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8号的那场雨,稀稀落落的下了一整夜。墨江的水涨了潮,菜场里的菜苔又涨价。
而那天雨夜,墨江市满城的风雨,也让有些人失眠了一夜。
没有人知道网络上的无形交锋,让一帮捕风捉影的丢了大脸;也没有人知道一群底层的混混,用拙劣的演技和大无畏的精神,让一群精英吃了 屎;同样,更没有人知道,那一天的夜里,又师徒三人掀了桌......
一月10号,星期四
昨日凌晨回家,直接蒙在被子里,睡了一整天的叶清。用水龙头的冷水,狠狠的搓了几把脸后,才觉得昏昏沉沉的世界,清醒了数分。
“粑粑~~,我要洗口~~”小月月穿着小棉拖,睡眼惺忪的打着小哈欠。一副‘早起的学生你惹不起’的小模样,要多萌有多萌。
“好咧,粑粑正好洗完了。”瞧着自家软软萌萌的闺女,叶清情不自禁的咧起了嘴。冰封沉寂的内心,也有了春暖的波动。
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诶,你还别说。着手感是出奇的好!唯一要注意的就是,你要在小家伙龇牙之前,赶紧把手收回来。
瞧着巴掌上多出的牙印,叶清就有些无奈: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学什么不好,非要学自家的蠢猫咬人?!
“喵~~”阿黄支着13斤的身子,从沙发上抬起脸:谁念叨本喵?
叶清:MMMP,睡你的增肥觉去,凑什么热闹。
早上的时间过得匆快,像是山间清亮的流水,又想是流水上疏忽而逝的花叶。明快轻松的...好像在梦里。
其实在今晨,叶清睁眼的那一瞬间,却是在质问自己:到底是梦里人一样活着,还是在现实里当鬼?
于此而来的,还有虚空中,内心里,甚至身体的每一处细胞颤鸣出的质问:
你有什么资格?
你凭什么决定别人的生死?
你这样断人血脉,和那些罪不可恕的人,又什么区别?
你到底算什么东西?
......
声音很轻,似蚊虫轻扑翅膀,却铺天盖地的萦绕在耳边。不得不听,也不能不听。
很无奈,很厌恶,甚至有些恶心。
说不上到底是对被人,还是对自己。
一口升不上,沉不下的郁气憋着。说句不大文雅的,就像陈了几天的排泄物,囤在大肠里一样。
“呼~~”脑子还没些观念,甚至连时间都没有注意。当少年回过神来,就已经来到了学校的门口。
短短一日不见的风景,恍若隔世,相逢已是烂柯白首的怅然,却是怎么也止不住的涌起跌宕。
(逝者如斯夫,故不舍昼夜......)
叶清自嘲的笑了笑,就晃了晃脑袋,漫步的走向校门。不管如何,有些该面对的事,必须要面对。
但是,叶清这一次,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心力,也低估了自己的脸皮。本想着自给翘了一天课,潘姐,杨哥啥的,会把自己耳听面命一顿。自己也会但什么事没发生,重新的当一回好学生......就像前些年一样。
可是,不论如何的赞美言语。叶清他...终究是个孩子......
这些天平淡的日子里,发生和改变的,终究是太多太多。有挥刀断离舍,女孩看不清明的目光;有枪林弹雨,生死一线间的人间狠辣;有窃雨听风,暗于无声处的争斗;还有一个公义和道义的选择......
不知从什么时候,我的思维就进入了混沌。整个人都在没有凭依的虚空中,下坠,下坠...不断的下坠。
又好像在幽暗的河底,潺潺绵绵的波声。把耳边喧闹的,好像有些急切的诸般声响,都变成了空空荡荡,听不明虚鸣的回想。
...老叶,你怎么了?会感冒的...
(你是谁?为什么会关心我?)
...叶清你快点起来,老杨都看你一整节课了...
(叫我?老杨?声音好像是个女生的...)
...老叶,干的漂亮。出了事,哥几个陪你一起顶包...
(呵呵,看来我还挺幸运的。)
...老叶,谢谢你。真的,真的谢谢你(抽泣声)...
(是条子吗...别哭啊~~)
......
在我感知,还能感知外界的最后一刻。我的脸上,约莫的感受一阵轻触...风一样的轻触。那一瞬间,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放松,从未有过的惬意。
那是...仿佛时光都静止的静谧,岁月都无声的安宁。
(叶清...很了不起哦,像个大英雄一样呢...)
然后,我失去了意识。在不知多少长久的梦里,我回到了那一天晚上。在那个空阔昏黄的房间里,和那位老将军对峙。
---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李建勋老人虎目怒睁,浑身的杀伐,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断人血脉,灭其满门。你还是人吗?!”
“哟~?怎么现在就把我当人了呢?”叶清狞着嘴角,森冷的白牙,在黯淡的灯光里,闪烁起淡淡的刀芒:“我和你讲道理,你就给我讲法理;我和你掰扯法理,你就直接威胁我。
那现在,我直接把桌子掀了。老将军,我知道您狠。但是,我是年轻人,莽啊~~!!”
“你到底视家国法理为何物?咳咳...”老人怒其不争的咆哮,却因为短了些气,到底咳喘不止。待老人理顺了气,才愤恨不已的怒骂:“你有作为军人的......”
“诶,老爷子你先等等。”叶清抽了抽嘴上的肌肉,有些讽刺,也有些自嘲的打断了李建勋的话。
少年指了指自己,有微有些惊讶的语气,冷淡的阴冷的说着:“你们一个个的把我当成一把刀。
既然是刀,哪有不杀人,不染血的?
你们想掌控我,我就给你们看看,我的杀伤力到底如何。老将军怎么样?这次的表演,还算是精彩?”
“你简直是......”
“丧心病狂?还是灭绝人性?”叶清不轻不淡的说道:“当你用一个小姑娘的命,来威胁我的时候。你这张不要脸的老脸,怕也是病的不轻吧?”
“胡闹!”
“没错,就是胡闹。”叶清点了点头:“你要是再整什么磨刀,再搞什么磨刀的计划。我会再胡闹一顿。
你可以尽量威胁我的亲人,朋友。我谁都不会救,只会去复仇。
你动我的朋友,我就杀你的子孙;你动我的亲人,我会伏诛之前,灭掉你,和有关你血脉的满门。
我是一个武道宗师,更是一个暗杀者。你知道,我说得到,做得到!!!”
昏黄冰冷的房间里,漆黑的杀意,攀上了少年的身心。在生死里浸泡了半生的老人,感觉到了死亡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