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泺南,齐鲁省府,也是与直隶军对抗了大半年之久的齐王的大本营。
空旷的不只是断绝了交通的火车站,还有不见行人的凄清街道,萧条的场面和人心目中齐鲁省府的形象完全不符。
不过这些也都在白初杰的预料之内,齐鲁军虽然看似在与朝廷对抗的过程中一度占据上风,并一直是压制的态势,但是无论齐鲁军如何凶悍,人力物力的匮乏却也让他们陷入了困境,南北西三面都需要军队,人吃马嚼样样都是巨大的消耗,更何况他们还养着一只深不见底的吞金兽——登州水师。
齐鲁的物资本就不多,另一个特殊的原因更让齐鲁的可用资源雪上加霜,那就是齐王推出的‘儒生优待’,对于儒生可以不收税,不事生产,还能分到土地。
这原本是齐王为了对抗北方朝廷正统的一条政策,再加上北宗孔家支持,引得天下儒生汇聚泺南,聚起一股让朝廷也不敢小瞧的声望。
可以说这条政策是成功的,这让齐鲁军在声望上并没有被‘叛军’的BUFF所影响,但是在战争中这条政策却也大大的增加了齐鲁底层百姓的重担,他们同时背上了儒生和齐王这两座大山。
重税之下农民和小商人纷纷出逃,即便齐鲁军严厉抓捕也挡不住这些人一颗外逃的心,从陆地,从海上,而朝廷也非常适时的出台了一系列优待这些从齐鲁出逃的人的政策,这让齐鲁的局面每况愈下,从战线的变化就可以看出,齐鲁军主动后撤,早已经恢复到了战争开始之初的局面,目前也只能勉强维持。
时至今日,前线的齐鲁军因为拖欠军饷和粮食供应减半而士气低迷,只要中央军稍微采取反攻并不愁拿不下齐鲁。
但是白初杰却也不愿意看到齐鲁这块北地唯一还算完好的土地被战争摧毁,这些齐鲁军的将士也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战死在这里。
所以她来了。
从车窗往外看,泺南府就是整个齐鲁的缩影,稀疏的行人少之又少,而且还都是书生打扮的传统儒生,就在这时,白初杰忽然听到了一阵极为嘈杂的此起彼伏的呼声,而且声音还越来越大。
随着车辆的前进,在一座石桥的对面,白初杰看到了数以百计的儒生们向着某处前进,而在他们的前方是正在设置阻碍的严阵以待的齐鲁军士,这一幕看得白初杰感到微微讶异,不是说儒生是齐王的最大支持者吗?怎么现在看上去……这些儒生是在搞示威游行?
“齐鲁现在经济拮据,齐王殿下不得已,收回了部分土地缓和局势,只不过……”坐在白初杰身边的孔墨及显然知道她此时正在想些什么,很是干脆的为白初杰做出了解答。
作为此次出行迎接的唯一女眷当然她坐在白初杰的身边,而的话也引起了身为驾驶员的孔青笙的注意。
“唉……墨及。”
孔青笙小声的招呼了一句,似乎想要提醒些什么,但孔墨却回以相当不满的目光:“我说的有错吗?眼下齐王还有的选吗?”
“……”
很快,车子便停在了孔府门口,按道理来说她应该是前往齐王府才对,对这一变化白初杰看在眼中并没有什么白石,而是很自然的下了车,又是一番隆重的迎接之后白初杰被众星捧月般的迎入了厅堂内。
玉盘珍馐,歌舞笙箫,这场洗尘宴办的极为隆重,看样子孔家是下了大功了,不过在白初杰看来确实极为可笑的,外面是什么样子,孔家又是什么样子,这千年的儒公世家早已将圣人那一套抛之脑后了,如今它的存在和一般的地主无二,但而且危害更大。
它将新学挡在了齐鲁之外,将旧学根植在人们的心中。
款待结束,接下来也是时候不如正题了,白初杰被邀请到了孔家的书房之中,这等地方一般来说是一个世家的最为重要的地方,在这个地方招待白初杰也是在向她传达友善的信号。
书房内坐着的一位是孔家的家主孔鹤峰,而另一位则是年轻的孔青笙,白初杰在走入书房内很是自然的在孔鹤峰对面的位置落了座,伴随着门后的‘吱呀’声,整个发件内部的光线一下子昏暗了不少。
“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神姬大人还望不要怪罪。”
“没什么,如此繁盛的宴席还让我感到诧异呢,想来这个时候整个齐鲁也只有孔家能有这么大的手笔了。”
白初杰的话里带着针刺,孔鹤峰的眉头微微一动,而孔青笙则低下头去,看上去是有些羞愧了。
“神姬大人,我孔家上下一心忠于朝廷,而如今,我孔家也能够帮助朝廷不费一兵一卒安定齐鲁。”
“不需要劳烦儒公了,齐鲁我南江军自取。”白初杰毫不客气的打断而来孔鹤峰的话,孔家这是在展示自己的重要性,但是在白初杰看来却是极为可笑的。“孔家已经没得选了,在这一战中的所作所为欠下的,都是时候还了。”
