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街道上今晚显得很热闹,到处都是举着火把巡逻的守卫,他们全副武装,几个几个小队,甚至排的在街道上来回搜索,似乎在寻找什么。
应该说白天就是如此,街道上的守卫们设立了大大小小的各自哨卡,检查每个路过的行人,尤其是红岩人,这造成了一些不愉快的冲突。
甚至他们还打算搜索,大家都知道的红岩帮经营的场所,双方剑拔弩张,差点就要打起来了,和之前说的一样,如果红岩帮和人类真的打起来了,那么就是一场浩劫,整个混乱的局势会迅捷席卷整个生命之地外围,甚至整个莫拉。
但好在,最后人类守卫这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对峙一个多小时后,主动撤退了,只保留了路上的哨所,去检查过往的行人。
宵禁后,也只剩下了守卫们还在街道上巡逻,他们并未闯入任何一栋房屋,这使得阿尔斯可以打开窗户,去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透透气,这对于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安娜是有益的。
提灯放在床头柜上,阿尔斯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安娜,默不作声,他的肩上披着一件外套,那维斯利亚钢剑也隐藏在了其中,只露出了剑柄在外。
安娜并没有死,只是昏迷而已,医生告诉阿尔斯她今天之内就会醒来,但伤的挺严重的,最好多躺几天。
那一头绯红色的长发搭在枕头上,那有着精美五官,如艺术品的脸,阿尔斯又一次差点以为躺在床上的是梅赛德斯,那个和阿历克斯一样的老不死半血族。
但安娜不是,她不是半血族,看上去也没有血族的血统,但却和梅赛德斯那样的像,她们唯一看得出的区别仅仅只有,梅赛德斯是玫红色的眼睛,而安娜则是碧绿色。
阿尔斯靠在椅子上,思索着一些问题,贝尔认识安娜吗?看哪天在下水道里的确似乎是这样的,但安娜却说不认识,这就不太对劲了,安娜长得太像梅赛德斯了,难打是贝尔无意间见过安娜,然后记住了?
当然,还有萨克说的,安娜 那天也在场的事,萨克的传闻阿尔斯早就听说了,莫拉每个酒馆,你随便找个人就能知道,这根本不是秘密,但阿尔斯一直不知道,安娜和那事有色什么关系,也以为那仅仅只是坊间的传闻。
但从萨克的对话看来,又似乎不是这样,有很多问题,阿尔斯有很多的疑问。
而似乎诸神也很给面子,安娜疲惫的睁开了眼睛,托起自己酸疼的手臂揉了揉眼睛,“醒了啊。”阿尔斯拿起桌上的水杯,递给了安娜。
后者撑着起身,靠在床板上,差异的看着阿尔斯,但还是接过了水杯,喝下了那清凉的清水,“我睡了多久?”安娜将水杯放在桌子上,似乎想要起身,但右臂刚刚撑在床上,立刻便有一股刺疼传遍了安娜的全身。
她猛地靠在了床板上,狠狠的咬牙,面部表情也无不在说着那无法忍受的疼痛,阿尔斯苦笑着,为安娜重新拉上被子,盖在胸口处。
“一天了,你最好多躺躺,你可伤得不轻,是萨克干的?”阿尔斯说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安娜回想着自己昏迷前的景象,她还记得很清楚,那个自己一直在躲避的男人。
“王冠怎么样了?”安娜突然问道,阿尔斯则是无奈的笑了笑没,“自己都这样了,还在担心这些问题,你如果去当兵,肯定是个好兵,放心吧,王冠已经交给基德了,通行证也给我们了,这间屋子就是他安排的。”
听到这消息,安娜松了一口气,要是王冠落在那里面了,自己这就算是白挨打了,虽然萨克打的的确非常狠,安娜现在全身都还是一身的酸疼。
“丽莎小姐怎么没和你在一起?”安娜撇头看着坐在一边的阿尔斯,轻声问道,阿尔送双手抱怀,插在那件外套中,“在隔壁睡觉,你总的有人看着,我想有人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你。”
