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
淅淅沥沥的水声,在灯暖烘烤的墙壁地板上,砸起朦胧氤氲大块的汽烟。
近些天,总会应时而来的岁末寒风,难得的消停了步伐。也不知是因为春意将近?还是那些个青年男女,对于圣诞节约会的心思,太过于强烈?
“吱--吱--”
关掉花洒,水声尽歇。腾云而起的云蒸雾绕,也随着水声渐渐散去。
夏婉君围着浴巾,瞧着镜子对面,那熟悉中带着忐忑、慌张,却又怎么藏不住笑意的面容。婉君妹子就不禁有些泄气。
高兴什么高兴?不就是陪小浩去约会吗?
呸呸呸!什么约会!那个脑子断弦的大猪蹄子,就给自己搬东西的!对!就是搬东西的!
少女咬着银牙,冲着镜子里的自己,恶狠狠的嘱咐道:等会儿到了商场里,本姑娘只逛不买!
先逛两三个小时!把那个大猪蹄子累趴下先!等小浩求饶,本姑娘在带他去吃夜宵......
啊!啊!啊!啊!怎么又想到那边去了!
夏婉君你还有没点出息啊~?!那个不知少女心为何物的大猪蹄子......
但想着想着啊~~,她那未着妆容的嘴角,便不自觉的抿起了一抹笑,一抹安心又会心的笑。
自己等这一天,等了多久来着?九年?还是十年?
夏婉君看着浴室墙壁上,婉婉水痕的留痕。细细想了想,却是怎样,也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而且,为什么想着想着。那些幼时匆匆影叠,已记不得太真切,又忘不了的往事,便像是闹闹腾腾的春啼,扰得她会心一笑。
世界很大,大到能容得下万千众生;墨江很小,小到擦肩而过,便是不经意的半生。
想不出来,便就不想了吧。夏婉君轻笑的摇头,恬静清秀的容颜里,却少有故作清高之作态。
炊烟染袖的眉角,透着满满的人间鲜活之气。未曾出世做天人,如何行来,自是如何归去。
若是寻常的痴怨女子,兴起了风花雪月的念想,怕是少不得‘为赋新词强说愁’。
但夏婉君不是,也不可能是。作为一个外柔内刚,又蕙质兰心的,着实是厉害的女子。不刻心迹之间,就会把某些人,某些事,看得很透。
也许,也正是因此。叶清、付岭和刘宸宇,这三个看着大大咧咧,却最是意气傲骨的男儿。
见到了婉君姑娘后,能腆着不要皮的老脸,在那一场场不求名利的学习会上。用一句又一句的‘弟妹’,把小姑娘羞的实在不好意思。
而且学习会......
“婉君,你头发梳好了没?快过来,快过来换衣服。别让人家小浩等急了。”门外,老妈没好气的声音,打断了夏婉君不知多少的遐想。
“来了!来了!”
夏婉君擦去窗上的水雾,瞧着渐昏的天色,赶忙急匆匆的,放下了擦头发的毛巾。
随后,便是一阵翻箱倒柜的乱响。
“诶呀,老妈,你干嘛不早点提醒我啊?完了完了完了,要是迟到了,小浩还不埋汰死我?”
“唉~~,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好好养大的闺女,尽便宜了别家的小子。而且啊……”
夏妈妈叹了口气,撑着脸颊,很是担忧的幽幽道:“闺女啊~,出息点成不?就你这一惊一乍的劲儿,以后还不得被那小子吃的死死啊啊~?”
“妈~,你说什么呢?”婉君姑娘红着脸,想硬气,却没甚底气的反驳道:“哪有你这样说闺女的?谁说我一定会……”
“哦~,嫌弃人家小浩了?”夏妈妈锤了下巴掌,很是淡定的说道:“那正好,你小阿姨家的表姐,好像还是单身来着。小浩我瞅着不错,那要不……”
“妈~~!”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你呀,都是大姑娘了,怎么就不知道,好好打理下头发呢?”夏妈妈摇了摇头,又是无奈,又是欣慰的笑着。接过女儿手中的梳子,冰凉温润的梳齿,慢慢的掠过夏婉君浓密的青丝。
不急不缓,不语不迟。
母亲站在女儿的身后,一点一点的,一点一点的,打理着自家宝贝。
有很多事变了,比如,咋咋呼呼的小丫头片子,长成了青春最好时的少女;比如,母亲那清秀凝脂的手,染了所有的参差……
但是啊,有的事,也从没变过……呵呵,又怎么会变呢?
母亲替女儿梳着头,宁静慈祥的话语,在温馨的灯火迷蒙里,飘荡着暖暖的安逸:
要耐着性子,别老耍小脾气。---嗯…
小浩是个好孩子,别和他闹脾气了。---嗯…
大姑娘了,要学会打扮自己了。---嗯…
……
敞亮的灯暖,映着窗外远近璀璨的灯火。
缓缓的时光,依旧是一条奔腾不返的河。匆匆的来,匆匆的走,转身回头,望是不知几许的春秋。
看着自己身前,像小时那般红着脸,恼着气。却已经初长成的女儿,夏妈妈不由的笑着:“婉君,真的长成一个大姑娘。今天是平安夜,要是下雪就好了。”
“嗯,要是下雪就好了。”夏婉君点了点头,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期许与盼望的说道:“白色圣诞夜啊~~,那该有多么浪漫啊~~”
......
在盛世繁华的笙歌里,一个复杂而简单,本该刻骨铭心的道理,永远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活着,真的是一件很辛苦很辛苦的事!
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一些看似可怜,可笑,甚至是可悲的缘由,会隐藏这多么深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