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魍魉？”
子夜撇了撇嘴角。
“小鬼吗？”
洛半夏缓缓摇了摇头……
“魑魅，传说中魅惑人的鬼怪，是我们对这些伪使徒的称呼……它们是来自里世界的妖魔，寄生于人类徘徊在limbo的梦境，蚕食人的精神，借壳于表世界重生。对于分不清楚魑魅与我们之间区别的人类来说，我们都是使徒；不过，魑魅是伪使徒。”
“什么是limbo？”
一个又一个新名词的出现，让子夜有些头大。
“Limbo又叫做地狱边境，存在于天堂与地狱之间。我曾经对你说过……表世界和里世界形成，就像是两艘潜水艇互相对撞，那么这两艘潜水艇之间必然存在着夹缝。这个夹缝，我们称之为limbo。每个人的都会做梦，有的人做梦是大脑潜意识活动；有的人因为强烈的欲望，做梦时精神穿越表世界进入limbo。接着，就会被潜伏在那的妖魔乘虚而入，进化为魑魅。”
“既然如此，直接除掉被魑魅寄生的人类不就结了？”
“没那么简单……在彻底占据躯体之前，魑魅真身会一直隐藏在limbo里。即使杀掉被寄生者，魑魅依旧会寻找新的寄生体，这样除了增加被害者毫无意义。只有在魑魅完全占据寄生者的驱壳，显现出真身时，才能彻底消灭魑魅。”
“真是麻烦……”子夜皱起了眉头。
“子夜，此次案件影卫军已经开始调查，所以你决不能插手。”
洛半夏脸色凝重地警告子夜。
“如果让影卫军发现你的身份，你必将遭到通缉；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影卫军来处理的话，宫心怡会怎样？”
“她恐怕已经被魑魅吞噬了……即便还活着，也会被帝江制药囚禁在实验室里作为研究素材……”
“那么……就更不能交给影卫军。”
“子夜，帝江制药长时间研究使徒和魑魅，他们所具有的能力超乎你的想象。”
“谢谢你的忠告。”
子夜满不在乎地用爪子挠着充满弹性的猫耳。
洛半夏无奈地看着他。
“为什么你对宫心怡这么执着？”
“她喂我吃过咖啡布丁。”
“就为了这个？”
“很美味的。”
“呼……”
洛半夏无奈地长吁一口气……她闭上眼睛整理了一下思绪。
“你听过星海高中的校园奇谈没？”
话题突然转换，让子夜的思维有些跟不上；他晃了晃猫尾巴，茫然地摇摇头。
“宫心怡对这种校园奇谈特别感兴趣，她对我说了一个有趣的故事……在我们学校的美术教室里沉睡着几个木偶雕像。在半夜子时，如果有学生还没有回家，不小心来到美术室……记住，千万出声；否则，黑暗中的木偶雕像将会回应你。它们毫无感情地重复着你说的话，直到你变成它们其中之一……”
“悲伤的故事。”
“普通人不是应该觉得惊悚吗？”
“你看着我脸。”
洛半夏转过头，望着子夜那双金色的猫眼。
“现在的我，还能称之为普通人？”
她忽然伸出双手将子夜抱了起来。
“喂，你干什么？”
洛半夏突如其来的行为让子夜有些困惑……她看着子夜的眼睛，表情认真。
“我们成为使徒，只是多了一具身体和一个环境……但我们内心终究还是人类。”
子夜沉默了半晌，翘起猫须，毛茸茸的脸露出一丝笑意。
“你说的没错。”
……
离开学生会室的时候，子夜留下了杀生酒的配方，嘱咐洛半夏帮他配制出杀生酒；而他自己则去调查可能与失踪案有关的校园奇谈。
来到美术教室……和其他学校的美术教室一样，这里杂乱摆放着画架和尚未画完的油画、素描，颜料、排笔和铅笔等画具四处摆放。除了几个积满灰尘的著名石膏像，唯独没有看见校园奇谈里所说的木偶雕像。留在这里纯粹是浪费时间，子夜离开了教学楼。
来到宫心怡平时用餐的花坛处，原本应该坐在这里的熟悉身影失踪了……却坐着一个正在小口咬着面包的陌生少女。头发挡住了她的脸，看起来很阴郁。
子夜敏锐的嗅觉从她身上嗅到一种熟悉的气息……他不自觉地跳到阴郁女的身边，想要看清她的脸。
“小猫？”
注意到子夜存在的阴郁女似乎有些意外和惊喜，她伸出颤抖地手……在即将触摸到子夜时，却停顿了下来。最终还是缩了回去……
“哟，躲在这里呢？鼠妇。”
以染着紫色头发的非主流辣妹为首的三名学生，将阴郁女给包围了起来。
