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略微的癫了起来。不知是不是错觉,一阵阵肝疼、胃疼,反复的冲着我袭来。
窝草,师傅?!怎么哪都有他!?特么又坑徒弟啊~?
不是我不尊师重道,也不是我不知好歹。只是....想了想自家老爷子,那火爆的脾气,以及为老不尊的尊荣....我只想蹲在角落里,静静的画着圆圈。
你见过,徒弟刚上初一,就把他丢出了坐诊的吗?尼玛,您老人家用童工,也稍微遮掩一点好不好?
好吧,不遮掩也没什么,这都是小问题。问题是您老人家的目的啊~~,你说你是想‘开源节流’的赚外快,我和鑫哥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您老人家,只是为了去翘班睡午觉....这就有点过分了。
至于,那什么为了抱徒孙(曾孙子),给鑫哥逼婚,差点把他逼疯;甚至为我安排相亲对象什么的.....我就不说了。
说到了,都是泪....真的,都是泪!
“那个...”我一边确定着逃跑路线,一边有些拿不准的问道:“你跟我师傅他....应该没仇吧?”
“仇?”老人家愣了愣,然后不由的失笑:“哈哈哈,这老家伙,还是那个嫉恶如仇的火爆脾气啊~?也难怪,小伙子,这你倒不用担心。没仇~~”
“呼~~,早说啊~~”我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有些埋怨的说道:“搞得我还以为....咳咳,没啥没啥。”
我干咳两声,风骚又不失尴尬的转移了话题:“那个....老爷子,你找我是干啥?我瞅着您,这身体还是挺健壮的,跟30多岁的人一样。根本不用看病啊~~”
“这马屁实在,我喜欢。”石老爷子,竖了个大拇指,很是受用样子:“我只是,过来替你师傅问两句话。”
日,老子,怎么突然觉得很冷啊~?错觉吗?
我吞了吞唾沫,很是戒备的,看着笑得老眼都睁不开的石阁主:“您老人家,千万别笑得这和蔼。我有点瘆得慌....”
但老人家笑的像个....不,特么就是一头狐狸的说道:“你和那个穿旗袍的小姑娘,是啥关系?看你们刚刚,牵手的小模样。老头子我,也很想听听?”
我尼玛,玩蛇啊~?作为老人家的厚重呢?年纪一大把了,看个什么琼瑶啊~~!
但尚是年轻的我,决定再挣扎一下:“那个....我俩就是同桌。只是平常相互关照,没什么....”
“真的吗~~?”石阁主咧着嘴,呵呵笑道:“没关系,人家小姑娘还给你膝枕啊~~。你瞅瞅这苏绣旗袍,女为悦己者容,懂不懂?
人家小姑娘,都做到这地步了。你再推脱,就忒不是爷们了。
还有,刚刚你师傅打来电话。人家闺女的老爸,已经提着礼品,去拜访沈正那老头了....”
后面的话,我已记不太清。在这一刻,我只是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我深深的敌意。
在这个人情凉薄如纸的社会里,我只想静静地蜷缩躺下,当一条被人遗忘的咸鱼。
我虚着浑浊的死鱼眼,看了看场上:
一切都很正常。只是如果,于慧的耳朵根子,能别那样的红。手也别微微的动摇颤抖。
那我还好想一点。
慧姐,你听到了吧?你绝对是听到了好不好!反驳啊!女孩子的矜持呢?
Ε=(´ο`*)))唉,世界之大。难道,就容不下,一条单身的咸鱼吗?咸鱼也需要爱,请不要算计与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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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老爸,你这是干什么啊~?搞得我好像嫁不出去一样!就不知道,和我商量一下吗?日子定下来....呸呸呸,谁说要嫁给那条咸鱼了?)
于慧红着脸,将已经烹制成功的茶饼,放置在布匹上。
然后深呼吸的大喘气,没办法,自家老爹,搞得突然袭击简直是....丧心病狂(干的漂亮)!
作为一个矜持典雅的女性,必须坚决抵制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害羞了....)
既然,这场比试,传到了沈正老先生的耳朵里。
那么....必须赢!
至于叶清,那幽怨的小眼神....本姑娘不知道!
心念顺畅,气韵自现。
想通了于慧,直接镇压了,自己的害羞。睁眼闭眼间,心态已变!
放铜炉,烧活水。
轻轻的掰开茶饼,然后以小杵捣碎,碾压成粉。再以绢罗筛过。
在壶底,细细均匀的铺上一层茶粉时,至于一旁的铜炉里,也轻轻的泛起水声。
唐代人煮茶,已经讲究‘三沸水’:
一沸:沸如鱼目,微微有声
二沸:边缘如涌泉连珠
三沸:腾波鼓浪
因为是老树普洱的茶饼,此时应用三沸之水。浇汤布盏,静候罗甘。
一个个古法的手艺,在静默里,被悠悠然的使出。灼茶、碾茶、罗茶、滴盏....
渺渺的茶香,禁锢了时间与空间的阻隔。唐人的豪爽大气,宋人的温文尔雅,仿佛顺着茶香。缓缓的,向我们走来。
技与艺的交融,在朦胧的云烟里,恍若谪仙。
“哗---”
于慧,温婉娴熟的,将茶汤,一丝不漏的,注入黑色的杯盏中。
宋徽宗曾言:“盏以青绿为贵,兔毫为上。”
黑瓷兔毫盏,自诞生起,便与斗茶文化,结下了不解之缘。
....
于慧神色平静的,将手中的杯盏,递予了石阁主:“茶已泡好,慢用....”
石阁主小心稳当的,接过兔毫盏。凝神端赏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刚刚的老不正经。
“小姑娘不简单呐....”石老先生,很是赞叹的感慨:“汤色青白细腻。汤花均细如冷粥面,紧咬盏沿,久聚不散....”
细细的品鉴一口,石老,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
条子看不懂场间的哑谜,窜到老板的身边问道:“你怎么笑的怎么开心?这有什么讲究?”
刘宸宇呵呵笑着,心情很是良好的,解释一番:“我笑是因为,慧姐已经赢了。
斗茶,斗的是气势。慧姐先行完成,不顾先手的弊端。以堂堂正正之资,直接压了千本惠子一头。
而且论茶汤:
茶汤的汤色,以纯白为最,青白次之,黄白再次。第一等的纯白,恐怕是陆羽才能弄出来的仙品。
而且慧姐的‘咬盏’,如冷粥面,是最高级的咬盏。
所以....你懂的....”
“我去~~,你还真能解释啊~~!”条子挑了挑眉毛:“那这么说....”
“嗯....老叶,就不用去比第三场了。他也安全了....”想着昨天下午,于慧专程打来的那个电话。
刘宸宇咬着牙,冲着交流生团体,狰狞的笑道:“打老叶的主意?老子先把你们的脸抽肿!”
....
作品已经品鉴完的于慧,并没有出声讽刺,想占便宜的千本惠子。
只是倒了几盏茶,随意递给了自己的老师同学后。
不管身后的嬉闹哄抢,她,只是自顾自的倒了一盏。一边喝,一边瞧着千本惠子。
不喜不悲,安然随意。
三分钟后,随着清悦的茶盏交鸣声。千本惠子,也完成了,自己的作品。
没有将自己的作品,递给石老,反倒是,递给了对面的于慧。
于慧接过淡黄白汤色的作品,一饮而尽后,神色赞赏的点头:“好茶!”
“多谢慧小姐,手下留情。”千本惠子,清雅淡笑的,微微鞠躬致谢:“是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