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5号,农历十月初八
宜:嫁娶、定盟、祭祀、纳彩......
人是一种爱凑热闹又善忘复杂的动物,除却与自己相关的人事。其余的所见所闻,也大多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就如前阵子的‘疫苗事件’,炒的火热,无数的‘仁人志士’,带着面具坐在电脑桌前,以极其愤慨之心,抒发着自己的‘忧国忧民’之念。
就连菜场里的大妈,也能端着个菜篮子,以深沉的语气和嘚瑟的心态,列举出假疫苗的危害。
至于是不是对的,不重要;能不能显摆,那就相当重要了!
但你真要是问起,出事的原因?波及的人数?甚至谁是主谋?这些问题,你放心,九成九的人都不晓得。
再瞅瞅现在,又有几个人在谈论?
当然了,自扫门前雪是人的天性。要是扯上什么‘性恶论’的学术之争,就纯粹是脱了裤子放屁。
逼逼叨叨完这些后,那么十几天前,道口区的警察叔叔们,大破儿童拐卖案的光辉历史。自然也成了人们脑后的过眼烟云。
至于期间黑幕,就不关叶清的事了。
......
梨庭花园,词华酒店
二十四节气的小雪,也在前些天的阴绵里,无声无息的静悄溜过。
高远透亮的阳光,在愈加肃冷的空气,带来些许的温热。就像柴火燃烧后的灰烬。
嗒、嗒、嗒......
在胶质鞋底和地面的碰撞分离中,一个人影,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但经过词华的大门口时,却是一脸古怪的停下了脚步。
“嗯~?写牌子了?”
(热烈庆祝,何苑冰小姐,18岁诞辰快乐!)
戴晓飞挑了挑清秀的眉角,终是用老父般神情,叹了一口气:“阿鑫这瘪犊子,总算能消停了。”
但是......真的不容易啊~~!
我、阿鑫、小叶,盼这天盼了多久来着?
好像......也有四千多天了......
回顾往昔种种,有时还真是觉得,老天安排的际遇,总有那么些,让人哭笑不得。
几个毛毛躁躁的孩子,为了一个誓言,啥也没说,甩着膀子莽干。还真有些小羞耻来着。
终于......是过去了......
我们几个,私底下去大排档买醉,在不知道多少次的半醉半醒里。常想着,要是真到了这天,我们会干什么?
小叶说,他会冲着何苑冰敲一笔竹杠;阿鑫倒是简单,就嚷嚷着,自己要好好放一个假;我却只能闷着头喝酒,说他们两真没出息。
“哟,晓飞,你怎么才来?”何妈妈掩嘴轻笑,简单盘点的妆容,在岁月的酝酿下,成了微醺的酒。
啧--,这么漂亮的丈母娘,阿鑫那王八蛋,果然还是爆炸吧。
“我家那口子,挖出了老窖的女儿红,你们几个小的,待会儿陪他好好喝一杯。”
“行咧,但咱先说好,要是喝多了,您可别心痛。”
“喝!敞开了喝!”
.......
瞅着也没多少事,而且今天也不是自己的主场,自己就安心的混吃等死吧。
想明白了道理,戴晓飞就心安理得的来到了包间。
但转目一扫,却是少了些人:“嗯?阿鑫,小叶和月月呢?这种吃大款的活动,小叶会缺席?”
王淮鑫一边拾掇着手机,一边回答道:“小叶带月月去看望人了,晚上,我们哥几个去吃大排档。”
“看望人?”
(哦,原来是她啊~~)戴晓飞笑了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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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哥,谢了啊。”关上车门后,叶清牵着叶晓月的手,诚恳的向着驾驶位的杜伦道谢:“下回请你喝冰姐家的梅子酒。”
“算了,老子一三十的大老爷们,还要你请客?”杜伦没好气的摆了摆手:“现在停职反省,我也乐得清闲。你赶紧去吧,我在这等着。”
“还是杜哥仗义,小月,说谢谢没?”
小姑娘缩在叶清的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脆生生的说:“谢谢叔叔。”
杜伦盯着小丫头,沉思了片刻后,慎重的冲着叶清说道:“贤弟,要不,咱结个儿女亲家吧?”
“滚!”
......
古林园,位于墨江市,城乡交界处的一片陵园
眼瞅着环境风水,也是那样的事:前有明堂,后有靠山。
虽谈不上福及子孙,拜将入相的龙脉宝穴。但松柏青翠,无往来烟火的悠悠平淡,对于那名女子而言,应是够了。
牵着女儿的手,走过松柏下的碑林。肃穆幽静的碑,篆刻着一个又一个的人生。
我们俩,没有说话,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走着。唯恐音言轻出,怠慢了过者。
拐了七八弯,在一座新坟前,我们停下了脚步。
慈母姜琴月之墓
埋着......晓月的母亲,那个坑了我后半辈子的女人。
话没多说,也不好多说。
焚香、祭表、烧纸钱......
款款相思,便寄托在,这袅袅青烟里。随风起,随风散。
到底是小孩子,兴奋了一路,有绕了这么大一圈,小姑娘的眼皮,就开始不听使唤的打起架来。
我把她抱回车上,不知怎的,又折了回来。
看着满地灰烬,看着这个墓碑,我想说很多很多。但到了嘴边,却是吐不出,说不了。
末了,我铺着个塑料袋,大刺刺的坐下。看着眼前微有熏染的碑,就像看着,那个白衣飘飘的女人......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光明广大,功德巍巍,身善安住,焰网庄严,过于日月;幽冥众生,悉蒙开晓,随意所趣,作诸事业。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以无量无边智慧方便,令诸有情,皆得无尽所受用物,莫令众生有所乏少......
......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若诸有情,众病逼切,无救无归,无医无药,无亲无家,贫穷多苦,我之名号,一经其耳,众病悉除,身心安乐......”
我闭着眼,轻颂着,我唯一知晓的佛经。
愿她往生安乐,佛土得菩提;愿她来世美满,还今生未求之因果。
我怀念着,并感激着,感谢她,让我遇到了小月。
你既已托付了半生于我。我便持汝之愿,许以余下半生,又有何妨?
我起身走时,身边掠过了,一款清凉的风。
也许,这个女子,真的是在天有灵吧?
佛唱世外话,飞燕入凡家。
苦为逍遥,乐为舟,诸多痴儿,谓我何求?
临终托孤,许以愿;男儿一诺,半道缘。
人言可畏能怎样?许你半生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