这种事情,难道你不认为是不正确的吗?”
“……是的。”
“对吧?你听好了,我们行使的法术,一切都是为了帮助人类而存在的。虽然偶尔也会解救有烦恼的魑魅魍魉或神祗,但那种情况真的是非常偶然的。”
“……没错。”
“但是……但是你却……做出在大内里吓唬人这种行为。难道是因为我这个爷爷教导无方吗?以前还是那么天真率直地跟在我后面转的……”
“……是呢……”
“还说要帮爷爷的忙,从三岁开始就求我教你阴阳术。”
“有这样的事吗?”
听到昌浩这样反问,晴明脸上装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即使失败了多少次也不放弃呢,我还想真是有毅力呢……”
“……是那样吗?”
“昌浩啊……爷爷很心痛啊。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突然就不在了,你却还是这样样子……”
昌浩突然起身,眼睛向上一挑,没好气地说。
“真是不吉利的话!对不起,我乱用法术吓唬别人。我以后会注意的,绝对不会再犯!”
昌浩说完,向晴明行了一个礼,就退下了。
“呵呵呵……”一直没出声的祭羽歆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晴明大人,你这样捉弄昌浩,不怕他生气吗?”
“啊啊,那只能说明他道行还不够,”晴明笑眯眯地打开扇子,又“啪”一声合上。“总之,等一会儿让红莲过去善后就好了。现在算是先念诵祈祷文了,究竟有没有效果还是个未知数。唉,真是有种被吸进漩涡的感觉呢。”
“这世上没有比女人的感情更可悲、更可怕的东西了……”
祭羽歆听了小怪的话,看了它一眼,没有说话,静默地跪坐在一旁。晴明则是在堆积如山的书桌上的书中随手抽了一本。“啪啦啪啦”地翻着书页,然后又“啪”地一声合上。
“红莲,摆脱你了,不要把青龙的事情放在心上……”
小怪在听完这话后身体一阵僵硬。
“我早就已经忘记了,为什么你们都是这样呢……”
“……说谎。怎么可能忘记……”晴明微笑着,加大力度胡乱地拨弄着小怪的头。“昌浩大概正在发飙吧,你是时候去善后了。”说着,轻敲了一下小怪雪白的背。小怪无精打采地走了出去。
待到那抹雪白消失在视野,从刚才起一直莫不出声的祭羽歆终于开口。
“晴明大人,红莲他,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事吗?”
“他允许你叫他红莲了?”
晴明有些不可思议,打开扇子摇了两下,又合上。
“也是呢,如果是小歆的话,应该是可以得到他的认同的吧?”晴明说道这儿,走到窗前,看向昌浩房间的方向,“红莲他呀,一直都很寂寞呢,至少在那孩子出现前……而昌浩,那孩子,是拯救他的光。”是把他从黑暗世界引领出来的光。
“寂寞……吗……”
祭羽歆喃喃。
原来,他和自己一样呢。一样,寂寞呢。
只不过,他和自己选择了不同的方式来掩饰这入骨的寂寞。
他选择陪在重要的人身旁。
而她自己,则是用尽各种笑容遮掩。
真是,两个傻瓜呢。
祭羽歆忍不住自嘲地苦笑。
只是,即使如此,还是忍不住想要接近。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毫不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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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无处不在的黑暗仿佛要吞蚀一切般,祭羽歆不禁皱了皱眉。
为了与昌浩协力消灭穷奇,弯成师父交给她的最后的任务,她决定跟随昌浩一切前往傍晚到访过的马代宅。
看着互动的昌浩和小怪,祭羽歆轻笑起来。他们,感情真好呢。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让祭羽歆的身形一顿,昌浩似乎也发现了,紧张地屏住呼吸,奔进身旁的小路,祭羽歆紧随其后。
小怪没有出声,轻巧地移动到昌浩的肩上,屏息观察了一下情况。
祭羽歆也看向脚步声的主人。
那时一个长相可爱的少女,而小怪似乎认识她。
“——彰……”
一阵伽罗香随着夜风传来,祭羽歆认出这是昌浩身上带着的香。也就是说,昌浩得到的香是眼前这个少女赠送给他的吗?
“彰……彰子!?”
昌浩惊讶地叫出声。少女转过头来,祭羽歆终于看清少女的长相。白皙的脸,如黑曜石般美丽的明眸,乌黑如瀑的长发,精致的容颜。是叫彰子吗?长得很可爱呢。祭羽歆心想。
不过,昌浩见到她在这里似乎并不高兴呢。祭羽歆眯着双眸,看着昌浩对彰子训话。虽然是担心她才这么说的,但是似乎有点过火了呢。
“昌浩,你说得太过分了!”
小怪用前脚狠狠地拍了一下昌浩的额头,看着昌浩的绯色眼眸中带上了些许严肃的意味。
昌浩这才发现彰子的眼眶里已经充满泪水。
“好了,昌浩,彰子小姐已经有在反省了,你就别再凶她了。”祭羽歆走上前,从怀里掏出手帕,擦了擦彰子的眼角,善意地微笑道,“彰子小姐,那些异形的目标是您,要尽快把您送回才行呢。”
“你是谁?”
彰子眨了眨眼,有些好奇地打量这个和她着装不同的少女。
“我是……”
正当祭羽歆要回答彰子的问题之际,小怪白色的毛抖动了起来,灼热的斗气拍打在祭羽歆和昌浩,以及彰子的脸上。
一股妖气从对面传来,祭羽歆皱眉,不动声色地把彰子护在身后。
天空中先是传来拍打翅膀的声音,突然扬起一阵狂风,卷起干燥的大路上堆积已久的沙尘。昌浩条件反射地把彰子从祭羽歆身后拉到自己身后。祭羽歆眯眼,没有说什么。
小怪猛地抬头望向上方。与此同时,从天空中传来一把妖艳而温润的声音。
“哎呀哎呀,彰子小姐,你竟然来到这里了。我本来这就要去迎接你的,真是性急呢……”
接着,翅膀的拍打又卷起一阵沙尘。
两个巨大的像鸟一样的影子降落在他们面前。
祭羽歆盯着两个影子,以及其中一个影子上轻轻飘落下来的,露出带有邪意的笑容的女子,手伸向背后的剑鞘,做好准备随时拔剑。
“喂,鹗,你看看,之前没有发现,祭羽歆的灵力似乎减少了许多呢。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和失去灵力的祭羽歆,哈哈。”狻拍打了一下翅膀,嗤笑道,“如果是灵力充足的祭羽歆,或许你们还有机会赢。不过,祭羽歆,以你现在的灵力,恐怕要打败我们是不太可能的事呢,所以,我奉劝你还是乖乖把那个小女孩交给我们吧。”
“哼,想要带走彰子小姐?”祭羽歆冷哼一声,木剑出鞘,“你们可以试试看你们究竟有没有那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