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从坏掉的水龙头里流出的水一样流淌不止。
第一天过去,大家怀着担忧的心情,忐忑地等待奇奇的发明成果。我虽然知道奇奇是在发明那个一下子把自己的公寓炸个漆黑的发明。但我不会阻止她。我宁可我的房子炸成漆黑。也不愿奇奇就此离开,或者给空花杀死。
“可以肯定的是,奇奇一定是有喜欢的人喵。”猫说。
我问:“怎么确定的?”
“直觉喵。作为妖怪的直觉。”
“那么。”我一边思索一边说道:“奇奇会喜欢谁呢?”
“既然完成了恋爱演习,应该表明和你只是朋友的感情喵。”猫翘起尾巴说到。
嗯,这个不说我也知道。
“那么她到底喜欢谁呢喵?”猫也疑惑。
不对吧,我突然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劲“奇奇可是就接触过我这一个男的!”
“嗯喵。”
“也就是说,她喜欢的人是个女人?”
“啊喵?你觉得惊讶?这也没有什么的嘛……再说你看奇奇那么中性,会喜欢女孩也没什么不好吧。”
嗯,这么说来,也确实如此。
喜欢女孩,只不过是性取向的问题。就算奇奇是个只喜欢女孩的人,也不能说奇奇心里不健康。这较之刚刚开始接触她时,她所喜欢的暴露癖啦,裸奔啦要好太多了。那些可是不折不扣的变态心理。是需要朋友帮助的。而此刻,奇奇喜欢女孩,则不用我帮助她什么。
第二天,依旧没有动静。与其说和第一天相差无几,不如说比第一天更加沉寂,更加令人着急。
中午,桐栖冷为猫猫做了煎香肠。我给奇奇端去,结果她一直等到放凉了才想起来吃掉。晚上,奇奇还是闭门不出。得得,我想,这下岂不是成了一等一的宅女了嘛。
与猫坐在阳台看晚霞的当儿,我感到一股莫名其妙地凄凉。
天边的云彩呈现出美丽的橙红色。整个天空,只有西边太阳垂下的一角绚丽多彩。其余大部分则铺满沉重的灰蓝色。仿若某种粘稠的胶体在天上大片地冻结。夏日的微风,吹过猫的脸颊又吹至我的鼻尖。我怀着不安地心情,嗅着夏风的气味。
不安是有原因的。我知道。猫恐怕也知道。
如果这一次,奇奇不能摆脱自己的诅咒。那么不论对于我这个祭司,还是对于作为妖精的猫,都太过残忍了。
“香肠先生,觉得奇奇能够摆脱自己的诅咒吗?”猫问我。
“猜不好……”
“俺觉得能。”猫坚定地说道:“奇奇姐能度过这次的事情的。”
“为什么那样肯定呀。”我苦笑。
“呜喵。具体的理由俺也分析不好。但是本喵喵就是这么感觉的。”
“我又何尝不希望那样啊。”
“希望是希望。预感是预感。这不一样的喵。”
“是那样嘛?”
“当然了喵。你看。不论怎么说,奇奇都是我的救命恩人。虽然……你后来支付了她钱和屋子。但她是救过我没错。对喵?”
“对。”
“那么,即使猎人不来找俺的麻烦喵,但是倘若真的把奇奇也弄到了地狱那边去的话。岂不是连俺存在的来由都消失了吗?这样,不仍旧是诅咒完完全全地占据上风了吗?我们拼尽全力去隐瞒诅咒,和朋友一起寻找,不也就什么意义都没有了吗?反正是没用的,对结果毫无影响的努力罢了。”
确实。
猫说得一点儿不假。
如果这次的奇奇还是和猫当初一样下场的话,恐怕我们一直以来,真的真的,是在做着无用的事情。
我们自以为是地在人世间来回彷徨。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或许也就不必我把话说全说明白——爱上一个人,思念一个人,也都是毫无用处的徒劳。反正最终,也要以分离作为结尾。
就好像一部恋爱小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那以后他和她从没见面。”
就好像老电影的结束镜头,光线从四周开始消失,最后只剩下一块圆形的画面,把孤独的主角圈在黑暗当中。之后,圆圈停止缩小,主人公向观众们耸耸肩,转身走掉。像是追忆什么人似的。随即圆圈继续缩小,直到整个屏幕都被黑暗笼罩。最后按照惯例,在全黑的屏幕上出现一行白色的英文:
The End
电影结束。
那就是我们的结局——倘若奇奇也像猫一样失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