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之后。
带着悬挂系统的马车,平稳从女巫的石屋中驶向凹凸不平的土路。卫兵抓着雪亮的长矛,身上锁子甲银白发亮,他们一边好奇地扯着身上锁子甲一边跟着马车。男爵带着遗憾踏上马车,银发的女巫并不同意他丰厚的条件,他甚至以家族荣誉保证,要将她推荐给一位王公。
在走之前他吩咐马夫带着一封印着火漆的信给艾莉娜。
“主人说,只要您改变主意随时可以凭着这份信找她。”老马夫恭敬地双手呈上信封。
艾莉娜接过,出于基本的礼貌她没有随手丢进物料台,她志向不是为一位猿猴贵族做苦工。
作为回报,艾莉娜得到了十枚金币以及男爵一半的食物。
圆脸商人看着不断搬入石屋里的食物,脸色愈来愈差,当艾莉娜走出要把写着打烊的木牌一转时,他连忙挥手,吩咐手下,“快,快把粮食全降两银币。”
他话音刚落,艾莉娜的叫卖声便响彻整个难民营,“艾莉娜杂货店进粮食咯!一百克土豆,大半手掌那么大,八铜,八铜,八铜一个,小麦一斤四银。每人不可多买,我都看着呢!”
“老板还加价吗?”
“不加。”圆脸商人恶狠狠地盯着叫卖的女人,“我就不信她那点粮食能撑过半天。金币女神在上,是时候该让她明白什么叫商战。”
的确,当整个难民营都拥挤在商店前时。艾莉娜的杂货店只支持了四十分钟就关门。
不过没等圆脸商人松口气,又有两辆塞满粮食的马车摇摇晃晃、吱吱呀呀地从桥上行驶下来。圆脸商人深深吸一口气,怎么今天就那么多带着一堆粮食的贵族过河呢?
女巫照常挡在路边,马夫挥着鞭让她离开,熟悉的开始,熟悉的过程,熟悉的结局。
又是半辆车的食物进了石屋。
“老板,我们要不要降价?”
“不,一个铜板都不能便宜。”他扭过头,眉头凶恶地拧成一团,“天冷,食物还能保存很久。他们的肚子迟早会饿。”
女巫的商店前挤了一堆人。人群闹哄哄的,有人为了食物大打出手,有的甚至不长眼睛,敢去抢女巫的食物,结果她从柜台下拎出一把弩,当场射死。弩箭唤醒了群众们淳朴的本性,再加上他们多多少少都对“知识分子”敬畏,因此在女巫的命令下,他们非常效率快速地抢购光食物。
圆脸商人这边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没有饥饿这个推销员,他的高价粮食绝无卖出的可能。他看着聚集在商店前的人群终于散开,心情稍微好了些,商人最仇恨这种该死的同行。她这种行为,要是在商人庇护神的地盘上,是要被泡猪笼的。圆脸商人拿起酒囊准备喝一口平复心情时。女巫的魔法石屋墙壁一翻,光滑的石质平台落下,上面摆满的渔网摇晃着。
“卖结实渔网咯。三铜币一个,另附实地教程。三铜一网,买了不吃亏,不上当,网到鱼就大赚特赚!”
半车的食物除了换来几桶当当作响的铜币以外,还换来了能塞满整个房间的杂物,一堆破烂打结的绳子、一包碎布、碎掉的石雕,甚至有人还神秘兮兮地拿来一颗头骨,被拒绝后还非常愤怒,“我这可是货真价实,没被用过的头骨!是我亲手挖的!”
“以后别信那些胡说八道的人!快给我滚!蠢东西。”
在再灵巧的工匠眼中,这些杂物与路边的石头别无两样,垃圾还可以取暖呢。但在艾莉娜分子级的重构与精巧设计下,这些废物变成了可堪一用的渔网。
渔网照例被抢购一空,艾莉娜亲手教他们如何使用渔网,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向河边,甚至惊动了驻军。精灵弓箭手,抽出箭矢,警惕地看着河边一群人,艾莉娜鄙夷地瞄了一眼,听说据说精灵弓箭手天下一绝,不过她对弓弩这种依靠肌肉力量的原始投射武器,都带着发自内心的鄙夷。
教导猿猴的过程是痛苦的,她觉得自己已经把渔网设计得够简单了,有浮标,用的时候散开,是否捞到鱼全靠运气。然后在教导过程中,闹哄哄的猿猴们,有三人成了鱼,自个缠住渔网脱不了声,四位落水。她不耐烦地教会七八个人之后,就撒手不管,留下一大堆乱哄哄的人回到自己的石屋里。
在路上,面色不善的圆脸商人带着两位扛着木盾的护卫拦住了她。
“女巫。”他圆脸气得发红,“昨天我建议过你,作为同行不要砸同行的饭碗,我们本来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是继续扰乱市场,我就让你后悔一辈子!”
“我才不是你同行。”艾莉娜伸出食指弹开一把指着她的矛尖,“我卖东西,与你何干?”
