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过去吹向未来,无止境的风。
少年嗅着带着几分咸味的空气,终于有了几分自己身处异乡的实感。
回忆和思念一起涌上心头,鼻子有些发酸。
少年摇摇头,使劲挤出了一丝撑不了多久的笑容,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手里的工作上。
美国伞兵绳绕成的刀柄,双排锯齿和小角度几何刀头,这是少年的大哥曾经的爱刀,LINTON蝎子求生刀。
因为少年的旅伴说自己的能力还不稳定,转移一部分到匕首上也对之后的战斗有利。
【唔……娑罗说的是……外面一个圆,然后……五边形?嗯,应该是吧。然后再接一个圆和六芒星……好了,应该是这样了吧。】
少年把双手搭在刀柄上,不一会儿手心就传来了温热的触感。
然而这并不是什么舒服的感觉,手臂酥麻了,感觉就像是精力被匕首吸走般,甚至能够感觉到血液的流动。
少年强忍着脱力的感觉,【娑罗是不会害我的】凭着这样的意念坚持着,只是酥麻的感觉慢慢地爬满了全身,少年有些力不从心了。
刚想把手移开——意识,模糊了。
【呜哇!林然,你怎么了?啊!这个魔法阵是……】
迷迷糊糊地听见了这样的声音。
仿佛从黑暗中伸出了一只无形的手,无情地把感觉剥夺了,只剩最后一幅娑罗向自己跑来的画面停留在记忆中,而这残存的影像随着意识的模糊在片刻之后也消失殆尽了。
【乒——】
被绿荫怀抱的山脊。
【乒——】
在那之上,山峰那银色与白色的身影耸立在那里,点缀着黑色的岩石,以及……一个小小的黄点。
【乒——】
名叫亚历山大的男子扶着岩石喘了几口气,抬头望着远处的那个黄点,从刚才开始好像稍微变大了一点?
男子摇摇头,甩开不必要的疑问,继续迈开了步伐。
【乒——】
越来越近的响声是他最初也是最后的坚持。
【林然!】
在视线还只是一条缝的时候,少年就听见了旅伴的声音。
【啊……】
少年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把头侧向旅伴的方向。
视线稍稍复原了些,至少看得清旅伴的样子了。
虽然那个模样自己至今仍觉得不可思议。
乍一看是普通少女的模样,而少女头上三角形的银色兽耳和背后摇摆着的银色兽尾却预示着少女的身份并不简单。
【圆与五芒星再接圆与六芒星。为什么你会把五芒星画成五边形啊……】
少女扶着额头叹气道。
【抱歉。】
【说了多少次,不要老是说抱歉。】
【……】
【嘛,现在的情况是你的力量被匕首吸走了,要恢复可能需要点时间,在那之前武器就是你的生命了。】
少年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看着旅伴无力地笑笑,然后顺从着睡意闭上了眼睛。
有点累了。
真的,有点累了。
【乒——】
亚历山大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看着眼前的小木屋,本来只是山脚下的小黄点而已。
【乒——】
亚历山大来到了木屋前,还没等伸出的手触及门扉,它就带着【吱呀】的声音自己打开了。
【乒——】
屋里的人朝一块烧红了的铁块敲下手中的锤子,侧过半边脸朝门口看过来,如宝石般澄澈的眼神和亚历山大的视线相遇了。
【哟,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个刀匠住着?】
女人把正面转过来,用黑色的眼罩遮住的另一只眼睛另亚历山大吃了一惊。
然而这并未能遮住她的美貌,从如雪的肌肤到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女人脸部曲线的卷发,不管是哪一点都有着令人为之着迷的资本。
【那老家伙……好吧,我就是亚瑟老头说的刀匠其实确切地说是个武器匠。我叫薇薇安。】
【原,原来您就是啊,其实我是来求剑的。】
【到这里来的家伙基本上都是这个目的。我问你,你为何寻求力量。】
女人把手里的锤子放在一边,走向了挂满形形色色武器的墙壁。
【诶?】
【也就是说,你为何而战。这个世界上有为自己战斗的家伙,有为别人战斗的家伙,还有的家伙连自己为何而战都搞不懂。而你——为何寻求力量。】
不知道为什么,亚历山大的胸中有股暖流涌过,随着血液流遍全身。
亚历山大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要成为王!】
【我——要为子民而战!】
名为薇薇安的女人愣了一下,随即和亚历山大一起笑了起来。
【好久不见你这样的家伙了。真是,和那个亚瑟老头子一模一样。】
女人摸着墙上不知名的剑,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那是沉浸在回忆中的人独有的笑容。
【但是我的剑,你不需要。你有更强大的力量,那是无论多么锋利的武器,多么强韧的防具都无法与之相比的力量。】
女人竖起食指指向亚历山大。
因为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亚历山大仔细思考起来。
【这里……已经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了。】
女人略显沧桑的嘴角向上勾起,露出了有些寂寞的笑容。
空气显得有些尴尬,亚历山大站在门口不知该做什么好。
夕阳洒下玫瑰红色的光辉,亚历山大感到背后暖洋洋的。
【吃饭么?】
低语,乘着风。
【谢,谢谢。】
女人再次露出了笑容。
【连不好意思地时候都和他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