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突然说什么“你不是人”,让朝鲁惊呆了;他愤怒地瞪着眼睛。
“你才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你干嘛突然骂我?!”
“不不……”
露出一丝苦笑,子夜摆摆手。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的本体不是人类对吧?”
“哎?你说的是这个啊……”
朝鲁强忍着头疼欲裂,露出尴尬的苦笑。
“你也不是一只普通的猫啊。”
“你早看出来了?”
“不然,我也不会专门找你们帮忙……”
在心里酝酿着措辞,子夜试探地询问。
“你是残阳一族幸存下来的狼人?”
“嗯……我一直隐藏自己的身份,生活在人类的村庄里。苦山的妖族遗迹对我们这些幸存的狼人来说就是禁地,如果不是妻子失踪,我绝不会踏入苦山半步……”
此时,班山拿着那顶子夜发现的小花帽走到朝鲁的面前。
“朝鲁,这就是你妻子的小花帽吧?”
朝鲁双目圆睁,他急忙从班山的手里抢过小花帽。
“没错,是苏日娜的帽子……”
“朝鲁……”子夜在心里酝酿着措辞,谨慎地开口。“恐怕,你妻子已经不在了……”
“喀……”朝鲁猛然抱着头蹲在地上,他剧烈喘息着说道:“呼……嘶……我猜到这种可能了,能……找到她的尸体吗?”
“恐怕不行……”
“够了!”
一个女子突然冲了进来,一头卷发,戴着白皮帽……她伸出双手,满脸复杂地看着朝鲁。这个女子就是塔娜,她竟然一直跟在后面……
“朝鲁,快离开这里。没有姐姐,我们三个人也能好好生活下去啊!”
“闭嘴!”
朝鲁的瞳孔收缩,发出了怒吼。塔娜被吓的僵直在原地。朝鲁转身死死地盯着子夜,用颤抖的声音询问。
“不行?是什么意思……尸体为什么找不到了?”
子夜看了一眼班山,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朝鲁。
“是被你吃了……”
眼神因为惊恐瞬间放空,朝鲁缓缓地转向塔娜。
“你、你说什么……”
“在我眼前,被你一口一口的吃掉了。”
这次,塔娜说的清清楚楚。陡然间,一幕幕血色的画面出现在朝鲁的脑海里……那晚,他头疼欲裂,被妻子抱在怀里,然后……他张开嘴,露出了獠牙……
“呃,啊啊啊啊啊——!!”
朝鲁跪倒在地上,抱着头发出绝望的吼声,浑身开始散发着黑色的雾气。
“不好,朝鲁开始魔化了!必须趁早除掉……”
班山拔出火枪瞄准了朝鲁。
“不要!”塔娜突然冲上去,一把抱住了朝鲁。“不要伤害朝鲁!”
“喂,你不要命了!”
枪口已经瞄准了朝鲁,因为塔娜的阻碍,班山的手指迟迟无法扣下扳机。子夜从班山的脚边走过去,他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塔娜。
“塔娜,你为什么会知道是朝鲁吃了自己的妻子,那晚你也在这里?”
“没错……”塔娜痴恋地抚摸着朝鲁的脸。“托娅也根本就没中蛊毒,她是一只半妖,害了一种没见过的病。是我骗姐姐的……她信以为真,上山来找什么传说中的亢木。只要姐姐死了,我就可以成为朝鲁的妻子!朝鲁是我的,明明是我先认识朝鲁!”
黑气渐渐散去,朝鲁低着头任由塔娜抱着。
“这么说……是你害死苏日娜的?”
朝鲁的声音嘶哑而冷漠。
“哎?”
塔娜愣住了。
“吼——!”
朝鲁突然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獠牙。此时的他,已经完全变成了狼人……噗嗤一声,他一口就咬住了塔娜的脖子,鲜血四溅。
“你竟然害死了苏日娜,你这个贱人!死吧!死吧!死吧!死吧……”
他疯狂地撕扯着塔娜的咽喉,大量的鲜血飞洒到墙壁和地面,令人作呕。
“砰!”一声枪响,朝鲁的胸膛被射穿倒在地上。他一个翻身,轰然撞开木门奔向苦山深处。
子夜走到咽喉被撕烂,浑身鲜血的塔娜身边,用猫爪探了探鼻息。
“已经死了……”
“没时间伤感了,快追!决不能这么放着朝鲁不管!”
“啊!”
班山和子夜朝门外追去。
……
“吸吸……吸吸……”
一路上,子夜不断用鼻子嗅着。朝鲁身上有着浓重的血腥味,循着味道要找到朝鲁再容易不过……
深入苦山,原本被花草泥土和花草掩盖的妖族遗迹越来越清晰。断裂的狼图腾柱子、破碎的狼面具、残垣断壁上的狼族壁画等等……几乎随处可见。
“嘶嘶——!”
布满粘液滑腻腻的长舌头陡然射来,卷住班山的脚。
“哇啊啊——!!”
班山被拖往草丛深处……刀光一闪,“噗!”长舌被切断,绿色粘液四溅。班山迅速调整身形,半跪在草地上,瞄准草丛深处……
“砰!”枪口喷出火焰。
一只巨大蜥蜴从草丛里翻滚出来,脑袋被射穿了。
“这是第几只了?”
