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这世界是美丽而腐烂的,美丽在于我爱上了你,腐烂在于爱上你的那个人是我;我们相拥在一起,更像是两具尸体背对背拥抱着一起向下沉沦去,沉到泥土里,埋在沙子里,最后刻下一段唤作永恒的墓志铭。
——夜梦魇。
……
尤其喜爱清晨的光,朝升总比日落要好,因为朝升代表着新一天的开始,它有无限可能,而落日代表着旧的一天将要过去,它已经失去了可能。
当七彩过滤为纯白的光照射在帘子上时,它又被编制的线色染成了橘黄,一点斑驳散落在侧颜上,白皙的脸便开始有了温柔的暖色调。
青春时候的人最是充满活力但也最是孤独,度过了由人看守的那段年幼岁月,在开始独自旅行的年纪渴望找个伴,最好是异性,相知与相恋都占全了,不用再分一半给旁人。但大多数人难得这个条件,所以才有了同伴,才有了好友与知己。
我们大概都妄想过早上起来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孤零零的身侧边那熟悉的床单,而是一个帅气的白马王子或美丽的睡美人,但这样的故事终究只写在童话里面。
所以,这是梦吧?
夏随逸捂住自己因惊讶而要发出声来的嘴巴,难不成是昨夜那场温柔缠绵的美梦还未完结不成?
此时此刻,在他的怀里面,一个美丽的姑娘正在酣眠。像是用最上等瓷**出的脸庞,五官分明,即便双眸闭合依旧明显的长长睫毛…这个世上有这么漂亮的人吗,她一定是神明小心翼翼造就的艺术品吧,在某个不经意间的午后,因为不小心而失手错落到了这人间。
夏随逸捂着嘴巴的手慢慢放下,但身子却依旧不敢动弹,两只眼睛像是被冻结了一样始终盯在女孩的面容上。
“叮咛”
或许是感受到了那凝聚在自己脸上久不移去的视线,又似乎是被这烦扰的世俗吵闹而惊扰,她总算是苏醒过来,半睁着朦胧的睡眼,一点点伏起身来。
哗啦,黑色的瀑布倾泻而下,经过细肩,尾端流淌到了雪白的床单之上,青丝三千可以倾倒人世间,连光都开始旋转,在白到透明的晕圈之间反射出五彩的光芒,丝丝缕缕分明了每一根发梢又断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泼墨留白之间氤氲着风情万转,所有的词汇都在这一刻穷尽,再说不出对她的称赞。
“你…你好吗。”
像是退化到了牙牙学语的孩童时期,少年笨拙着问候,憨态可掬的模样惹她露齿一笑,红唇之间是八颗精巧若牛奶堆砌而成的牙齿。 ·
她就这样侧着身子歪着脑袋盯着面前的青涩少年,不说,不语,只抿嘴笑着,看着。
阳光的温度刚好,一点点暖热这房间里的空气,衣服,床单,墙壁以及各种各样的摆放物品,明明是五颜六色混杂着,但这时候却像是被一支画笔统统涂成了三种颜色,象征温暖的橘色,象征纯净的白色,还有象征爱情的粉色。
终于,一点明艳的红色开始浮现,从两点慢慢爬满整个脸,直至耳根,脖子都成了红霞之状。
他一只手挠着后脑勺,低着头傻傻地笑着,像是刚果了蜜饯的山野孩子。
不用去问这是真是梦,不用去问为什么自己的房间里忽然多出了个她,不用去问那许许多多的为什么,人生在世总有那么些时候,抛却所有的合理与不合理,忘了那些所谓常俗,即便下一刻死去,这一刻也静刻永恒。
这是个恋爱的故事么,我想大概是的吧。
青春后面有太多苦涩,太多不甘,太多后悔,那就在还能拥抱时拥抱,还能单纯时单纯,还能傻了吧唧时傻了吧唧吧,我们都是被青春支配过的傻瓜。
……
曾幻想过这样的场景,一觉醒来,喜爱的人就在身边,用一句问候来开始新的一天,在洗漱上厕所的时候聆听她在厨房里准备早餐。
鸡蛋煎过的香味开始弥漫,从厨房一直飘到了客厅,热乎乎的牛奶已经装进了杯里,面包机倒计时的滴滴答答声也带着欢快节奏。
幸福有时无关贫富也无关其他,只关乎于我的生活里是否有个你。
“好了。”
面包牛奶,鸡蛋培根,简单的早餐,可在放进口中的一刻却化作了夏随逸活过十几年最美妙的味道。这不是好吃不好吃的问题,它就是很特别的那一种,究竟如何特别又说不出来。
“好吃么。”她用双手托着脸问道,明眸之中尽显期待。
想要夸奖却说不出话来,只傻呵呵笑着,吃着,夏随逸恨自己像个白痴,但悸乱的心已不由他做主言语。
无需言明,她是明白的,粉霞微醺的俏脸上所露出的笑容越发幸福起来。
