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太早了么。”
黑暗中无数斑点萦绕的缝隙，光丝丝缕缕地渗透，刺痛角膜催促我置身的世界醒来。
在不知多少次追寻过后，得出结论——无力的挣扎最终会令人回归平静，开眼瞬间，切茜娅如往常那样正对我视野悬浮，放松身体安静地看向我，对我很失望的样子。
“我，还活着吗？”
“当然，拥有我的力量还会死的话，未免太丢人些。”
“还是老样子，”我苦笑着，双肘支撑起身体坐立，暗自觉得这个角度说不定会很羞耻，“喜欢说这些容易让人误解的话，既然如此，拥有你力量的我为什么落得这副模样？”
“你如果明白同时操控两只及以上数量的影，等于看左边的同时要看右边，会不明白为什么吗？”
对肉体和精神力的负担么。
虽说有考虑过后果，但没想到居然会严重至这种程度，感官失去时我都以为自己会再死一次。
“可你说「太早了」是怎么回事？”
“这份力量，交予你还太早了，不仅是人类，连魔术师都算不上的你，没有任何魔力基础地继承这掌控万法的实力，没有在战斗时被它撕碎身体已经是奇迹了。”
“为什么？”
“你能在掌握五十音以前，完整阅读日文文献吗？”
“差劲的比喻。”
“不想被你这样说呢。”
基本功不扎实——我猜切茜娅想表达的正是这点，虽说有些不太像她的风格，但还是：“安慰得很到位嘛。”
静下心来，待体力恢复前，我欣慰的神情忽然也凝固，稍有些严肃的意味自顾自说道：“停滞不前，即使是死人也做得到。”
在那样压倒性的实力面前，我也曾有过放弃的念头，觉得就此死去也没关系，也说不定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活着，身边就会不断沉淀悲伤，无数次打磨后有些人或许会发光，更多人则是逐渐失去他坚硬的外壳，及面对现实的耐心和勇气，也就是所谓的逃避。
“当然，也可以是被称为「优胜劣汰」的概念，无论人还是动物，都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被区别开，并非注定，只是需要。”
切茜娅这样说道，我也比较认同她的回答。
“唯有战斗，战斗才是我该做的事么。”
“这世上的确有很多事都可以通过巧妙的方式避免，但总有不得不全力以赴面对的，从进入这异世界开始，无论你要做的是什么，想不担负任何风险去完成是不可能的。”
“切身体会到了。”
……
顿时陷入沉默。
无论切茜娅还是我，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等待对方的回应是否同自己所要说的话契合，彼此间是否存在那种默契。
过很久，氛围静得实在有些异常，那样的呼吸掺入不太稳定的心率，像眼睁睁看着疾驶的列车，内心却毫无波动，放任它由眼前经过，只是完成这样注视的过程。
毫无疑问，只是盲目地同不知是什么的事物作战，对方的底细如何都不清楚，再有下次说不定真的会死。
我倒不是畏惧死亡，再怎么说也死过一次了，只是为什么而死，是否换取了同等价值的可替代物，这样暧昧不明的契约是否该继续下去，我正是在意这点。
“如何？做出选择吧，选择战斗还是？”
终于，切茜娅没忍住先开口了是么。
哼，我也不能总是这样，被理应受我约束的契约者看扁，偶尔也做些不符合自己的事来。
事已至此，变成怎样都无所谓了，想要守护的事物我也是有的，而作为人类想守护的更多，我只是想作为人类同妹妹生存下去，就算只有妹妹……
是呢，归根结底我想要守护的并非人类，而是作为人类的妹妹。
“还用问嘛，当然是继续战斗。”
呃！
话音刚落，心底忽然翻涌上一股暖流，安逸且舒适，缓缓流淌过属于我身体的每处，很像是——
那晚同希斯特莉娅泡过的温泉…不，这样比喻不太合适，但很贴切，来自身体上的记忆不会骗人，无论触感及唤醒的冲动，香味都是如此接近——
等等，哪来的香味？
“努力吧少年，看样子，你的试炼不止于此。”
说完，切茜娅消失于我精神空间，伴随她戏谑的语气似乎看穿了某些不可描述的真相，那像是看笑话似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
视野开始出现模糊的影像，映入我眼的画面呈现出雪白，携带有余温和神秘来源的香味侵入我意识。
等逐渐清醒时，肺部像被气体填满，呼吸道被那清馨的香气打通，有明显生命活动复苏的迹象，意识已经可以操控身体做出反应，能清楚地辨别…不，搞错重点了吧。
对于身体作出的反应——双唇有被压制的触感，胸前又像被人有节奏地反复按压，所谓的人工呼吸么。
我刚的确是昏死过去没错吧？
嘛，也只是暂时性休克，现在感觉好多了。
视野完全恢复时，差不多能看清对方樱粉色三马尾长发、蝙蝠状发饰的外表，尖耳等特征——
难道说是？！
优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