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是一种名词,也是一种动词。当然,在很多所谓的‘谈判专家’看来,这玩意,也可以是一种名为‘金钱’的代名词。
它是故作高深,阴诡而曲折的艺术。在它的世界中,赞美不是赞美、贬低不是贬低、日月星辰不是日月星辰、你不是你,我同样不是我。好似黑暗里的快刀,大风中的羽箭,毒虫颚上的毒液......
艺术中的款款红酒,可以决定你思想的高度。
但是......谁鬼特么需要这种高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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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少年不大情愿的应声,马向锦嘴角抿起一丝弧度:“既然是难,而不是‘不能’。
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们有达成一致的可能性。”
叶清面朝着,把衣服烘烤的松暖的阳光,靠在不大不小的椅子。平淡的说道:“我不是很擅长拽文,待会儿的话,可能有些粗鄙。还请叔叔不要见怪。”
“自然~~”马向锦点了点头,坦然淡逸,如晨风秋雨的怡人姿态。与其说他坐在街头巷尾的马扎之上;倒不说,他正在整理衣袖,准备去赶赴国王的晚宴。
且不提言语,单就是大大方方坐在此地。那百年积蓄下的世家气度,就有让人自惭形秽而呼吸紧促的不安。
如果说马向锦的气度、信心,是一座惊骇人心的碑文;那么少年宗师的淡然,就是一把开山开水的刀!
叶清直了直身子:“我没什么多大的优点。但是,我答应过的事情,一定会办到。
我是以武入道的宗师。如果失了本心,会有些麻烦的。”
马向锦泰然的手指点了点裤腿,像是和尚敲着古庙的铜钟:“我曾随老爷子,拜访过归禅寺的隆悯大师。
武道一途的讲究,我也算略有耳闻。
我今天来,也不过为了讲一个道理。武道的本心得失,说道理,也是一个道理。”
“可是叔叔你这么一通有的没的的讲法,就很没道理了。”叶清弹了弹裤子上的细绒:“您是万事占理的文士,有气度,有心态。
但不巧,小侄我是杀狗屠猪的屠夫。比起能不能讲明白的道理,我更喜欢掀桌。”
“哈哈,少年心气,本就要奋勇直前。若是如我们这般算计,那未免太过无趣了些?”马向锦抚掌轻笑,面对少年的蛮不讲理,甚至意有所指的说法,没有半分恼色。
“......”叶清心中无奈的叹气,这种把人心看透的老狐狸,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打发的。
凭着年少气盛的招牌,自己可以失理,但不能失礼!
前者是小儿辈的特权,少时心性豪勇,骨血多万丈豪迈!纵马行街歌美酒,只恨天高。
小的晚辈,大的长辈。小辈冲着长辈,耍一些浑,长辈不能置气,只是心照不宣的道理。
但后者,却是生而为人,为人处世的底线。人自兽来而不为兽,之所以为人,不外乎一个‘制’字、一个‘理’字。
放浪形骸是个人的生活态度,玩世不恭,也可以是你口不择言的理由。可是放浪形骸,玩世不恭之后,该守的礼,你一个都不能缺。
马向锦不论来的目的如何,待会儿说出话,是不是真的合乎道理。但是,有两个说不得高,却也绝谈不上低的门槛,横在叶清的眼前。
一个是落叶归根,黄天厚土的孝义;
一个是长幼有序,见好要收的情理。
叶清方才的几多蛮横,讲理又不太讲究的言辞。碰上一个头脑简单的莽汉,或是志气天高的青年,保不齐会把对方气的拍桌子。而如果拍了桌子......呵呵,作为武道宗师的叶清,会怕‘武’的吗?
可是,人老精,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
马向锦年岁说不得老,但是他与商场之中,搏杀至今的气态。一句简简单单的老成持重,怕也是难以概述。
“喵~~”胖橘阿黄迈着13斤的忧伤,喉咙一种呼噜,舒服的蹭了蹭叶清被太阳晒有暖意的裤腿后。便很是自然的,眯着眼睛,睡在叶清的脚边。
叶清撸了两把自家胖猫,想着这些天,阿黄被小月抱来抱去的憋屈的模样,嘴角不由化出一抹笑意:“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这日子过的比我还舒坦~~”
“喵~~”阿黄摇了摇尾巴,眯着傲娇的小眼睛。
(算了,现在可不是撸猫的时候。)叶清收回了手,看着依旧笑意莹然的马向锦。话不多说,生活那如同真钢的硬核感,便又一次浮现在了操蛋的心头。
暗暗咋了下舌,叶清挑了挑眉:“有一点我现在都不明白,不知,马叔叔能不能解惑一二?”
“可以,但有些谈话的内容...”马向锦含笑点了点头,但是逐渐深幽起来的目光,飘向了叶清身上的衣领,荷包。
“嗯,明白,明白。”少年摊了摊手,也没觉得尴尬和不好意思。施施然的掏出了荷包里的录音笔,以及别在袖子上的微型摄像头。
叶清扬了扬手上的东西,见着马向锦快有些绷不住的脸,不禁由着少年心性,嘿嘿笑道:“马叔叔别见怪啊。
因为从小到大,总有些不开眼的残渣,惹上我和鑫哥。他们为了那一两个不轻不重的银钱,什么都敢做。
为了自保......请叔叔理解。”
“......”马向锦无言一笑,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后,便冲着叶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请说的请,请战的请.....也是请杀的请。
“马文老爷子是我的长辈;马韵歆脾气不好琢磨,他们对我,对小月,是好的没话说。
老爷子信得过我,把我当半个孙辈的小辈疼爱。
所以,这临了的临了,我就厚个脸皮,壮个胆子。准备在这件大事上,讲一讲自己的观点。”
少年声音浑厚清淡,坐在椅子上的脊背,端然竖直。如渊如海的浩瀚宗师气度,似一把锋芒迫人的刀,直逼马向锦的心神。
“老爷子阴诡一生,最后想在这街坊邻居的红尘地中,求一个清净。这是我答应老爷子的要求,也是我的底线。”
“于礼不合。”
“那么,把老爷子的生死躯壳,当做吞分家产的筹码。这~~于礼又合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