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秋阁,寥木霜痕,一叶闻秋。
闻秋阁的名头,在墨江的还算是阔气。比起私人高端会所之中,那隐隐约约的淫 靡昏沉。
闻秋阁雅俗皆占,‘雅’字在景,‘俗’字在吃。建在墨江比邻,推窗一望,贯穿九省之衢的浪头尽收眼底。
若是临了傍晚,微一侧目,那古色古香,染尽了百年风雨的江观钟楼,亦会在忽远忽近的涛声中,轻语时间流淌的曼妙。
潮起潮落潮声近,舌尖肚下想煞人。
如此格调意境的地界,能来这吃饭的,身上若是没揣着一个‘富’字,进了那扇几竹掩映的门,怕是连口淡茶都不敢喝。
当然了,当今这个不好不坏的世道。有了一个‘富’字,那‘富’字之后,若是不心知肚明的再添一个‘贵’字,那也是脱了裤子放屁。
农历二十七的晚上
闻秋阁能装下百人聚会的‘野芷汀兰’的大厅中,非富即贵的人群,已经在三五成群的低语。
马向锦是这次宴会的举办者,作为马家家产的顺位继承者。自那天老爷子将军令下,马向锦先生便能明显的觉得,围绕在自己周身的春风,多了不止一股。
所欲所求,也不过是简单又不简单的‘先机’二字。
什么先机?
自然是马文老爷子故去的先机!
自然是,那马家硕大的家业,落在谁人家的先机!
至于其后的争强斗狠,血雨腥风......
呵呵,在伪善的话题中,用着伪善的态度,伪善的谈论这些...不觉的,有点令人作呕吗?
今天宴会开席,不过短短半晌,便有十多人,似近非近,言语之而意非之的与他攀谈。
多年的家学,商场沉浮数十年的圆滑,马向锦自然在不轻不重的玩笑里,不露风声的应付着。
“老爸,我过来了。”当马向锦应付完一位房地产商时,姗姗来迟的马岩,端着仪表的架子,不懂声响的走了过来。
“总算过来了。”马向锦看着自己儿子,眼神深处那些微的不耐,被清沐如春雨的笑意化开:“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辛苦你了。”
“辛苦倒是还好。”马岩苦笑的摇头:“但是韵歆表姐,还有那位于家的姑爷,实在是......”
“呵呵,能不难缠吗。”马向锦瞧着儿子脸上的晦气,不由的轻笑:“一个是被誉为‘淑婉之中有大气’的马家龙女,一个‘血骨自留三分侠气’的武道宗师。你能全身而退,已经算不错了。”
父子俩一边浅笑低声说着,一边走到了大家心知肚明的角落里。寻到了真正说话的地径,父子两人的声音,才算大了些许。
背着大家,背着光,马向锦,马岩脸上的笑意,也渐渐的收敛。
“唉--”马向锦无声的叹了口气,淡淡的看着马岩:“那个于家的姑爷,伸手伸的长远,有没有底气?
他难道不知道,‘落叶归根’是最大的情理?”
马向锦的语气很淡,好似外边渐暖的晚风。但瞳眸中毫无变化的冷芒,更像抵在人腰后的刀。
“虽然不想承认,但比起我们,他占的情理更大。”马岩吐了一口气,想着午后的一番遭遇,不禁羞恼的皱了皱眉:“都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但是那个于家姑爷,防贼防进了骨子,不给我们一点破绽。一天到晚带着录音笔和微型摄像头.....”
“行百步者半九十,想占世上的便宜,没有几分波折,那岂不是太看轻老天了?”比起马岩的满脸郁气,马向锦的心气,到底是宽大不少。
中年人持着岁月的稳重,深邃的眼眸,眺着不远处熙攘的繁华:“因为那位马家龙女的退出,马家的家业没了传嫡的道理。所以我们旁支,才有了再上一步的可能。
在古代,本就是‘逆行倒施’的故事,没有一二点阻碍。这硕大的家业,我就算能拿,也拿的不会安心。”
“但是那个叶清,太有些无欲无求了。”马岩想着仅仅两次,不算长远,却又印象深刻的对话。有些无出下手的无奈:“不求名不求利,快活的像一个圣人了。”
“不,他不是圣人...”马向锦摇了摇手中的杯盏,出自伊慕酒庄的冰酒,在璀璨的灯光中,折射着高贵雅致的清亮。马向锦饮了一口冰酒,待果香的微醺褪去,他才不紧不慢,有斩钉截铁的说道:“他...不,不仅是他,沈老爷子的医馆中,都是一群狠人!”
“狠人?!”
“说到做到,言出必行,又不求名利,这是对自己狠;录音笔和微型摄像头的防贼做派,是对别人狠。
而且,一个为了所谓的承诺,就拼死拼活,咬牙抚养一个养女。更是把养女养活的青年人......
你说,他能对自己狠到这一地步,对于敢惹他的人,有会狠成什么样?”
“MD,就是一条疯狗!”马岩很有些晦气的骂道,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少年宗师,留给他的印象,可真不怎么咋地。
“不,他是狼,一头会杀生的狼。”马向锦默默的叹了口气,但眼神中清淡的冷翳,却没有减少半分。他和蔼笑了笑:“我们不过是想抢一个‘道义’。
既然那位宗师是狼,我们便用拉拢狼的价码,去和他谈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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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的另一边
和叶清曾有一面之缘的汤少康,望着远处的马家父子,嘴角不由咧起玩味的弧度:“这就有点东西了。”
汤少康摩挲着下巴,笑嘻嘻的,冲着离自己一米远的于慧说道:“慧姐,有人动你们于家的姑爷,你是不是......
咳咳咳,得得得,口误口误。慧姐你这么瞪我......”
于慧敛起眼神中的杀意,便移开了目光。望着眼前形形色色的人群,淡淡的说:“他不是在保护马家的那位龙女吗?马家的人,要恩将仇报不成?”
他是谁?于慧没有说。
他和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是没一丝一毫的只言片语。
但汤少康可以拿自己百花丛中过的腰子保证,刚刚提到那位马家大小姐时,自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杀气......
仿佛闻到了本子...咳咳,修罗场的味道。
汤少康不动声色的说道:“你不担心?”
“担心?”于慧拢了拢发,面无表情,语气却有些复杂:“他要是需要我担心,我高兴还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