听人说过这样一段话,彼此都有意而不说出来是爱情的最高境界,因为这个时候两人都在尽情享受,享受目光相对时的火热心理,享受那心心相印却不道破的默契感,也享受这刀叉碰撞时所寓意的平淡生活的幸福感。不说出来的,反而是更加美好的。
安静的屋子,空落的盘子,你望我时候的甜蜜眼神,还有那连空气都嫉妒了的美妙滋味,这个就叫做恋爱了啊。
牵起她的手走在上学的路上,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像是事先排练过无数遍一般,而夏随逸很惊奇地发现自己没有任何不适或别扭,接受她好像是剧本中早早定下的那一段,也像是命中注定的那一般。
“我叫夜梦魇,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女朋友了。”早餐过后,她甜甜笑着说道。
他点头默认,出门之时便任由她牵起了手。作为男生而言似乎有些被动和窝囊,但这并非是刻意为之,又或者端起架子,他只是还在飘忽的梦境之中没有回到现实,这样的她就忽然降临了。
“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不,没有,我只是……”夏随逸别过脸去,红透了的耳根已经彻底出卖自己。
夜梦魇微微一笑松开了牵着的手,还未等夏随逸那失落之感涌上便又环抱住他的胳膊。紧贴而来的温热,少女身上宜人的幽香还有那微微隆起的柔软,都让夏随逸的心脏像是遭受了一击重锤。
男人啊,一旦陷入了温柔乡之中便再也无法自拔了,到底还是年轻,输给了冲动,输给了不安分的心。
当夏随逸与夜梦魇双双进入教室之后,激起了一大片的“咦”声,刚刚转学过来的妹子隔天就和班里不起眼的小透明在一块了,这样的新闻还是很惹人注目的。
“兄弟,你行!”
高球远远就竖起了大拇指,自己兄弟的恋情,他永远不会吃醋,而搬去教室一角的王梦却皱了皱眉头,藏在眼镜后面的眸子不知道转动着怎样的心思。
在女生的八卦中,男生的嫉妒中,夏随逸和夜梦魇成为了一对公开恋人,也是成的最快,最不被看好的一对恋人。
年轻人的爱情观总与老一辈不同,成与分,好与坏,喜与悲,他们都有他们的处理方式,有他们的想法与做法。我们不懂,我们也不必去懂,因为这是他们的故事。
夜梦魇与夏随逸不是第一对,也不会是最后一对。
你知道么,只要给一个人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深刻到骨髓里的那一种,无论是恐惧也好,恨意也好,总有一日都可能转化为爱意或者依赖。
人和野兽是一样,需要被驯服,在驯服的过程中难免会造成伤害,形成恐惧或仇恨,但只要后来给他蜜糖,给他安抚,给他幸福感和欢乐感,他终会失去野性被驯服的。
忘记了曾经发生的一切,只留下了本能的恐惧与深刻印象,夏随逸比其他人更容易接受也更容易爱上夜梦魇,这是她早就预料好的事情。
“我说过的,你是我的。”转头看着正在记着笔记的夏随逸,夜梦魇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无论跨度多少时间与空间,我所给你的印记都不可能消磨掉。
越看越可口,忍不住现在就想扑倒他,想把他碾碎了揉进自己的身子里面才放心,才舒坦。似乎,似乎只要他和自己有一丁点的距离就要失去了一样,就像是要属于别人的一样。他的所有,哪怕是一根头发丝都不能属于别人。
夜梦魇的目光扫过这整个教室,有种莫名的烦躁感挤压在胸口,就像是得到了钟爱已久的玩具却没法去玩一样,那种迫切,那种折磨实在无法忍受。
这里的人啊,如果死光了该有多好,或者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消失才好,只剩下自己跟他两个人,这样一来,便再也不会担心,担心别人会来接近他,担心他的心思,他的情感,他的时间有一丝一毫浪费在别人那了。
我想霸占他的所有!
只有经历过最漫长最痛苦的煎熬,才会有这样渴望这样疯狂的占有欲吧。你既不懂过去的我,那便也没有资格指摘现在的我,你若了解过去的我,那也一定会原谅现在的我吧。夜梦魇眼中深沉而疯狂的爱意,将要淹没夏随逸的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