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话,究竟要到怎样程度才好?
梦想,爱情,渴望和珍重的一切,总会在猝不及防间失去。这场由生命演绎的故事,若用文字来表达的话,我想用省略号来作为结尾。未完待续什么的,不是总给人无限期待的感觉吗。
“滴答滴答”
血液落在地上的点晕一圈圈泛开,覆盖了阳光投下的影子,艳红色与明黄色交织在一起,就像是温暖和寒冷在缠绵,两种截然相反的色调在此刻和谐起来。
“小舞……”被护在身下的绫小路杏感受到脸上的湿漉和温热,用手轻轻蘸取一点放在眼前,鲜红的颜色刺痛了双眼。
还来不及流下泪水,那失去力气的身体便将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在两人向后倾倒的刹那,另一颗子弹沿着轨迹堪堪滑过绫小路杏的脸颊。
风刀擦破她的脸颊,那清楚传来的痛觉将她所有的恍惚驱散。
这一声枪响亦打断了阮筱筱和浅雪宫幽原本的对峙,尤其当其中的一颗子弹贴着阮筱筱的大腿擦过时,她才惊觉事情似乎超出了自己的掌控之外。
“啪嗒啪嗒”
木屐与地面的碰撞声传入几人的耳中,此刻出现的面前的是一袭黑色和服,脸戴纯黑面具的少女。她右手所持的手枪枪口还散发着余温,那颗原本朝着绫小路杏而去的子弹便是由她射出的。
“这张面具…你是谁?”阮筱筱问道。
“你可以称呼我为黑无常。”少女开口说道,“投降,或者死亡?”
浅雪宫幽与阮筱筱对视一眼,没有言语,却在这一刻达成了共识,那就是将这个女人当场制服。
“咻”
就在两人准备行动的时候,两颗子弹分别从她们的身边经过。
“暗中有多名狙击手瞄准了这里,只要你们稍有轻举妄动他们就会扣下扳机。记住,不是每一次都会刻意打偏,所以别异想天开地反抗。最后问你们一次,投降还是死亡?”
“我选择投降。”阮筱筱直接说道,在这种情况下还负隅顽抗,那无疑是愚蠢的。
“投降。”浅雪宫幽附和道。
少女点点头:“很好,你们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我们也投降,能不能先给她治疗,小舞她就快不行了。”绫小路杏坐在地上,忍着眼泪说道,而躺倒在她身旁的花间舞已经是奄奄一息。
黑无常看了一眼花间舞没有说话,只是举起手中的枪来对准了绫小路杏。
“不要紧,你会到下面一起陪着她的。”
在绫小路杏瞪大的双眸中,冰冷漆黑的枪口吞吐着火舌,像是地狱的恶魔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弹头击穿空气无情地朝着绫小路杏飞去,它要夺走一个少女的生命了。想象着死亡的感觉,绫小路杏恐惧地闭上了双眼。
血色之花绽放在半空,被阳光一照像是油画染金的墨彩,惊艳了片刻的时光。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待绫小路杏再次睁开眼睛,
看到的是却是那个熟悉而凄美的笑脸。本应倒下的花间舞却再一次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了子弹。
“这怎么可能?”
这一次,就连黑无常也感到了惊诧,自己居然连续两次失手,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光景。
就是现在!
