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个什么事？说着要帮忙，结果却想杀了我，这个狠毒的女人，法克！！”
欧文愤怒地把手枪摔在地上，他不满在于有人破坏他的游戏体验，而非差点被杀。
“欧文，你刚才居然毫不犹豫开枪，虽然你做得对…但是……”姬书语道。
“她有两条命，没什么打不得的，我以为能阻止她呢。”欧文重新捡起枪，又恢复嬉笑的语气：“不要害怕，我不会随意伤害队友，前提是不背叛。”
“为什么柏妮丝会变成那样？我以为她是个好人。”
“贫道也是以为，唉！”
“不对劲，她的逻辑完全是矛盾的。”老莫分析道：“在我们看来，柏妮丝想通过魔法阵杀死我们，而在她的视角看，她似乎真的想救我们所有人。我觉得她走了一条错误的路。”
众人回想起了柏妮丝临死前的模样。那位女士的眼中没有恨，没有疯狂，没有杀意，有的仅是痛苦与遗憾。
“一定是永生教，柏妮丝接触过永生教，然后被他们同化了！我不知道永生教是如何影响她的，她的认知似乎已经被严重扭曲。”
“太过分了！”
“她还能复活了吗？”
“我想，应该是不能了。”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
穆琳来到柏妮丝消失的地方，回想起刚见面时她温柔的模样，心中感到一阵悲意，尽管她已经历过无数次生离死别，但对为数不多的善意始终有着朦胧的向往。
“蒙召归天，安息主怀。”她低声祈祷着。
黑框将自己的长衣递给绪方，低语着“и°ўи°ў”，它知道绪方刚才的出手相救。
绪方点了点头，接过了黑框的长衣，穿上。
分身模式的容错率高了许多，换成往常他可不会随意去接触那诡异的异世界魔法。如果他不救，在场的作者多半会折损在这里。
作者位置暴露的可能性不大。绪方一开始就对柏妮丝有几分警惕，直接开飞机过来，没有告诉她作者见面会的地址，所以永生教也无法通过她得知此刻作者们的位置，但此地仍然不宜久留。
存档后就尽快离开罢。
姬书语打量着绪方，问：“哪个种族？”
“类似于能量生命体。”
“哪本科幻小说的设定？有点东西啊。”
显然作者们误以为这是绪方新换的身体。
老莫惊道：“作者也可换身非人类？”
欧文笑着：“那是你见识太少。”
老莫一想，异界的长寿种精灵都能换，变成个超能力种族也不奇怪，虽然他成为作者很久了，但甚少接触那些频繁更换身份的作者，毕竟那是需要代价的。
“羡慕啊，可惜我只会一些人畜无害的代码魔法。”
虽然loli的外观可爱，但是见识过规则硬抗那折寿魔法后，谁都不敢把它当成普通人。
“规则，你现在的能力强度如何，换算成龙珠的战斗力有多少？”姬书语问道。
原依子：“那离谱的战力设定就别放在现实里好吧？”
“说个数字总能有个概念。”
绪方想了想，道：“不到五十。”
“你有什么特殊能力，方便说一下吗？”
“我的能力很简单，就是给物体加热。”绪方伸出手，顿时所有人都感觉皮肤有些发热，“这种能力不适合战争，而永生教已经掌握了军队。”
姬书语没有细问，作者的个人信息比较敏感，绪方告诉她这么多已经表示了极大的信任，她聪明地适可而止。
比起绪方这种直白的能力，还是空虚那玄之又玄的神通更吸引人。
“道长，上周目你那招‘瞒天过海’还能用了吗？”
空虚摇头：“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难以复现。”
“唉，如果那个网站还在就好了，直接对永生教进行降维打击！”
姬书语道：“按照规则的要求，我又重新做了新的通讯软件，换了新服务器，以后我们在这里沟通。”
作者们陆续接收了姬书语编写的“Kchat”聊天程序。
“完全双向加密，思路类似于蝙蝠，聊天时生成独家私钥，私钥通过ECC加密。给作者发送消息或传送文件时，这些信息会加密后再进行传输，到达终端设备后，再通过匹配上的密钥解密。这样就算我们的信息不慎被永生教截胡也不怕，而秘钥是用代码魔法做出来的，嘿嘿，安全性绝对有保证。”
“代码魔法？能教教我吗？”欧文问。
“很遗憾，这就如同规则的异能，需要特定的身体和特定的知识，你学了也做不出来。”
姬书语接着说：“大家应该看得出来，我和柏妮丝一样也是异世界人，虽然我的能力没有她那么逆天，但在编程领域也能发挥出一些作用。既然永生教和我们撕破脸皮，我们也没必要和他们客气。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我要抓到一个活的永生教的怪物，我有办法写出一套针对怪物的魔法程序。”
“这个活我接了。”欧文迫不及待地说，“我一直想要解剖那些怪物。”
绪方说道：“稍后我会对在场所有人同步记忆，这也是我们唯一一次保存记忆，以后的记忆更新还是需要通过文字进行。你们是否接受？”
“可以的，只要能让我知道我就是作者，其他的记忆好说。”
没有人表示反对。
绪方又看向老莫：“等所有人的记忆同步完成，还要麻烦你将它发射到卫星轨道。”
老莫：“没问题，我家里还留有原材料，制作一个微型火箭不难，只要你提供坐标给我。”
“我能做些什么？”
“黑框，你的体质不适合出现在公众场合，你要待在一个隐蔽并且能随时联系到我们的地方。”
“……”
