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艾莉娜抱着胸,表情可怕,坐在座椅上一直在念念叨叨,“区区猿猴,胆敢拒绝我的伟大成果。”
“是呀,是呀不知好歹。”阿托福附和道。似乎完全忘了刚才是谁在搅局。
“鲁思先生。”艾莉娜说。
坐在他对面,看着棋盘沉思着的枯枝战神抬起头。
“和我下棋。”
与其说是下棋,不如说是在泄恨。机械少女将黑曜石雕成的棋子重重砸向棋盘,发出“当当”的可怕声,杀得白棋人仰马翻,枯枝战神把自己胡子都扯断了几根。
“我要启用B计划。”
在虐杀了六十七把之后,手中正执着棋的艾莉娜忽然问道,“你对我的《元素法术》论文怎么看。”
“你是说三天前你给我看的?”精灵老者纠结地又扯断了自己的一根胡子,心疼地牺牲掉自己的一个白骑士,“天马行空,就连我都只看懂了一半。很难想象你居然要独自开创一个魔法派系,还是从不入流的元素法术开始。”
“我已经拜托希娜把我的研究报告发表在魔法师协会的内部期刊上。”
“《奥术》杂志可是魔法师们最权威的杂志之一。”
艾莉娜知道,它的地位相当于原本社会的《科学》杂志,集合了顶尖的奥术论文。能把论文发表至《奥术》杂志上,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我看了你的论文,说实话我认为仅仅不是谬论。艾莉娜女士你必须明白。奥术不是宗教,不能只嘴上说说,你必须要有实验验证,并且还能预言现象。而你,只有理论与预言却没有实验。”鲁思摇摇头,“你本人更是拥有着毫无魔力的体质,魔法师本身的奥术实力,是自己理论的最大担保之一。”
是因为可以直接用奥术把反对者轰杀掉吗?
“艾莉娜女士,假如你一点点发表你的理论,或许大家会感兴趣,按你的理论去实验。成功的话,你就会获得支持者。周而复始,慢慢来,即使你连一点小火花都放不出,最终大家还是会视你为伟大的法师。”鲁思被艾莉娜虐出了感情,慢慢道出自己的人生经验。
“将军。”
艾莉娜的黑骑士一jo把鲁思的将军棋子给踹出棋盘。
“你也看过我的论文。分三大类,元素法术,元素战技,元素工程。每一类下面又分了许多子类,其体系之复杂,足以和奥术相提并论。”
这也是鲁思不看好艾莉娜的论文原因之一。艾莉娜能理解,假如在二十一世纪,忽然有个对科技一点不了解的外星人,几天就发表出一个巫术体系,其复杂程度能与当时科学体系相媲美。那么,人们只会认为她是个想象力丰富的疯子。
“我没时间慢慢来。”
鲁思捡起自己的白将军。
“你别无它法。艾莉娜女士,尽管你非常聪明,但是想要成为大学士,除非你寿命很长。”
“虽然我几近永生,但并不代表着我能容忍自己浪费大把生命。”艾莉娜宣布,“我要逆天改命,自己施展出元素法术给世人瞧瞧我开发的法术体系。”
鲁思放下旗子,他扶着雪白胡须,眯着眼睛看着艾莉娜。良久之后,他说:“我忽然非常赞同你男朋友对你的评价。”
“老头,作为老人你开的玩笑并不好笑。”艾莉娜说,“我才不喜欢他,一点不。”
“奥术早已有定论。”鲁思说,“你这副躯体是绝对禁魔,绝对不可能施法。如果你能施法,几个奥术公理都要被推翻,下次你来旅游的时候,应该换一副更好的躯体来。”
“这就是我的B计划。”艾莉娜说,“我要你们亲眼注视奇迹,注视奥术的大厦倒塌。我将举行仪式,借助我发明的“元素宝石”,我将获得施法能力。”
鲁思摇了摇头,摆好旗子。
“自大狂。”
“艾莉娜姐姐。”阿托福小姐摇着艾莉娜手臂。
阿托福作为一位术士,在讨论奥术知识时,都自觉地闭上嘴巴,术士无知之名可是路人皆知。
“现在在车上,玩电子游戏对视力不好。”
“才不是玩游戏呢。”阿托福说,“既然要证明姐姐的元素法术体系,为什么不教导几位人学元素法术或者是元素战技呢?”
“这种差不多颠覆已有知识体系的东西,只有我亲自教导才可能学得会。”艾莉娜说,“相对而言,还是逆天改命容易些。”
“可为什么姐姐要去找那只败犬呢?”
“哼!”
艾莉娜抱着胸,没有回答,她一脸高傲仿佛理由简单到不言而喻。
理由很简单,当然是亲自教导的话,教员发情把我上了怎么办?艾莉娜心想,况且他又可怜,我是怜悯他,才找他。他竟然拒绝我,真是不可饶恕。
然而仅仅如此吗?