安娜无奈的冷笑了一阵,“影小姐呢?有发生什么吗?”说真的,安娜现在是一脸看八卦的表情,瞬间便来了精神。
阿尔斯愣着脸看着安娜,很是无奈的扶额,“女人……”阿尔斯嘀咕了一句,随后便叹了一口气,重新看回安娜,“发生了一些……隐私的事,我不认为那是第三个应该知道的。”
“我懂,我懂。”安娜一脸邪笑,就像一只狐狸,看的阿尔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阿尔斯说道,安娜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吉姆.萨克告诉我,你和你的人,在多年前杀了他的妻儿,以及整个故乡的人。”
之前还嬉皮笑脸,或者说很有精神的安娜,听到这里便阴沉了下去,默不作声的看着自己那缠着绑带的胳膊,那修长的眉毛挡在了眼前,看上去就像一个公主一样。
阿尔斯没有插嘴,只是坐着,看着安娜等待着回答,房间中一度变得很安静,非常安静,只剩下了呼吸声,以及外面守卫们的交谈声。
一切都变得很静,连坟地都比这里热闹, 这样诡异的气氛持续了长达近十分钟,谁也没有说话,安娜默不作声的看着窗外,在提灯的光芒下,宛如一幅精美的画卷。
而阿尔斯也静静的等着,没有焦急,没有催促,仿佛从未提过问题。
“十年前,我还是个年轻的孩子。”在漫长的沉默后,安娜终于开口了,阿尔斯也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惊讶,静静的倾听着。
“那时候我刚离开孤儿院,才刚刚十八岁,很年轻,也没什么经验,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我之前的人生都是孤儿院和我们那不大的小镇,你已经见过了。”
好吧,现在阿尔斯知道安娜多大了,二十八,不知道她是无意间,还是故意的,让阿尔斯可以推算出她的年龄。
好吧,安娜是比阿尔斯年长三岁,阿尔斯今年才二十五,但那又如何呢?两人看上去都和同龄人一样,甚至看上去完全不想要奔三的人了。
“我在露丝契亚,被招募加入了一个掠夺者帮派,我知道你会诧异于我当过掠夺者,很多莫拉的年轻人多少都当过,但我可以像你保证,我从未杀过人。”
阿尔斯轻嗯了一声,没有在多的话,但却表达了信任,以及需要表达的一切,安娜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在掠夺者帮派中是个另类,从不杀人,也不做掠夺者会干的事,导致我和周围人的关系一直就那样,但幸运的是并未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头目也非常欣赏我的灵巧,以及偷窃能力,我的待遇也还很不错,起码对我本该的待遇来说。”
“皮迪尔克也和我一起加入了其中,但很快他便和周围的人打成了一片,他很活泼,热情且聪明与勇敢,得到了头目的赏识,很快便晋升成了一个小头目,被派去了现在的飞地,去负责哪儿的兄弟会。”
这就是为什么皮迪尔克会在哪儿?看来他也不是一去,就是个大头目,也是从基层干起走的,这也并没有让阿尔斯感到太多的惊奇,他早该猜到的,她和皮迪尔克几乎形影不离,而且两人的性格也相差极大,但可以肯定,皮迪尔克更招人喜欢。
“之后在第二年,我所在的掠夺者帮派,与其余几个掠夺者帮派,一起袭击了沃特斯爵士的领地,一个叫罗曼沙小镇的地方。”
“哪里的守军,以及青年人都与高地骑兵一起,去部落征战了,所以哪里只剩下了妇女,孩子和老人,几乎无法反抗,很快哪里便被攻占。”
“他们烧毁了沃斯特爵士的城堡,但幸运的是,领主夫人和孩子成功在仅存驻军的掩护下,杀了出去,领主也带着自己的军队在外作战,所以领主一家人并未有事,但这时,他们已经带走了所有的守卫。”
