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之战已经结束千年之后的今天,神灵们安身立命、全种族繁荣发展。在世界之宣言的指引下,所有所有的人们寻求着和平、平等、发展、友爱、繁荣、以及共同的幸福。
艾德将世界之宣言背得一字不差,正如每一名新时代的12岁少年一般,将那指导性的话语完完整整铭记在心。
不再提出任何一个两个疑问。
当时钟指向九点,他乖巧地准时躺上航船造型的床,向爸爸道晚安,爸爸与儿子贴了贴面颊,疼爱不言而喻,然后关灯离开。
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艾德悄悄起床,光着脚丫踏着羊绒的星星地毯,走向窗边。
手指隔着玻璃,轻轻描画着远方城市灯火的轮廓。
那五光十色、流光溢彩的霓虹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犯罪正在进行。各种各样的犯罪,抢劫、伤害、斗殴、火并,还有年少的他不应该了解的某些恶性犯罪。他籍此知晓人们不和平。
更黑一点的地方,居住着无家可归、身无分文的人。他知晓人们不平等。
即使是生活在不贫穷的家庭,大孩子会抢夺小孩子的玩具零食。他了解到人们自幼不友爱。
地表上,与这座光鲜的大都市不同,灰暗破败的地方比比皆是。所谓发展绝不平衡。
千年前的诸神之战过后,司掌“罪恶”的女神遭受重创,染上“不可见光”的病症,她的眷属们也与之同化,不得不全体退入黑暗之中维持生活。这样的带有缺陷的种族,不可能再次变得繁荣。
身为狐神与人类混血的艾德虽然年幼,却拥唯独属于自己的知性。注视着遥远的华灯,谛听高级住宅区的宁静,站在几乎象征着上流社会优渥生活的昂贵地毯上,他慢慢地、一点点地、推导出自己的结论、寻求着自己的疑问。
不和平、不平等、不发展、不友爱、不繁荣。
人们如何得到幸福呢?
这样的疑问即使诉诸于爸爸,他也微微笑着说这不是小艾该考虑的问题。想向妈妈提问,而一年中也见不了几次面。询问弗兰克哥哥,他真诚、而带有一丝怜悯地说小艾不可以想这些,要乖。
什么都可以给予小艾,而小艾要做的就是乖巧。身为某神臣与异种族的神灵私通而生下的私生子,应当一无所知、一无所为,乖巧而幸福地度过一生。
玩具和美食不会少,想去哪里旅行、想玩什么运动都可以。想收集CD吗?想养一匹小马驹吗?
——物质上什么都不缺、什么都可以得到的生活,就是幸福,不是嘛?
年长五岁的弗朗西斯是特拉特米瑞斯家的继承人。因为爸爸艾略特的卸任,年纪轻轻就被人类主神天神加尔柯维亚任命为神臣。17岁的弗兰克拥有同样明晰而睿智的知性,他的逻辑更加成熟老道,是艾德没有理由去反驳的。
即使不可能会幸福,亦可过得幸福。
艾德开始如此考虑,如此规划自己的人生与生活。
而这“不幸福”与“幸福”二者的微妙平衡,在12岁的他决定与名为伊奈尔的幼小神灵私奔的那一刻起,瞬间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