艾莉娜不知道。她只是觉得弗洛在身边有安全感,而她需要安全感,她的房间布满了机关,到处都是电动的弩,与能一瞬间将人腐蚀得只剩骨架的药剂。阿托福小姐曾送给她一只忠诚的金毛看门狗,因为她听过艾莉娜想念自己的看门狗,金毛品种的。
可怜的金毛看门狗才活了第三天。因为一日半夜,它忽然发狂扒着艾莉娜房门大叫着,试图闯入房门,用劲之大把狗圈都拉断了。不得已,人们只好杀了它。谁都不知道原因,只有艾莉娜知道,当夜自己只是稍稍**了下,溢出的一点发情气味就令忠诚的金毛狗发了狂。
艾莉娜又虐杀了一把枯枝战神后,手肘支在窗框上,望着远处的风景。
不知道金毛猿猴在干嘛。她想。
而此时此刻,弗洛和自己的妹妹搭了一个马车,回到了自己的镇子。托脸上伤的福,没人认出他是逃兵弗洛,也因此没有人指着他说,“看呐,逃兵。”
兄妹俩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先来到镇子外那条弯弯的河流旁。湍急的小河清澈见底,穿着黑白女仆裙,披着哥哥给她大衣的哈娜,在河边蹲下了,湿了湿手中洁白的手帕,轻轻给哥哥擦拭着头上的伤口。
“哥哥,疼吗?”哈娜心疼地吹着哥哥太阳穴上,半凝固的血乌黑一片,看着哈娜有一种把它从哥哥身上洗下来的冲动。
“哈哈当然不疼,哎哟!哈娜轻点,你碰到伤口了。”
哈娜连忙移开手帕,纤指握着手帕,给弗洛擦拭着额头。
弗洛也没闲着。他咬着牙,正为自己戴上一双刚买的手套,兄妹俩配合默契。从小弗洛就爱打架,谁欺负妹妹上去打,谁说自己家坏话上去打,每次打架完哈娜就帮他掩盖身上的伤口,让他看上去没那么糟糕,这样妈妈就少担心些。
“哥哥。”盯着哥哥青肿宛如青蛙的眼睛,哈娜蔚蓝的大眼睛忽然湿润了,“我真是一个蠢蛋,居然去做那样的事。”
“哈娜别说了。”弗洛咬着牙,终于把手套戴上,“都是巴依老爷太坏,不怪你。哥哥还是太弱,不能保护你。”、
兄妹间沉默了一会。
弗洛拿着妹妹的梳妆镜。哈娜没告诉他是巴依老爷给的,否则弗洛会立刻把它摔碎,她只乖乖承认身上崭新诱人的女仆服是巴依老爷送的,当然弗洛没把它撕碎。
“看起来没那么糟了。”弗洛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伤势从看起来被二十个人群殴的等级,降到了十个人,“哈娜,待会回家我们就这样说。嗯,今天我和你跑到城市里去逛街,刚好遇到了艾莉娜。她在克拉克那家伙的家族里找到了一个活干,很高兴就给你买了一件衣服,然后有一群半人类流氓就想对你干坏事,哥哥我就赤手空拳打过去,打倒了五个,剩下的一个就溜走,大喊:“你给我等着,我是巴依大坏蛋的人!”,于是我拉着你就跑,但是没想到三辆拉面包的马车追了上来,上面下来了三十多个半精灵流氓,拿着武器把我团团围住。带头的,是一位扛着石柱长得像黑熊的精灵,石柱有一颗小树那么粗。”
在自己妹妹面前,弗洛特别喜欢吹牛,他用手比了比柱子的粗细。
“我赤手空拳,冲了上去,哈!一拳打倒了一个。”弗洛激动地向前挥拳,打着不存在的敌人,“我左一拳,又一拳,再一脚。拿起棍子哗哗哗,就打倒了一片,扛柱子的黑熊坏蛋偷袭我,在我头上狠狠砸了一柱子,但是我没有倒下,反手就是一棍,瞬间秒杀。就这样,我浴血奋战从中午打到了晚上,才终于逃了出来。”
看到自己哥哥吹牛的样子,哈娜特别的安心。她捧着小小的脸庞,仔细聆听着哥哥英勇的故事,就像以前一样。她太担心今天的不幸给哥哥留下什么永久的伤害,就像弗洛担心自己妹妹一样。
“呼,就是这样了。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妹妹记住千万不要说漏嘴。”
希哈娜点了点头。
“对了,巴依老爷那个滚蛋伤好后可能不会死心。你不用怕,哥哥认识了一个好朋友,他只要敢,我就敢把他的第三条腿砍下。”
“巴依老爷现在看到我就想吐。”哈娜在阿托福小姐的鼓舞下,来了好几次机械能守恒定律实验,最后饱受折磨的巴依老爷看到哈娜就干呕。
弗洛拉起妹妹,走向小镇中古树环绕之下的家。
“像那种坏蛋绝对不会死心的。”
“哥哥,你的新朋友是教父吗?”哈娜轻轻说了一句。
弗洛身子顿了顿,脸上之前吹牛所遗留下的笑容消失了,“是艾莉娜告诉你的?她真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