“你凭什么把粮食卖那么便宜?”他双眼渐渐染上恶毒,“就是和我过不去,想让我血本无归?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
“我想让更多人活下去。”
“金币女神在上,别再让我听到这拙劣而幼稚的借口。”他狠狠地往地上吐口唾沫,“你明明可以卖十倍贵!你丢掉了商人最基本的节操与良心,你这个没有底线的无耻之徒,你居然把商品贱卖.....不过,你别得意,你觉得你很厉害?你没见识过,受过金币女神教导的商人手段,我会让你长长见识。”
“我重申一遍,我动机是让更多人活下去。”艾莉娜看着圆脸商人脸上浮起不屑的笑,“其次,至于你?我压根没考虑过。好了,你能叫你守卫让开些?我不想浪费我腰间里的药,让你们舒舒服服过上好几天呢。”
圆脸商人身后的两位守卫,明显都是流言的受害者,他们赶紧缩回矛头,跳到路边,仿佛只要她金色眼睛一瞪,他们便会全身糜烂而死
“我知道你手无缚鸡之力,装腔作势。”圆脸商人深深看着她,艾莉娜无视,绕过他,商人在她身后喊道,“我知道前天你被人按在地上打!”
前天?怎么感觉好像过了八天了?这两天事情真是多。
不过那商人,猿猴的道德水平真是,虽然我已经深入了解,参考历史文献。还无时无刻不告诉自己,这里是原始世界,道德水平低下,生产力地下,血淋淋弱肉强食的丛林规则,甚至连文明的内裤都不屑于穿上,直接露出恶心面容见人就艹。但是,再多的理性与克制,都无法让我对一泡,不断冲到你眼睛前,鼻子前的屎熟视无睹。
假如吃屎是理性、是成熟的话,那么谁爱吃谁吃。
我不吃屎。
本来,凭着今天两位大鱼的上门,艾莉娜就可以开展自己的复仇大计。即使她平价售卖食物,再凭着一些手段与计谋,随随便便就能纠结起一大堆人,跑去找那群劫匪,让他们感受下人民群众的铁拳。
现在复仇大计又要延迟了。
因为艾莉娜打定主意,决定修业半天干大事。
既然饥饿是圆脸商人的推销员,那么她尽量打死推销员就好了。
艾莉娜用分子重构器封闭了整个石屋,她双手紧握分子重构器,踏入地下室,对着地面发出强烈蓝光。
分子重构器又不是原子重构器,更不是电子重构器,不能改变原子结构,点石成金,化屎为米。但是能让食物自己送上面,只要她疯狂不要命的行为能成功的话。
一个洞出现在面前,艾莉娜踏入漆黑的洞中,她如一只老鼠在地下掘土,慢慢前进。土壤聚合为石块,减少了她把土运到身后的工作量。由坚固石头撑起的隧道,随着她的前进,开始变得脆弱起来。空气湿重,似乎凝聚成水,从不高的洞顶滴下,落在艾莉娜的兽耳上。
忽然,前面照着淡蓝光的墙壁破开,冰冷的河水一脚踢碎墙壁,一拳打在她脸上。汹涌的河水轻易扑倒艾莉娜,她冷静地蜷缩着身子,忍受冰冷河水的怒火。等到河水平静后,她在水中睁开散发淡淡金光的双眸,一只受惊的肥鱼从她脸前游过。秋天,鱼总是特别肥。
“真是抱歉,愤怒的河流。我可不是生物,无需氧气。”
自从某只金毛猿猴走后,寂寞的她有了自言自语的习惯。她踏在地上,76KG的体重让她稳稳在水中踏步,就像来视察领地的女王。
艾莉娜走入河底,不断地把隧道扩建,隧道向上游延伸,她不想让进水口引起精灵驻军的注意。
计划非常顺利,所幸的是异界河底没有并不比地表危险。她在上游河流拐弯处河底,建了一个半径为二点六米的入水口,充满流水的隧道经过她石屋,通过艾莉娜新建的一个地下室,出水口就在桥下。她算好水位,把地下室建成了一个水池,隧道里的水流经水池,水池里立着一张渔网,渔网连着一系列复杂的木制机械,只要她摇动把手,网就收起来,捞出一群被湍急流水拍到网中的鱼。
傍晚,圆脸商人坐在木椅上。心平气和地啃着鸡腿,放在他左脚满满的钱袋,是上午的收入,软绵绵趴在他右脚脚背的是他下午的收入。女巫没有喂饱所有人,但给了那些吝啬鬼希望,他们宁愿望着他身后装满粮食的牛车出神,对着他手里的鸡腿流口水,也不愿去买他的粮食。
“就等吧!”
圆脸商人得意地把还连着几块肉的鸡腿吐进篝火里。
该死的女巫大半天都没开门,没有粮食,她怎么和自己斗?他今天早上也是太急了,被一群饿死鬼的流言吓倒。现在看来,所谓预言不过就是一泡鸡屎。
他盯着竹筐里,饿得哭起来的小孩。
“买吧,没钱就拿小孩换。我会把你带到能吃饱的人家里。”
他说着,张大嘴巴咬住第二条鸡腿。
忽然,石屋的墙壁翻下。一篮篮鲜活的鱼活泼地在玩跳跃游戏。
“卖鱼咯!卖鱼咯!一斤四银!和土豆一个价格!”
艾莉娜的声音响彻整个难民营。一群手捧各种杂物的难民,立刻转头,冲向她的商店,圆脸商人呆呆看着挤满人的商店,嘴中的鸡腿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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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男主要回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