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停在了高脚小屋前,渡鸦翻身下马熟练的拴好了马缰,沼泽中鳄鱼飘在水面,那黑色的眼珠静静的盯着渡鸦,就像是在观察着猎物,等待着攻击一样。
渡鸦也转身看向鳄鱼,沉默不语,摇了摇腰上的袋子,仿佛在给鳄鱼展现些什么,奇怪的是鳄鱼似乎还真的明白了些什么,转身便潜入了沼泽深处,消失无踪。
渡鸦微微耸肩,提了提剑袋,爬上了高脚屋,他几乎想都没想的推开门了,陈旧木门的吱呀声清晰可见,德丽莎从椅子上起身看向渡鸦,她走向渡鸦似乎想要拥抱渡鸦,但是到身前时便停了下来。
她诧异的看着渡鸦的衣服,那一滩奇怪的液体,“你这都是什么东西?”看着德丽莎一脸恶心,瞬间止住了自己想要拥抱渡鸦的动作,搞的后者一阵苦笑。
“沙鳌的血,以及那个被诅咒生物的。”渡鸦并未继续寒暄什么,而是看向女巫,“我知道你带回来了,现在给我吧。”
女巫走到德丽莎身旁,也就是渡鸦身前伸出了手,渡鸦看着这个女巫,那棕色的眼睛和棕红色的皮肤,沉默了片刻将腰上的袋子接了下来,递给了女巫。
女巫微微点头,拿着袋子走向了工作桌,看着女巫从身前走过,萨克撇过头,打趣的看着渡鸦,“你看上去……很不错。”
“我知道很糟糕,我会处理好的。”渡鸦似乎想拍拍德丽莎的肩膀,但德丽莎却连连后退,一脸嫌弃,“你把你手上的东西洗掉,别弄的我一身都是。”
渡鸦无奈的苦笑,“我也想啊,怎么洗?”“用这个。”女巫将一瓶药水扔给了渡鸦,后者接住了,差异的看着手上的药水。
“这个可以溶解血液,现在女骑士过来,我们可以开始了。”女巫说着从袋子中取出了心脏,德丽莎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跳动的心脏,她一时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萨克微微皱眉看着那心脏,但很快便没了兴趣,看来一个心脏无法对复仇烈焰起到什么影响,那怕是一个还在跳动的心脏,他杀了太多人,也许也见过很多诡异的事,对于活着心脏什么的也许已经习惯了?
“去吧,我会看好那家伙。”渡鸦看向女巫,向德丽莎轻声说道,后者看了一眼渡鸦,咽了一口气走向了女巫。
女巫拿起心脏,让其血液染红她的手,血液流淌在她的手上,很快的手便已经变得血红,就像是她活生生将这个心脏从某个家伙胸口掏出来的。
“坐下。”女巫说道,德丽莎看着一边的椅子,愣了一下但还是坐下了,渡鸦扒开瓶子让溶解液滴在自己领子上,果不其然,血液开始从上往下融化,液体流过的地方蓝色与红色混杂的血液,开始无一例外的分解,它们顺着溶解液一起留下。
最终滴落在地板上,渡鸦并未对这一幕表示出什么惊讶的,而是靠在墙上,死死地看着女巫,萨克瞟了一眼渡鸦无声的笑了笑。
女巫将心脏换到左手,用那已经被染红的右手手指在德丽莎脸上画着什么,她的手指交替着在德丽莎脸上画出了诡异的图案,看上去像是什么古老部族的符文,又或者是什么标记。
我不知道,德丽莎看不见,她只是坐在椅子上,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巫,她可以感受到血液被涂在自己脸上,呈现出了什么图案。
渡鸦静静的看着,他没有问关于诅咒者的问题,那个女巫猎人的事,他不打算问,那没有意义,他是猎魔人,不是行侠仗义的游侠,他不会去管事不关己的问题。
在说,那个家伙已经被释放,他的灵魂已经结束了痛苦,现在应该去到他想去的地方了吧。
渡鸦看着女巫在德丽莎脸上画着图案,“你见过类似的情况吗?”萨克闲聊般的问道,也看着女巫在德丽莎脸上画着什么。
“见过类似的,在维京领地,哪儿的祭祀曾经为我展现过类似的。”“世界的尽头?你去过很多地方,这个世界很有趣不是吗?怪物和人类,我想人类更加危险不是吗?”