鼠妇，一种生活在阴暗潮湿中的节肢多足虫。作为一个少女的绰号，真的是太侮辱人了。阴郁女沉默不语地坐在花坛上，被头发挡住的脸看不到表情。
子夜终于意识到她身上熟悉的气息究竟是什么；自己在成为使徒之前和她有着一样的气息……一样的自卑，一样的孤僻和逆来顺受。
辣妹伸手夺走阴郁女手里的面包，扔在地上。
“捡起来吃。”
阴郁女十分顺从地蹲下身，伸手去捡……辣妹突然一脚踩在面包上，放声大笑起来；一旁的两名不良少女也跟着大笑起来。
“继续！”
说着，辣妹将脚从满是泥土的面包上挪开。
阴郁女用手捏着沾满泥土的面包，缓缓往嘴里送……
看到这里，子夜再也忍不下去；他纵身一跃而起，将阴郁女手里的面包撞飞出去。
子夜奇异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吃惊地张大了嘴，什么时候猫也会打抱不平……然而，他的举动激怒了紫发辣妹，她暴怒之下一脚凶狠地踩向子夜。
对于少女的拳脚，子夜根本没看在眼里，当他俯下身体蓄势待发时……阴郁女忽然扑了过来，将他抱在了怀里。愤怒的不良少女们一脚又一脚地重重踢在她身上，让她发出阵阵惨叫声。被抱住的子夜却分明看见她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
“喂！你们在干什么？！”
粗犷的严厉叫声传来，正在踢打阴郁女的三个不良少女都慌了。
“切，是那个基佬，快走！”
不良少女们慌慌张张地跑了，体育老师大喊大叫着尾随其后追去。
“站住！不许跑！”
望着不良少女们逃离的方向，阴郁女脸上明显露出失望的表情。这女人……难道是个抖M？子夜在心里默默地吐槽。
阴郁女抱着子夜，轻轻抚摸着他的头。
“谢谢……”
……
同阴郁女分开后，子夜继续在校园里闲逛。
有关于失踪案的线索太少了，洛半夏所描述的limbo、魑魅和校园奇谈之类的话题太过奇幻，让他不知道从何着手。
信步来到老校区，这里杂草丛生，有一栋荒废了许多年的报废教学楼。望着破败的教学楼，子夜脑海中灵光一闪……校园奇谈不都是流传已久的故事？那么其源头，很有可能就是这座已经荒废的教学楼。
走进斑驳残破的走廊，积满灰尘的地面上四处都是玻璃渣。这里弥漫着阴冷灰暗的气息，连阳光都仿佛照不进这破损的窗台。
一间教室一间教室地找过去……这里似乎留下了许多过去学生的痕迹；大多数课桌椅都残缺不全，发黄的书本撒了一地，墙壁上残存着钝器造成的坑坑洼洼……很难想象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当子夜看见一间教室的大门上挂着残缺的美术两字时，他深吸了口气……应该就是这里了。如果里面确实有雕像，洛半夏所说的校园奇谈很可能就是真的。
缓缓推开残破的木门，生锈门轴发出吱呀的悲鸣声，在这如同恐怖电影般静寂空间里显得尤为响亮。
四个围坐在椅子上的人偶雕像映入眼帘……子夜不由得地睁大了眼睛。这些雕像穿着制服，有着长长的头发，活灵活现就像是真人一般。其中一个短发少女雕像，外表看起来和宫心怡几乎一模一样。
除了宫心怡，另外还有顾老师和齐刘海圆脸高中女生的雕像，最后一个……是之前凌辱过阴郁女的紫发辣妹雕像。
难道它们全是失踪者？这才刚刚过去多久，她也变成了雕像？太让人难以置信了……虽然自己本身就是不科学的存在，毕竟没有实际亲眼见过，还是不太敢相信。
子夜纵身跳到宫心怡雕像的身上，将耳朵贴在它胸口上，闭上了眼睛。
“咚……咚……”
尽管很微弱，但子夜确实听到了若隐若现的心跳声。他睁开眼睛，看着宫心怡那张痛苦的脸……子夜回想起坐在花坛边的熟悉身影，金色的瞳眸收缩，透露出坚定的目光。
他利用课桌和墙壁作为着力点，弹跳到悬挂在天花板的日光吊灯之上。趴在那里，子夜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打算在这里等到半夜子时，直到魑魅出现。
使徒有个弱点，比普通人更容易睡着；因为里世界的身体等待着苏醒。他必须在白天将表世界的身体养足精神，才不至于半夜睡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