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那一年的年三十之前,叶清那颗被生活的硬核,折磨的遍体鳞伤的内心。还是尚且存着,对于真善美的追求。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的高端做法,在某条咸鱼还是小咸鱼的时候,不是没有幻想过。但是,当小咸鱼长成咸鱼,瞧着自家那可怜巴巴,真·前胸贴后背的钱包后......
那时,他才知道,广为人知的义举之所以广为人知,只因为那群一向为富不仁的,因为心里过意不去而做善事鄙人......很有钱。
好吧,怨天尤人,甚至快要想劫富济贫的说辞,还是先停一下下。咳咳,言归正传。
叶清呢,心气不是很大,城中村里养大的作风,也不可能有那种霁月清风,城府万钧等之类或风雅,或高深的做派。
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这想法很简单,也很粗陋。但不碍着,这句话成为叶清十多年来的行事准则。
马文老爷子搬来的时间不算久远,杂七杂八,零零总总的算下来,也不过三四个月的时间。
时间长不长?说真的,不长。
但老爷子对沈氏医馆的几个小辈,却是极好。
更不用说,在为婉君妹子报仇的那件事情中,老爷子硬是拼这老脸不要,从叶清的手里接过了最难最脏的部分。
这是恩,也是情。
所以,老爷子邀请叶清吃一顿年夜饭,除了礼法上有些不合。叶清实在是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左右不过是一顿饭...但是......
(为什么我有一种被卖了感觉?)叶清面沉似水,想故作沉思一番,却怎么也控制不了抽搐的右眼皮。
特别是想到自家那不靠谱的爹妈,以及自家更不靠谱的爷爷,某咸鱼心中的不安,又一次被无限的放大...嗯...为什么要说‘又’?
当叶清答应了马老爷子的邀请,专门回家,和自己的爹妈爷爷说了之后。家里人的表现,让叶清有些摸不清头脑。
老爸和爷爷脸色有些凝重复杂,也有些恨铁不成钢。就好像被触及到了某个绝不能退让的底线,非常气,很想跟某老匹夫拼命。但因为某个不孝子弟,却只能苦苦忍着。
自家老娘,却是一副老怀甚慰,自家蠢儿子终于长大了的欣慰,欣喜模样。
之后,叶清眼瞧着自家爷爷,丢下了年夜饭的准备工作,气势汹涌骇人的冲向了马文小卖部。
然后......
“...是不是入赘?”
“不是。”
“娃姓什么?”
“一定姓叶。”
叶清:......这两个老不修,是几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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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是华夏人一年到头里的大事。在过年的时候,和家里人吃一顿团团圆圆的年夜饭,更是大事里的大事!
其重要程度......
就这么说吧,在华夏的边塞地区,准确来说,应该是边塞军区,有一句广为流传的话:老子家要过年,识相的别给我惹事。你让老子过不好年,老子就让你再也不能过年!!
去年的初二,西北地区有一伙没拎清楚的毒贩,瞧着华夏人举国相庆,欢度佳节的空档,准备干一票大的。
额...具体过程,在这里不必多说。
你们只用知道,一个位于境外,有实力,有背景,有靠山的数百人的制毒工厂。直接被某些气急败坏的汉子,烧成了白地。
咳咳,言归正传,言归正传。
那些崇洋媚外,恨不得认一个洋老子的蠢逼,总是叫嚷着,说华夏的饮食太过粗鄙,没有丝毫美感。比起法式西餐的温文尔雅,细雨无声的风雅。终究是落了太多下乘。
年夜饭是传统,上到皇家甲胄,下到地里刨食的泥腿子。真要是讲究起礼数,不是自夸,那法国菜就特么是个孩子。
饭桌上,菜肴的数量,需要是双数。寓意来年‘好事成双’。菜肴的搭配,四凉八热,意‘四平八稳’。
丸子意‘阖家团圆’、烧鸡意‘吉祥’、白水鸭意‘春假水暖鸭先知’的来年春景、九孔藕意‘长长久久’、卤顺风意‘一帆风顺’......
对于吃喝方面,叶清从来都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而且这么些天,马大小姐准备的这桌子年夜饭,叶清不说有十成十的功劳,但是五六分的苦劳,怎么说还是有的。
吃喝一点,韵歆大小姐她,也不会介意的不是?
而且,自家爹妈爷爷再怎么卖自己,总不能把我下半辈子也给卖了吧?老子刚刚分手呢!
所以,想明白事理......好吧,其实应该是一通自我催眠后,某个少年宗师,就在自家爹娘爷爷,都很是复杂而欣慰的目光中,就牵着自家闺女,溜达去了马文小卖部。
......
不得不说,今年马文小卖部里的这顿年夜饭。景有些不同,饭菜做的有些不同,吃饭的人员不同,吃饭的意味,较之平常人家也有诸多不同。
马文老爷子,他的干儿子小郑,马韵歆,叶清,以及叶清的小闺女叶晓月。
落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少不得能会心的夸一句家业兴旺,祖孙团聚,可享天伦之乐。
而事实...嗯,差不多还真是这个样子。
毕竟你想想,真·坑爹的月月小朋友、为老不尊的马文、脸皮塞过城墙的叶清......
大家也就都明白了吧。
今儿是大年夜,老爷子养尊处优的大半辈子,也是头一回,吃自家孙女做的年夜饭。那老的跟椿树似的笑脸,从菜端上桌子,那就没停下过。
至于某少年宗师,哭天抢地的说自己也有苦劳的闹剧,老先生决定不予理会。
月月小姑娘,倒是深得他老爸‘不吃白不吃’、‘便宜不占白不占’的优良土匪作风。吃相那是一个狼虎有生气。但是,如果不把真相说出来,说不定更好些。
毕竟,就算叶清的脸皮再厚,被三人份的鄙夷实现盯着,吃饭也会少两份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