渡鸦沉默了片刻,只是微微点头,他记得维京祭祀,也就是那个德鲁伊做的仪式,他也是将卓帕卡的心脏活生生挖出来,滴在某个诡异的石板上,然后说了一大段渡鸦听不懂的话。
他只记得自己就是被雇去猎杀那个吸血的怪物,然后将它的尸体交给德鲁伊,然后就发生了那场诡异的祭祀。
两个男人闲聊中,女巫已经完成了描绘,德丽莎的脸上现在呈现出了一个诡异的图案,真的很诡异,额头上的眼睛,脸颊上的花纹,下颚上的十字,非常的诡异。
女巫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药剂,“这是白海鸥,喝下去,猎魔人知道这是什么。”
德丽莎愣了一下,回头看向渡鸦,“一种致幻药剂,没什么问题。”渡鸦简单直接的说了,但他还有没说的。
白海鸥还是一种轻度毒性的药剂,渡鸦没说,因为他知道德丽莎的身体没问题,他也没必要告诉德丽莎她没必要知道的问题。
除了白海鸥,还有一种叫黑海鸥的药剂,那是用来进行药物改造的,当一个新兵即将成为猎魔人,他会被饮下黑海鸥,在痛苦中经历身体的改造。
当然,和传闻中一样,二十个人里只有一个人可以存活下来,成为猎魔人,影也曾经经历过,渡鸦亲自为她饮下。
当然渡鸦本人也经历过,猎魔人那些神秘的试炼,他们都经历过,而他们也不愿告诉外人。
德丽莎接过了药剂,犹豫了片刻,但她选择相信渡鸦,她一口饮下了那药水,但似乎没什么反应,这喝上去没有味道的药水后一切正常德丽莎没有感觉到任何反应。
女巫却提起手,摁着德丽莎头上的那个眼睛图案,“Geh zurück zu
dieser Erinnerung, der Vergangenheit der Herrlichkeit und Dunkelheit, erforsche
die Wahrheit und patrouilliere die Dunkelheit.”
苦涩的咒语念出,但当最后一个音节结束时,德丽莎的眼睛突然变得苍白,就像之前曾经发生过的,渡鸦下意识的起身身体前倾,死死地看着女巫。
女巫却不以为然,丝毫没有在意渡鸦的敌意,“开始了。”
德丽莎又来到了这奇怪的视野中,阿尔斯出现在眼中,他将一个恐惧的家伙摁在椅子上,高高的举起手中的维斯利亚钢剑,“逝王之血,钢铁与苍白之刃,歌唱正义之名,群狼觉醒,铭记这一时刻,大战将至,唤醒群狼之魂。”
德丽莎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这不是那个孩子,虽然人是他,但是感觉上完全不对劲,他似乎享受着这个家伙的恐惧,脸上愉悦的笑着,那不是阿尔斯!他不是享受杀戮的人。
手起刀落,头颅落地,画面变为碎片一闪即逝,黑夜中在提灯的光芒照耀下,利刃刺穿了神父的胸膛,阿尔斯扶着神父躺下,轻轻的闭上了神父的眼睛。
他有一丝愧疚,这才是阿尔斯,这才是那个孩子,虽然德丽莎并不太了解阿尔斯,但追捕了他这么久,她知道阿尔斯是个什么样的人
画面又一变,火盆中燃烧着烈焰,书籍化为灰烬,阿尔斯站在火盆前静静的看着这本书,那本记录着预言之子的书籍。
紧接着是地下的角斗场,阿尔斯与角斗士们厮杀着,金属的碰撞,鲜血喷洒在四周,头颅落地。
兽人掐着阿尔斯的脖子,他的眼罩,那血红之眼的眼罩上出现了黑斑,仿佛下面是什么燃烧的烈焰,兽人突然松开了手,但就在那一刹那,阿尔斯拔下了插在他胸口的利刃,一剑刺入了他的脖子。
兽人倒地死去,阿尔斯高举双臂迎接他的是观众们的欢呼,一个人进入角斗场,与阿尔斯交谈些什么。
画面又一变,沙发上流淌着鲜血,一个看上去花花公子的男人死在了沙发上,脖子被匕首划开,阿尔斯站在他身前,拿着那把匕首。
下一个刹那,阿尔斯来到了一间封闭的房间,没有窗户,看上去像是一个堡垒,丽莎和影也在这儿,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将一份通行证递给了另一个女人,视线突然变近,德丽莎看见了上面的文字。
