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战’字!
收笔纳墨,他却像刚刚跑完了3千米,面色苍白的大汗淋漓。身子,甚至也有些打摆。
何为‘战’?《说文》曾解:战,斗也。争天斗地,搏一丝命途为战;卫土戍边,浴血不退为战!
战,不仅是一种行为。更是一种,溶于血脉,深入骨髓的意志。
刘宸宇的家庭,自祖辈起,便是制作毛笔的手艺世家。自幼受家人影响,没事的时候,就对着家里的书帖临摹。
颜真卿的《祭侄文稿》、王羲之的《兰亭集序》、苏轼的《寒食诗帖》他都细细的临摹过。
结果写到最后,真正与他‘意气相投’的,独有‘草圣’雅称的怀素大师。
怀素大师的《自叙帖》、《苦笋帖》,更是被他临摹千遍万遍。家中枯杆之笔,写秃的更是不知凡几!
草书,笔法瘦劲,飞动自然,如骤雨旋风,随手万变。率意颠逸,千变万化,而法度具备。
更难的是,刘宸宇在书写的过程中,加入了自己的意志。杀气凌然,却又心神不失!
“好字!!”一道响亮的声音,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见校长石硕,神色激昂的起身鼓掌:“好一个持戈为站!好一个凌然杀气!”
“石校长,你这样有失偏颇吧。”日本随行的老师,松岛季语气不善的说道:“我可以理解,您是在作弊吗?”
“笑话!”潘晓婷移步前来,站在松岛季的跟前。
潘姐扯了扯嘴角,沉声的解释:“安野雄同学,书法飘逸自然,已然登堂入室。但,也只是登堂入室。
刘宸宇,虽然只写一字。但一字方圆,气骨自成。精气神,三者皆俱。何须作弊?”
松岛季脸色铁青的斥责:“你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学生的书法?”
“何须我来评判,让他们俩自己来。”潘晓婷语气平淡,完全不在意他人的非难。
“哼---!!”
安野雄和刘宸宇,两人闻言。便将各自的作品,一同放在中间的展示台上。
两人仔细品鉴了对方的作品,都给出了相当的评价。
安野雄神色端正的,冲着刘宸宇微微弯腰:“贵院老师,直言我的作品不如阁下,不知阁下,可否为我解惑?”
“客气了。”刘宸宇拱手回礼,平静的说道:“诗词言志,字画传神。安野同学的字,的确已经是登堂入室之境。
但‘一观清风书月夜’这幅字,更像是一位,退隐山林的方士所说的话。
你我都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冲动冒失才是我们的特点。你所想之事与所写之词,并未对应。
所以,只书其形,未书其神。”
“...受教了...”
.....
“卧槽,老板今天打鸡血了?逼格是不是高过头了?”条子十分诧异的望着场上,嘴角不自觉的有些抽搐。
“啧啧啧--”付岭同样有些咋舌,虚着眼睛,有些不解:“不应该啊~,不都说文人捅起刀子,格外的熟练吗?怎么搞起哥俩好了?唉~,可惜了我给他们准备的棒槌~”
“想什么呢?”一旁的苗馨,没好气的打断了他们的调侃:“人家这叫文化人。谈笑风生说字画,多风雅的事。怎么在你们嘴里,就变了味?”
“没办法啊~”条子扯着嘴角,很是蛋疼的说:“毕竟,画风转变的有点大啊!
总得吐个槽,来平复一下,我们略微崩溃的内心吧~?”
不管台底下的观众,是如何的吐槽崩溃。台上相互撕逼....咳咳,是相互评判的戏码,还在继续。
当然,刘宸宇单手吊打的碾压局面,还是引来了其他人员的驳斥。看着自己学生,隐隐有所折服的模样,松岛季索性,把自己不依不饶的人设,发挥个干净。
“那我可以问问这个同学”松岛季,如寒锋一样的目光,紧紧盯着刘宸宇:“既然你自认为,你所写的字词传神。那你的证据呢?
华夏不是,一直标榜自己爱好和平吗?如此杀气腾腾的字,你是给谁看的?
难道,你们华夏人。在学校的教育里,加入了什么军国主义的……”
“说完了吗?”刘宸宇阴冷着双眸,粗暴的打断了,松岛季颇为诛心的言论:“逼逼叨叨完了吗?说完了,老子来给你解释!”
刘宸宇脸色苍白,但双眸如雷的站了出来。语气却如苍峰冷雪,秋寂寒潭般说到:
“和平,只是对朋友。你怀有善意,我们自然以礼相待。
至于敌人?你特么是龙,给老子盘着;是虎,给老子趴着。来了我华夏的地界,就老实点!
区区岛国,还敢质疑我华夏的文化?笑话!”
“粗鄙!”在场的日本交流生,皆是怒目而视。
尤其是松岛季,大和民族的价值观,已经成为了他灵魂的一部分。任何的贬低与小视,都坚决不允许!
“华夏的文化?你是在搞笑吗?”松岛季面带轻蔑的嘲弄,十分不屑的说道:“华夏的文化,你们还保留了多少?你们知道我们是怎么说华夏文化的吗?
学唐礼,你可以去日本;学宋礼,你可以去韩国;学明礼,你可以去缅甸。清朝的去台湾,民国的去香港。
你们华夏,现在还剩下什么?妄称大国,却无丝毫文化根基。我看你如何辩解?”
“你……”
“好了老板,打嘴炮的事就交给我们吧。”付岭语气淡然的,安抚着刘宸宇:“你已经抽了他们的脸,剩下的耳光,就让哥几个来打好了。”
“你就是那个叫付岭的懦夫?”
“狗日的,别给脸不要脸。”付岭冷然的横了他一眼:“有些话,你没资格说。
解释?我现在就给你们解释。
华夏的文化,是刀耕火种,是薪尽火传。是融化在我们血脉灵魂里,那血火交织的意志。
你们学的,不过是我们的皮毛。有什么资格来骄傲?
我们华夏儿女的骄傲,不在于习得多少古礼,我们的骄傲,只是因为,我们是华夏人。仅此而已!
就算论文化,刚刚刘宸宇,还没把你们的脸抽肿吗?贱不贱?
去特么的温良恭俭让,泱泱华夏,以战为美!”
一声声,如黄钟大吕,震人心魄。山海般的豪气,让一干交流生,甚至喘不过气来!
站在远处的北宫浩政,神色凝重的看着,那负手而立的付岭。良久,他神色晦暗的摇头:“华夏的人才,真的是太多了。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