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度陷入僵局。
我暗暗叫苦：“老大啊老大，以后我叫你大佬好吧，你突然把我家底全抖落出来了，我还怎么跟老刘打交道啊……”
已经从肖老师那得到情报，但他脸上却没有如临大敌的表情，相反，老刘始终带着微笑，好像并没有处罚之意。一瞬间，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不是那种一板一眼的人，但你要说明白和她的关系，我也好有个判断。”
我略带深意地看着他的笑容，似乎也明白了老大为什么要告诉老刘我的私密。
兴许他还真是难遇的良师，通达人事的导师。我初中信了老大，高中为什么不信一次肖老师信任的老师呢？
“是的，我喜欢她。”我想通以后，平淡又毫不避讳地说道，大方地对视着老刘。
“嗯，勇气可嘉。”老刘玩味地看向我，“我说了，你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你也能明白我要说什么。难怪肖老师说你是个混在理科里的文科生。”
“初中那来的分科啊？”我忍不住吐槽。
“哈哈，领会精神就好。”他表情逐渐严肃，“所以你的想法呢？”
“想法就是，没有想法。”我继续用不咸不淡的口吻应答。
“哦？”老刘突然哂笑，“没有想法肯定是虚的，不然……”
“我是真的没有想法，换个意思说，我到高中毕业会忍住，不去有想法的。”我盯着老刘，掷地有声地说。
老刘显然愣了一下，半天没反应过来。
“那你的意思是，保留这份你的情感，一直到毕业后再来跟她说。可你有信心不让时间冲淡这感情吗？”
“说实话，我不知道。”我苦笑的说，“但她是个勤勉的菇凉，我从她初中的拒绝明白了：她是那种不止于理想的人，说穿了她对自己的人生是有野望的。我再死乞白赖地纠缠不清，与己于她都没有益处，所以我才得出了这个答案。”
“你自己选择了一条遍布荆棘的小路啊。”老刘自言自语，看向我的眼神却愈发好奇：“一般而言青春期大都冲动，不太估量后果和代价，而你现在就是一种，你明目张胆地告诉我你喜欢某人，可你的做法却让我没法说什么。”
“一码归一码，我是喜欢她，但我也尽量不去做让她分心的事，剩下的，就看我的执念有多深，和她以后是否可以接受我了。”我冲老刘笑笑，并不做过多的辩解。
“如果早恋的同学都有你这种觉悟，我们当老师的也就可以省省心了。难怪肖老师明知道你暗恋的事却不去干预。”刘老师无奈地笑着，眼见陆续有同学往回赶，他也忙着招呼十班集合，我便被老刘放置play了……
嘛，也好，跟老刘谈清了问题，这样我和她都没什么影响，就是我心脏受不了啊跟坐过山车一样，万一我的老班是个死心眼儿，那我不是崩啦？
我深知凡事多少会有代价，然后等价地，也都会有报偿。像是人人常说“努力就有收获，付出总有回报”，只不过我们得时刻掂量代价的轻重，以及收到回报的早晚，来衡量这次“交易”是否值得罢了。
“成熟”也是一个交易，人早晚会成熟，只不过有人历经了坎坷磨难，有人承受了至亲至爱的人的背叛，亦或者有人肩负着不为人知的考验。我厌恶某些人的行为，明明还是高中生，却自作聪明地对别人耍些心计，给他嫉恨的人使绊子。
我“早熟”的知道了人心的莫测，便决定了我信奉的准则：一是以“镜水”为理想，修养心性，不为小人的闲言碎语而动怒；二是行为上，保持一个守望者的姿态，审视周围谁人可以结交，哪些应当远离。生活中当一个倾听者，收集、体味好友的或喜或悲，在感悟中成长。
而这种成长的代价是，我在别人倾诉的时候，我不会把ta的苦水置之不理，反而是甘之如饴地品味、眉头不皱地咽下，然后深深地想象ta的烦恼、苦痛。
这样的自虐式的成长的确迅速有效，可随之而来的是深夜冥想的孤独和对幻想着的苦痛的麻木。我自然不会对亲人谈及我进行的心灵历练，只能在学校和朋友一起欢笑，课余和老师们谈天说笑，把自己沉浸在书本里，藉此来排遣内心的空泛。
而她，是我学生时代里照进我心里的一抹光，在我淡漠无波的心底，显得尤为温柔，温柔得竟让我感到不真实。
但从她的身上，我感到了比挚友更为独特的魅力，无比亲切。说白了，也许我是自私地想更加靠近她，在黑夜中找寻她的萤火。
我喜欢、甚至说是爱她吗？包覆在我内心的外壳，使我连藏在心里的情感都难于讲明。可我竟愿意傻傻的等，是奢望着什么吗，还是真的等时间磨平情感的冲动？
我不想知道答案。
至少高中还能时常见到她的笑靥的这段时光，我选择把这疑问暂埋心底，时间、我、她，总有人会告诉我答案，我要做的：
衹是当好守望者。
这便是我对她给予的光的回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