“手无寸铁的平民们成了被宰割的鱼肉,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阿尔斯微微点头,他当然知道,妇女们会被**,房屋会被烧毁,所有之前的东西被席卷一空,老人被残忍的杀死,孩子不是被当作奴隶卖掉,就是被杀死。
这些掠夺者就和野蛮人一样,席卷和毁灭一切,毁灭了开拓者们世世代代经营的土地。
“萨克的妻子和女儿也在其中,我至今不知道她们的名字,但她们很漂亮,他的女儿和我差不多大,但她们也难道厄运。”
“我试图阻止他们,但完全没用,带头的家伙把我一拳打倒在地,但他们并未对我做那些事,也许是因为帮派合作的原因,他们不想找麻烦,但他们把一切都发泄在了那对母女身上。”
安娜沉默了片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两天后,烧杀结束了,一切都变为了废墟,掠夺者们带着战利品欢快的离开了,完全没有在乎他们带来的苦难。”
“军人们在外征战,家中却遭到了洗劫,妻儿被**并杀死,就和噩梦一样,我和头目就这些问题吵了一架,之后我知道我不能在呆在这儿了,头目不会喜欢我,厄运可能也会发生在我身上。”
“于是我偷了一匹马,在夜晚逃离了,然后我开始单干,随后便上萨克的传言的到来。”
安娜拿起桌上的水杯,喝干了其中剩下的水,“萨克找到了那条在场的每个人,把他们残忍的杀死,并且绞死在路边,他们曾经联合起来对抗萨克,但对于这个复仇的幽魂,全然无用,萨克把他们一个个杀死,没有宽恕,没有仁慈。”
“很快我就听说,只剩下我一个了,我不知道萨克是怎么知道那天在场人的名字,以及找到他们的,但是事实是,他的确将制裁降在了每个应得人的头上,以及那些无辜的人。”
阿尔斯愣了一下,无比的差异,“无辜的人?”
安娜看着阿尔斯,笑了笑,“不是所有人都会那么干,一些有良知的年轻人拒绝那么做,但萨克也将他们同样的杀死。”
“你们可以尝试去解释。”阿尔斯说道,似乎还是很是不解,安娜无奈的苦笑道,“你认为,他会听我们的话吗?他不仅会杀了我们,也会波及我们身边的人。”
所以安娜开始了亡命的生活,不敢在任何一个地方驻足,就算回孤儿院送钱,也从未露面,也是为了不让自己的“母亲”以及“兄弟姐妹们”被波及,萨克的疯狂,人人皆知。
阿尔斯微微点头,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安娜那么怕萨克,也不敢去找他解释,只能逃亡,“你为什么会变成一个罗宾汉?”
“赎罪。”安娜用着简简单单,带有宗教色彩的词汇,表达了一切,她为什么去帮助贫苦的人民,去帮助饱受压迫的红岩人,成为人们口中的罗宾汉。
但萨克依旧穷追不舍,丝毫不在乎安娜在做什么,或者当时发生的事,他的灵魂早已被地狱之火,燃烧殆尽,剩下的只有原始的愤怒,那无法熄灭的怒火。
“我很感激你们,你们三个,那之后,从未有人愿意和我一起旅行,和我做朋友和接触我。”安娜轻声说道。
阿尔斯笑了笑,伸出了自己的拳头,“想要我的命的人,也不少,他们可比一个吉姆.萨克,更加难缠。”
“你和我都各自为对方冒着风险,丽莎和影也一样,他们愿意为我冒险,我也很感激你们,而且我们俩很像,两个怪物当然要互相帮助。”
安娜看着阿尔斯,无奈的笑了起来,“你是个疯子。”“我知道。”
两人的拳头撞击在一起,就像两个伙计的致敬,发誓互相守护对方,保护对方的秘密,在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
这不是爱情,当然不是,这是友谊,一种几乎只存在于军人身上,或者过命身上的友谊,而这种友谊,远比钢铁更加坚固,比大海更加深厚,比任何事物更加永恒。
不离不弃,直到生命的终结,人们会在墓碑上,刻下他们的友谊,让他们的故事,变成真正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