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得房间里,我走进浴室,在反射着水晶灯黄色光芒的白瓷浴缸里放入热水。等水放满的当儿,我走进卧室。
不论怎么想,今天所发生的事都太难以理解了。恍恍惚惚中过了一天,眼下突然安静下来,反而有些不太习惯。电视和电脑我都不太想碰。索性打开了床头的收音机。
“……好的各位听众朋友,下面来关注一下天气情况,今天夜间到明天白天,有阵雨,夜间出行的朋友要注意了。虽然现在看起来是晴朗的夜空,但再过一会儿可就要下起雨来。似乎还是蛮大的雨呢……不过明早之前一定会放晴,明天早上出门上班的朋友,大可不必担心……”
无视天气预报,我走进浴室,躺在放满水的浴缸里。长吁一口气。
什么时候也在自己的房子那里弄个浴缸呢……厕所里空余的地方倒是有的是,但恐怕改装管道什么的又要大费周章。嗳,我实在是个怕麻烦的人。懒得主动改变自己的生活——不像那个奇奇,虽然不知道那个水泥大坑是不是她的主意,但那些密密麻麻的复杂装置,定然是她安装的无疑。如此不怕琐事繁杂的人,实在是和我性格正好相反。
伴随哗啦啦的水声,我从浴缸中站起,听见那边的收音机,用收音机特定的语调说道:
“……虽然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消沉,但她的复出还是为我们带来了好听的音乐。比起之前的演唱风格,她从顿挫复杂,渐渐地转向了悠远旷美……”
我打开淋浴,用看起来相当昂贵的洗发水洗头。
洗完后,我擦干身体,只用一个白色浴巾把从腰到膝盖的部分围上。反正房间里就我一人,窗户倒是落地窗,但我事先都好好地拉上了窗帘。此刻即使赤身裸体,也是无所谓的事情。权且围上一个浴巾,就当做个形式吧。
我吹干头发,呼地一下子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床垫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席梦思之类的我不清楚,但舒服是真舒服。我关掉床头灯,让收音机兀自在黑暗中响着:
“……是否依然为我丝丝牵挂,依然爱我无法自拔,心中是否有我未曾到过的地方啊……”
我在黑暗中关掉收音机。
万籁俱寂。
……嗑嗤
有什么声音传来,方向是在窗户一侧。突然,躺在遍布着空调暖风的房间中的我,感到了一股寒意。不是意识上的寒意,而是皮肤上真真切切地感到了寒冷。深褐色的窗帘,被风得吹鼓起。我身上的汗毛,像受惊的刺猬一样树立起来。
有人从房间外打开了窗户!
倘若是我的朋友,只需要敲门即可。如此登场的方式,绝对算不上友好。
有什么人会在深夜从窗户走进呢?我的第一反应是妖怪猎人,毕竟我和妖怪猎人是死对头。我是妖怪们的友人,猎人是妖怪的敌人。猎人想来杀我,恐怕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再或者是奇奇,那个我所不了解的,活蹦乱跳的奇奇。她的所做所为,和她将要的所作所为,我都揣度不透。眼下突然从窗外跳进,我大概会吃惊,但也多少能够接受。
可惜。
我的猜测全部落空了。
在我皮肤感到寒意的一点二五秒钟之后。一把漆黑的尖刀猛然插在我的耳侧。
刀的锋刃处,有一条宽约一毫米的银白色细线。月色朦胧中,这把刀的锋利被我看得清清楚楚。
左耳还能听见刀尖刺断床垫中的弹簧后,弹簧发出的嗡鸣。
“基佬都去死好了!”她拿着刀向我怒斥。
“我又不是基佬!”我大声反驳:“再说何苦非要杀基佬不可!”
“快两个月没见,谁知道你这个变态会不会在同性身上找到真爱啊!”她一本正经,一脸嫌弃地看着我说道。
简直是胡说八道!
“浮丘雪!”我说道“好歹我们也作为男女朋友交往过。不至于这么恨我吧,你!”
我感到浮丘雪那姣好的,令人熟悉的身材,此刻正骑跨在我肚子上。她抬起头,用劫匪看向人质的眼神看向我,与之不同的,是浮丘雪没有一点急躁的感觉。好像要一点一点,一步一步地一直折磨我到死似的。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她皱眉道。
不行。
虽然我也考虑了诸多死法
但是,死在浮丘雪的手中
这个看起来实至名归的死法
是我一千个一万个不想要的死法
不想被她杀死,
其他的都可以接受。
车祸啦,癌症啦,溺水啦,妖怪猎人啦……
唯有这种死法不行!
绝对不行!
“我得不到的话,别人也别想得到你!”浮丘雪像是背台词一样念叨。
别说出这么死板的病娇台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