浅雪宫幽和阮筱筱利用对方这片刻失神的工夫同时出手,沿着弧形奔跑的两人,加上距离黑无常太近,以至于枪手无法在第一时刻做出准确的瞄准和射击。
看着近在咫尺的两人,黑无常却不紧不慢丢开了手里的枪支,袖口一抖抽出一把铁质的折扇来,一面挡住浅雪宫幽那自掌心对着自己弹射而出的刀片,另一只手却是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掐住阮筱筱的手腕。
顺着这股力道轻轻一拽,两个人的重心便不约而同地向着同一处偏移,刀尖相向,彼此手里的利刃成为了伤害对方的利器。虽热两人都有排除异己之心,但却绝对不是现在。
“咔”
就在两人手中的利器刺穿彼此的时候,黑无常再一次出手了,两只细嫩的小手却似有千钧之力,竟生生卸开两人胳膊的关节。
压倒性的胜利,在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中便将浅雪宫幽和阮筱筱制服,她居然有着如此实力。
“粗劣的肢体动作,空泛只会蛮用力气。你们杀人的时候只会凭借利器胡乱挥舞吗?简直和丛林里的猩猩没有什么区别。”黑无常讥讽道,即便戴着面具也能让人感觉到她脸上的嘲弄。
“至于你呢,更是和废物无异。”黑无常看向抱着花间舞的绫小路杏说道,她似乎对绫小路杏有着一种深深的厌恶和杀意。
“为什么?”绫小路杏目中已是蓄满泪水,怀里的花间舞面色惨白,嘴唇发青,身体更是冷得像冰一样。她的嘴角,半凝固的血块随着液态的鲜血流淌出来,生机在一点点消逝。
“她本来是不需要死的,可惜,却因为你而丧命。”黑无常捡起刚刚丢掉的枪支,再一次举起瞄准绫小路杏,“这一次,我想应该没有人会再救你了吧。”
“为什么要这么做?”绫小路杏抬起头来看着黑无常,即便面对枪口也毫无惧色,眼眸深处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感情,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为什么?你没必要知道,反派死于话多,所以我不喜欢废话太多。你只需要知道自己要去死就可以了。”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枪声便响了起来,这一次准确无误的打穿绫小路杏的胸膛。
“一枪爆头是很爽,但却失去了让猎物在死亡中慢慢挣扎的乐趣。这片刻的生息和求生不得的绝望,是我送给你的礼物。”黑无常说着走向前去,来到绫小路杏的身旁,“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这么做为好。”
将她的四肢关节全部错位,并给她服下一颗促进血液循环的药物。此刻身受重伤流血不止的她吃下这种药,比最猛烈的毒药还要致命。
这样的话,你就永远都不需要出现在那个人面前了吧。再见了,姐姐,一路走好。
费那么工夫而不直接杀死她,是为了宣泄心中的怨恨吗,还是想看看某种被命名为奇迹的东西呢?呵呵,我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矫情和无聊了。人啊,一旦涉及到了感情,就会变得难以理解呢。这个家伙的死,也会让你感到心痛吗,父亲大人?
黑无常离去了,带走了浅雪宫幽和阮筱筱。这里只留下两具即将变为尸体的少女。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看着天空,一望无际不可触摸,今天也看不到云彩呢。是不是楼房越建越高,天空就离人们越来越远呢?
从一个地面飞向另一个地面,而那自由的天空,或许并不存在吧。我们在圆形的地球上,循环往复着把单调的生命重复,即便是悲剧,也要一代代传递下去。
绫小路杏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跳动着,每一次都将大量的鲜血往伤口处送去,连同她的生命一起,还给这个世界。
同样的,怀中的花间舞也在一点点失去生命,或许脱离了这具肉体,她们的生命,她们的灵魂还能相交融合也说不定呢?这样想来,其实生命并不孤单,总有另一个会与你相遇相伴。
这,也许亦是一种幸福呢。比起外婆来说的话……
意识朦胧之间,绫小路杏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梦里面,那张泛黄纸业的书信在手里面燃烧着,一点点化为飞灰。而女人的脸却一点点变得清楚起来了。
竹久时子,她的外婆。这个女人在生命终结的时候是怎样的呢?
在对男人,对爱情,乃至对整个人生都失望之后,她没有了亲人,没有了朋友,没有了爱人,她就这样子一个人在破旧的小楼房里浑浑噩噩地活着——如果那也算得上是活着的话。
再也不分昼夜,再也没有星期几,她的日子全都是一样的,灰暗没有色彩。除了吃就是睡,空闲时便开始回忆往事。经历过的一幕幕,见过的人,爱过的人,杀过的人,他们的面容全在眼前过一遍。然后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无所谓了,反正也没有人听,反正也没有人在乎。她在只有一个人的世界里,活着自己的人生。
她开始写信了,写许多许多的信,把过去发生的一切,把心里面想说的话,全部都写下来。只是,这些信不知道是写给谁的,也不知道为何而写,反正只要她开始止不住地回忆过去时便开始写。
写了再撕掉,撕掉再写。循环着,循环着这空洞麻木的生命。
“女人要找一个一生所爱的人,如果那个人也爱自己的话,那就真的是太好了呢。”她在最后一封信的结尾是这样写的。只是,却又将这句话给涂掉了,然后写下了另外一句——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绫小路杏那时不懂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当她经历过那无声的世界,当她重新活过,当她将死的这一刻,或许她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