画面再次闪现到了一座教堂,高大的十字架顶在墙壁上,孩子们在教堂前的喷泉前打闹着,追逐着。
但突然在远处出现了一座高塔,周围一切变得模糊不清,当一切变回可见时,德丽莎又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一个女人躺在床上,床单和被罩上全是鲜血,她虚弱的握着一旁男人的手,贴在哪耳边轻声说些什么。
男人差异的抱起一旁婴儿床上的婴儿,看着她的脸,“向我保证,把她交给他的父亲。”女人流着泪说道,抚摸着婴儿的脸。
一只乌鸦站在窗沿上,看着这一切,当它的眼睛看到婴儿时,婴儿睁开了眼睛,那苍白的双眼,在片刻后变成了玫红色。
等等,德丽莎认识这里,外面的高塔,那是在之前米迦勒出现后的梦境中见到的,乔治和乔尔姆年轻的时候,他们与莫尔蒙爵士战斗前往的高塔。
那床上的那人是……母亲?!那个男人是谁?她知道母亲死于难产,但似乎远不止于此,那个在床边穿着盔甲的男人是谁?那只乌鸦,它到底是什么?无数次它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中,似乎引导着自己前往什么地方。
乌鸦换头看向德丽莎,德丽莎的视野与它对视,那深红色的乌鸦眼睛,乌鸦凄厉的鸣叫了一声,德丽莎仿佛被什么东西迎头撞了一下。
梦境停止了,德丽莎回到了现实,女巫的小屋,那个女巫站在自己身前看着自己,将心脏放进了一个罐子中,那东西还在跳动着。
德丽莎下意识回头看向渡鸦,后者似乎也松了一口气,退回了门边。
“所以你看见了什么?”萨克等得不耐烦了,一把提起德丽莎,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后者愣了一下。
“安娜.克里斯蒂娜是不是有着一头红发?”萨克愣了一下,但却邪笑了出来,“你看到她了,告诉我她去哪儿了?当然还有那个孩子。”
“他们从一个人哪儿拿到了通行证,是关于魔山和血腥男爵的通行证,似乎他们在什么地方,有角斗场,阿尔斯杀了一个年轻的男人,看上去像是一个花花公子,然后是一座教堂,喷泉便孩子们玩耍着。”
德丽莎刻意的隐瞒了很多东西,包括北域之子的内容,以及那个神秘的高塔,自己的母亲,她没有看清母亲的样貌,但她却认为那就是自己的母亲,不知为何,她就是那么认为的。
“啊,不法之地,飞地,看来霍桑二世被那个孩子杀了,为皮迪尔克杀的,他给了他们通行证去圣玛丽镇,那个福利院,他和克里斯蒂娜的家。”
萨克一把抓起桌子上的牛仔帽扣在头上,“我们该走了。”萨克跨出门外,急不可耐的离开了,猎人发现了猎物,现在该是狩猎开始的时刻了,尤其是一个自己追捕了很久的猎物。
德丽莎愣了一下,“再见。”她对女巫说道,便走向了渡鸦,后者苦笑着看着她,将还剩一些的药剂递给她,“你该洗洗脸。”
德丽莎愣了一下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一把抓过了药剂,跨出了门,渡鸦回头看了一眼女巫,默默的也离开了。
马蹄声渐渐远去,女巫没有和他们道别,而是对着罐子那跳动的心脏,无神的看着,那眼睛空洞无神,“他们走远了。”女巫说道,眼睛突然恢复了神采。
这屋子中一直都有五个人,第五个人从卷帘后走出,“她快发现了吗?”女巫并未看向那个人,自顾自的说道。
“时候未到,伊娃。”男人叫到女巫的名字,她叫伊娃?“那什么时候到呢?克罗。”三眼乌鸦?!当然,还能是谁。
这个神秘的男人出现在这里,藏匿在后面静静的观察着这一切,“很快的,凛冬将至,伊娃。”克罗轻声说道。
“这场冬日会和上次一样吗?”“也许会,也许不会,很快我们就会知道伊娃。”
克罗说罢,消失在了屋中,只剩下了一只黑色的羽毛,伊娃回头看着那椅子上的羽毛,看着手上的一滩血迹,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