白初杰如此不客气的一句话让孔家二人都愣住了。
“神姬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孔鹤峰面色不改淡淡问道。
“不知道吗?那我给两位提个醒吧。”
“因为罗刹人的袭击,朝廷上下进行了一番整顿,尤其是锦衣卫,我们从中发现了不少的意外收货。”白初杰的目光依然直勾勾的盯着孔鹤峰,“在这一战中,孔家似乎并不是一心支持齐王啊,这期间还和朝廷有不少的接触,两头下注这一手倒是娴熟得很。”
“神姬大人……”孔鹤峰开口了,他的脸色波澜不惊,并没有因为白初杰的话而又丝毫变化,因为在他看来这是非常正常的,这是世家大族生存的必要手段,“我孔家能够长存于世,分家避乱本是生存的要务,齐王和朝廷之战对我孔家来说也是莫大的灾难,无论哪一方胜利,生存下去,才是我孔家的根本。”
“我知道,但是恐怕你心中所想的不止如此吧。”
虽然看不惯这种生存手段但是世家大族分家保住血脉也是千年来的老办法,白初杰要提的重点根本就不是这里,这场战争无论谁胜谁负孔家的损失都不会太大,但孔家如此主动的参与其中当然不是为了一个生存的问题,而是为了更上一层楼。
孔鹤峰不甘心一个区区的儒公,一个夫子庙的管理者,孔家想当一个政治世家,这才是他最根本的目的。
“千不该万不该……外交部大臣张天仰之死,可是与你们脱不开关系啊。”
这番话说出来,书房内的温度骤降,孔鹤峰的眉头也微微一挑:“神姬大人……怕是有什么误会?张天仰大人之死不是已经证实了吗?那是锦衣卫之人下的手,不然就是愤恨朝廷的过激分子下手,只是罪人擅于逃窜,至今为止也未归案。”
“罪人?不就在眼前吗?”白初杰看着孔鹤峰依然在狡辩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你们妄图在这场战争中获取最大的收益,于是乎和朝廷那边的人展开了合作,杀死了张天仰,激起齐鲁和直隶的战争,而你们则可以从中牟利,大半年来孔府的资产数量翻倍,霸占房屋田产无数,就是得益于此吧。”
“张天仰之死……是朝廷的意思,我孔家只是奉命行事。”
好了这下子连掩饰都没有了,孔鹤峰心中乱了。
孔鹤峰的脸色逐渐阴冷了下来,白初杰的变现根本就没有和他孔家合作的意思,这让他在感到危机的同时心中也开始发狠起来:“神姬大人,就算你贵为神姬又能怎样?若是没有孔家……这齐鲁你真的能够安然无恙的拿下来吗?”
“齐鲁军还没有到最后关头,鼓足一口气,也能够将这齐鲁……化为焦土。”
“你是在威胁我?堂堂儒公居然用齐鲁的安危来威胁我?”白初杰的脸色嘲讽之意更甚,而就在这时孔青笙也不由得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道,“家主,齐鲁万民的安危……”
“你在乎齐鲁万民还是在乎我齐鲁孔家?”
孔鹤峰这是彻底的撕破脸皮了啊。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齐王殿下应该是被你软禁了吧。”白初杰突然话音一转,而笑容也在这个时候重新回到了孔鹤峰的脸上。
“如果神姬大人能够保证孔家的地位,齐王殿下必然安然无恙,齐鲁……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是啊,这就是你敢独自面对我神姬的最后一手吗?”白初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实话她真的不怎么在乎这个所谓齐王的生命安危,如果真的因为这次事件而死的话说不定还能免去不少麻烦。
但是奈何来到这里时郑潭香再三请求她保证这位齐王的生命安危,这样看来,还真有些麻烦起来了。
而就在这时,一个完全出乎双方人意料的人突然闯进了书房。
哪个是……刚才才分开不久的孔墨及,谁都不知道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墨及……你……”孔鹤峰对于这位突然打断他们会谈的孔墨及很是不满,正当他准备开口训斥,孔墨及突然开口道了。
“神姬大人,请放心,齐王殿下已经被我派人解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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