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和昏迷,其实是一个模糊又抽象的概念。剥离去,无数有识之文士强赋予它们的意义。
也不过是感知外物的些许区别罢了。光明、黑暗,或者不知描述的大块斑斓。
十二月24日,16:25
突如起来的辛辣窜如鼻腔,迫使着夏婉君,昏昏沉沉的睁开了眼,当她重新能感知事物的时候。纷纷扰扰,又空明回荡的记忆,不由分说的想起。
这,是哪?我为什么在这?
少女,有些茫然而无措的心慌。
当混沌的目光,扫视着更加昏暗的光亮。说不清的汗味于霉味,混杂着对鼻腔的刺激。
让人毫不怀疑,这是一方不洁的鬼蜮。
当然了,这处不太友好的地径,的确是不洁。夏婉君醒来,发现自己在江浚路中学的体育器材室时,一些该想到,不该想到的事情,还是进了脑子里。
未知的茫然,昏暗里的慌张,寂静无声里的窸窣。都成了心底,肆意滋生的恐慌。
凭依着对安危预测的本能,夏婉君想起身,起......当发现自己被绑锁在椅子上时。
疯狂跳动的心脏,几近在阴森的刺激下,跳出胸膛!
“别费劲了,你不可能起来的。”年轻的声线,涂抹着说不清明的恨意,在夏婉君的响起。
看不见人,看不清脸。只听得声音,只寻得那扭曲的阴影,扭曲在身前的黑暗的里。
恐怖,阴森,还有那蕴藏着的怒火。恨不能食其肉,剥其皮,饮其血,拆其骨!
莫说女子,便是寻常男人,来到如此境地,也会胆寒心颤。
夏婉君却不是,倒不是说她胆魄,是如何的壮硕惊人;也言谈她的心念,是何等的坚不可摧。
她惊慌后,便很平静;无措后,就变得淡然。只是因为,在那个大大咧咧,情商着实让人气恼的男孩,将她从自闭的心房里拉出来前。不见五指的幽暗,其实是她最为心安的地方。
所以,她平静,冷静,像一片寂静的秋叶,又好似不起微澜的寒潭。她淡淡的说道:“你是谁?”
“李秋!”低沉压抑的声响,在眼前的黑影里炸裂。嘶哑的,破音的,好似被风雨侵蚀,落得锈迹斑斑的破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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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0
还在车站前边的吴浩,心中突然一揪!没有由来的慌张,突然出现在心脏的深处!
痛苦,沉闷,阴郁,还有那说不了尽处,语不起心声的忧伤。
好疼!真的好疼!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人,重要的事,要远离自己!要远离触及不到的天边!
婉君?!是婉君吗?!是不是她?!到底是不是她?!
她怎么了?!是我感觉错了?还是真的有什么事?
动!动起来!一定要动起来!
但自己要怎么做?!怎么做?!到底怎么做?!
“哈~!哈~!哈~!”吴浩扶着路灯,捂着心口,佝偻的,痛苦气短的喘着粗气。像是急性哮喘病的患者,又好似被遗留在岸上,缺水的,垂死挣扎的鱼。
赶忙拿出手机,给夏婉君拨去号码。
但是......
嘟--嘟--嘟--
忙音,没有半点起伏的忙音。
“吸--呼--”大口大口的空气,带着严冬肃杀的寒意,灌进炽灼心肺,也冰冷着突然混乱的头脑。心,依旧来跳动,钟鼓抨击一般的跳动。但脑子,总算是清醒。
心血来潮,老叶那家伙,曾经严肃着重说过的词语。吴浩不知真假,也不想留在原地,让时间去验证真假。
总之现在,在车水马龙的路口,人来人去的喜庆人潮里。吴浩面临着一项选择:
一、遵循自己也不敢确定的感觉,冒着与夏婉君从此陌路的风险,从此地离开。
二、继续等着。
很是蛋疼,无聊,甚至是特么无奈的选择。
就跟你的人生一样,一项又一项,别的东西。永远永远在逼你做着选择。
当然,这种所谓的,困难的,难易抉择的东西。对于某些人,某些熊孩子来讲,其实并无多少意义。
因为,我为毛要选?
吴浩沉默的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老板,现在能过来帮个忙不?”
“我说条子,看看现在几点了?我在家开书法班呢。”刘宸宇懒散无奈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我心血来潮了......”
“......好,地点。”
不得不说,有一票能陪你怼天怼地,闹事坑逼的朋友,真的是一种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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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3
李秋拿着不久前拿来的手机,沉闷不语的,看着上边的来电显示:小浩。
吴浩吗?那个打倒了黄毛的家伙?
算了,那些连打架都不行的废物,死就死吧。等做完这件事,自己便与他们,再无关系。
咚--
贵重的手机,成了不值一钱的垃圾。当李秋把它随意的扔到不知何处的角落,那方才依托了屏幕,才微微亮起的毫光,便理所当然的泯灭在尘埃里。
少女咬了咬牙,冷冷的问道:“我不认识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不认识我?对!没错!你说的很对!你这个高高在上的X 子,怎么会认识我这种小人物呢?”
“你已经疯了。”
“对!我疯了!谁不是疯子!呵呵!呵哈哈哈!!!”
李秋捧着肚子,癫狂而崩坏的笑着。然后......
便没有然后,当他收敛了笑意,举起一个打火机时。他的脸,在摇曳的火光里,映着一道缥缈的鬼影:“为了我今后的人生,你还是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