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斯特莉娅视角】
啊,怎会忽然忘记……
苏醒前一刻,不断有嘈杂的声音徘徊我耳边,视野的光不停地闪烁,刺激我视网膜想接纳更多不同的光景。
仅仅在这样欲望的催促下,醒来时,身体的异样被察觉,大家都畏惧地看向我,像在看凶猛的、没有牢笼束缚的野兽。
为何,大家要用这样的眼光看我?
我就茫然地跪坐在铺满血迹的地板,当意识到死去的父母正躺在我身旁时,那份心情,我想我能够理解。
“不是,不是我……”
我无力地辩解着,不确信自己将得到何种程度的信任。
摆在我面前的——众人极力想要撇清关系的怪异的眼神,那一刻令我觉得陌生,为什么,不应该变成这样啊,白天时还很……
“稻垣先生……”
“怪物!”
呃!
怪物?说的是我吗?
被这突如其来的回应惊醒,才令我意识更加清晰,更深切注视所处的环境,又有种旁若无人的感官体验,自身存在更是如此。
原来如此,我已经成为众人眼中的怪物了啊。
“哼,哈哈哈哈……”
感情是如此脆弱的东西么,对人类?
我仰头对着天花板,不明缘由地发出连自己都弄不清楚感情的笑声,绵延不绝,相信不只是这个房间,更回响在我心底、在脑海。
“喂喂,你想做什么?!”
不需要身为魔术师的判断,仅仅作为人类,都已感受至我发自内心的冲动,携带有魔力残渣,以火焰形式在我周身熊熊燃起。
场面一定很壮观吧?
但遗憾的是,那时,我眼中只看到走马灯般游走过的曾经,曾象征着幸福的时光历历在目,不断勾起我回忆。
人类是追求幸福的存在,而我所期盼的,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也不过是小小的幸福,至少我行动的根源,是作为人类极其理所当然的非常细微的愿望。
那样的梦想、那样的誓言又有谁能够否定,谁又有那样的资格?
为此,我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啊!”
彼此退散开的身影、疾走相告的人群、没命似的逃跑,血光四溢,那是死去之人才有幸目睹的地狱般的情形。
“不、不要!”
“住手——!”
……
差不多就是这样。
那晚,在皎洁、象征着纯洁与希望的月光下,我杀光了家族里所有人,无差别地杀戮,但凡出现于眼前的、令我察觉有动向的无论人还是物体,无差别遭到了摧残。
莫名的愉悦呢,阻碍我的人全部消失。
自那时起,我便一直在撒谎,活着是谎言、名字是谎言、经历也是谎言……全部都是谎言。
我早已厌倦了这个虚伪的世界,但这谎言令人绝望至欲罢不能,我也因此获得了力量。
然而,无论是谁、无论是否愿意,都不得不和他人、和世界相关联,笃定自我的命运,另个人思念高于世界意识的话,就只是个随波逐流、虚无缥缈的存在。
罪与罚、命运与审判,阻挡在我面前的是自己造就的过去,也是人之所以为人的仇恨,即便如此,此刻也应怀着感恩的心情。
至少,对于人追求幸福的存在这一事实、渺小的愿景、隐约的期盼,乃是由绝望而生。
【视角结束】
◇
“你还要保持这个姿势多久?”
“诶?”由幻术挣脱的希斯特莉娅,些许愤怒的神情及身体略微的抖动,令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她,“不,可能……有些误会。”
“无礼之徒!”
「啪」!
……为何我总要接受这样的对待?我明明是在救她,反倒恩将仇报地赐我一记耳光算怎么回事?
但不管怎样,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了吧。
“你胸前的伤是由「燕返」造成的,”起身、重整姿态的希斯特莉娅,拍打下衣服的尘土又皱眉看向我说,“呐,我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你分别听到、看到了什么?”
唔,居然不肯放过我么。
该说不愧是她。
“听到或看到的话,又如何?”
“听到的话就切下你耳朵,看到什么就将你的眼睛挖出,耳朵和眼睛都失去的话,以防万一,那张嘴也会给你撕烂。”
“放、放心好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希斯特莉娅并不会因此相信我,只是向我索要一个保证,保证不会将今天的事四处宣扬。
切,各自冷静下来,才觉得麻烦事似乎还有很多。
好疼!
“搭上来吧,”当我为身体的疼痛犹豫不决时,希斯特莉娅竟主动将肩膀让给我说,“别磨磨蹭蹭的了,我不想重复第二次。”
“为……”
“你的伤是我造成的,更何况,”错觉么,希斯特莉娅冰冷的脸颊浮现出的红晕,“将我由幻术中解救出来的也是你,我只是……不想亏欠你人情罢了。”
哼~仅仅如此么。
真是不坦率的家伙。
嘛,关于这点,我也没资格说她就是了,坦诚面对自己的内心也只是说得容易,实际付诸行动以后,才觉得根本是强人所难啊。
“是,我的荣幸,希斯特莉娅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