直刀在子夜的爪子里灵活旋转,挽了个刀花,唰地入鞘。
“看来,这里被魔化潮污染的真的很严重。”班山将铅弹重新塞进枪膛,喀的一声复原。她一脸厌烦的表情。“蝎子、老鼠、蛇……还有什么没被魔化?真是的,都是我最不善于应付的天敌!”
“吸吸……吸吸……”
子夜嗅着味道继续前进,隐藏在乱石之中一扇石门出现在眼前。
“小山,快看!这应该就是遗迹的入口吧!”
来到子夜的身边,班山指着石门上太阳狼头壁画说道:“没错,你看……这就是残阳一族的族徽!”
来到石门前,子夜试着伸手去推……
“唔唔唔——!!”
几乎使尽吃奶的力气,石门依旧是纹丝不动。子夜趴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啊……不行,我完全推不动。根据气味,朝鲁应该是进入到这里面去了。说不定,我们要找的焉酸草也在这里面……”
“嗯……”班山站在石门前上下打量着。“这么巨大的石门,按常识来说肯定是推不动的……一定有机关!”
对机关什么的,子夜完全一窍不通。他只能站在一旁,看着班山在石门四周又是摸又是按的,嘴里还嘀嘀咕咕的。
“乾南,坤北,离东,坎西,兑东南……”
“找到机关了吗?”
“吵死了。我正在计算灵玉的方位和阵纹类型,从而推测出控制机关的按钮……啊啊!找到了!”
班山将双手放在狼头壁画的两只眼睛上。
“这是二重阵纹,只要激活灵玉就能开门了。”
说着,班山双手用力一推……
“咔,咔,咔,咔……”
随着机关的转动声,在沉重的摩擦声中石门缓缓升起。一股阴冷的风从洞内迎面吹来,让班山和子夜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一人一猫小心翼翼地踏进洞穴……班山从背包里拿出一根火把,就像火折子一样,她将火把另一端的金属盖拔掉,火把立刻点燃。
走廊两边墙壁上刻画着栩栩如生的有关残阳一族传说的壁画,大意是……祖先残阳是被后羿射下的金乌后裔之一,坠落人间之后加入草原部落。在部落战争中,残阳所属的部族几乎被灭族,残阳为了获得打败敌人的力量,喝下了白狼血化身成为狼人,并最终击败敌人建立残阳部落的故事。
从壁画可以看出,残阳部族的人非常崇拜太阳与狼,因此他们的族徽是太阳与狼头。
走廊的尽头,眼前豁然开朗。这里是一座神庙,从神庙庞大的规模,依稀能看出当年残阳部族的兴旺。在神庙的中间静静伫立着流传了千年的残阳祭坛。风化的祭坛残破不堪,上面杂草丛生……在祭坛上矗立着一个手托太阳的狼人雕像。在雕像脚下放置着一个玉罐,似乎是重要的祭品。
“班山,焉酸是这种草吗?”
子夜指着祭坛上长着的方形茎秆,开着黄色小花的植物。
“啊啊……没错,没想到这么顺利。”
班山走上前,正想伸手去采……
“吼……”
神庙的阴暗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声,像是择人而噬的饿狼盯住了它的猎物。班山和子夜猛然转身,脸色凝重。
凭借着敏锐的嗅觉和视力,子夜认出在阴影中潜伏的本体,他拔出直刀的同时,出言警告班山。
“小心,来了!”
班山手持火枪瞄准前方的阴影,阴暗中睁开了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她倒抽一口凉气,那已经不属于人类的眼睛,是被野性和欲望所支配的野兽眼睛。
“朝鲁,振作一点!”
“没用的,一度魔化的妖怪,是无法再变回去。”
朝鲁陡然从黑暗中冲出来,朝着班山狂奔而去。作为钢铁夜行者,班山依旧冷静地持枪瞄准……
“砰!”
朝鲁的胸前爆起血花,行动却没受到丝毫影响,纵身朝着班山扑过去。班山朝左边一个翻滚,避开扑击。
子夜从天而降,一刀扎进了朝鲁的背部。
“吼吼——!!”
朝鲁发出痛苦的咆哮,疯狂地扭动上半身,想要将子夜甩开。子夜拼命抓着刀柄,身体在半空中被甩来甩去……
班山趁机赶紧掰开火枪,将铅弹塞进枪膛。
“啊啊啊!”
子夜被甩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祭坛上。朝鲁转身再次扑向班山……
刚刚装填好铅弹的班山,根本来不及举枪瞄准。狼爪带着呼啸的风声拍过来,班山慌忙将火枪护在胸前。嘭地一声,她被拍飞出去,重重摔倒在地。火枪也脱手飞出,掉落在一旁。
“呜呜,喀……”
躺倒在地的班山胸口被划开三道伤口,身体因为疼痛而不停痉挛。
“小山——!!”
见班山有危险,子夜眼睛都红了。他怒吼着双腿在祭坛上用力一蹬,如同离弦之箭般射了出去……“嘭!”子夜凶猛地用头部撞击在朝鲁的脑袋上,两人同时摔倒在地。
“好,痛……”
子夜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再次摔倒。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喝醉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