姬书语发现，穆琳还跪在柏妮丝消失的地方神色悲伤地祈祷着。她不由得想起了上周目的记忆。当时的柏妮丝也许没有被洗脑，她看起来温和而知性，给予了茫然无措的穆琳以关怀，这样的人，究竟想到了什么才决定对作者们痛下杀手？
她走过去打算安慰几句，却突然意识到穆琳旁边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是……无名氏。
没有名字，几乎不说话，存在感比空气还稀薄，非常神秘的一个人。
姬书语无数次地忽略了这个人的存在，她根本不知道无名氏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无名氏半跪在地上，黑色的长袍搭落，低头注视着柏妮丝留下的魔法阵。
这个血液组成的图案居然没有随着刚才的冲击消失掉。
“这是？……”
“这个是一种传送法阵。”无名氏突然说道。
“你看得懂？”
无名氏不说话了。
“传送法阵能有这么高杀伤力么？”姬书语喃喃自语。
“说不定是那女人用传送阵弄来某种让物质‘老化’的东西，想通过这种方法杀死我们？不得不说，很有创意。”欧文拔下一根头发，在血液中蘸了蘸。
只见头发肉眼可见地失去光泽，变得干枯，最后成为一摊粉尘。
“啧啧。”欧文眉头一挑，用针管取了点液体，装进小玻璃瓶中。
“你在干什么呢？这玩意很危险的！”
“当然是用来研究啊。”欧文观察着玻璃瓶是否有变化，说道：“这东西和永生教脱不开关系，不研究清楚以后再遇到怎么办？”
虽然针管极速生锈，但是玻璃瓶许久没什么变化。
“我也采集一些。”确认二氧化硅成分的无机矿物可以稳定储存血液后，老莫也拿出了个玻璃瓶。
“哈哈，两个怪人耶，随身带着针管和玻璃瓶，你们俩好奇怪哦！”原依子嘲笑道。
“未曾想姑娘潜力非常，大有可为。”空虚的视线早已被原依子高耸的胸脯吸引。
老化让未成年的少女褪去了青涩，变得成熟妩媚。
“嘿嘿嘿。”原依子低笑几声，自顾自揉捏了几下，在空虚耳边轻轻喝气，嗔笑道：“道长想摸吗？”
“想，很想啊！”空虚一喜，就把手伸过去。
“色老头，随口一句就上手，非礼！”原依子态度一变，打开了空虚的手。
“你……”
“呵呵……开个玩啦，道长你不会生气了吧，嘻嘻。”
“贫道襟怀洒落，自然不会一般见识。”空虚讪讪道。
刚才一副郁郁寡欢浑身负能量的原依子，很明显地变成了另一个人。
有几位作者注意到了这个变化，联想到柏妮丝的扭曲行为，他们心中的暗暗起了警惕。
姬书语编写的交流程序很简单，除了更加隐蔽的聊天没有其它功能，作者们建立了一个群，群名：天灾攻略组。
随意取的名字，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之后在绪方的引领下，众人分别对记忆进行了“存档”。有姬书语这个成功案例，记忆导出具有较高的可行性。
柏妮丝这件事看似有惊无险，却在所有人心中埋下了一根刺。
永生教的洗脑方式过于诡异，谁也不确定，作者之间是否存在第二个柏妮丝。
信任的门槛再次提升。
没有人再提出组队，相互确认好联系方式之后，便自行散去。
……
无限大的纯白空间。
柏妮丝从噩梦惊醒，她看向自己的双手，面色惊恐，死前的痛苦还盘旋在脑海中。
衰老的疼痛在其次，让她难过的是，其它作者那些不理解，冷漠或愤怒的目光。
她闭上双眼，感觉有眼泪划过脸颊。
胸口还在起伏，她还有呼吸。
“孩子，你受苦了……”一个熟悉的苍老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柏妮丝睁开眼，看到了坐在她面前的，满头白发的老人。
虽然没见过老人的真面目，不过她认出了这个人就是辛普森。
“教授，你还活着？”
“是的，我加入了永生教。”辛普森笑了一声，“现在想来，我们的行为毫无意义，永恒的生命不需要痛苦。”
“教授，你被洗脑了。”柏妮丝说道：“落入永生教手中，你的思想不再自由，你的人格不再纯粹。”
“或许是吧，但是，我已经不想再挣扎了，你看，除了为自己带来更多的痛苦，你的行为还有什么意义呢？”
“有意义，只要所有的作者死在我手中，永生教就无法得逞了。”
“可是你呢？”
“我当然无法逃掉，可当我的思想被折磨的时候，若能想起自己做过什么，我……”
柏妮丝的话语停止，她看到教授身旁站着一个浑身漆黑的人。
“辛普森先生，请您先回去和妻女团聚吧，我来和作者谈话。”那人拍了拍辛普森的肩。
简简单单的动作，辛普森却肉眼可见地变得年轻起来。
辛普森眼中浮现出感激和愉悦，他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柏妮丝只是和它对视了一眼，便感觉自己的灵魂不再属于自己。她几乎想要跪下来表示臣服，想要将自己的一切献给这个人。
浑身战栗，头皮发麻，好可怕的压迫感！
“永生教徒……”柏妮丝把手指放入嘴中，意图用自己的鲜血施展魔法。但牙齿却咬到了一块冷硬的物体，低头一看，不知何时，自己的手变成了义肢。
双腿亦如此。
她仿佛被抽走了力量，摔倒在地。
“可怜的作者啊，为何会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那个人站在柏妮丝身边俯视着她，怜悯地注视她，“我是5号，姑且是永生教的核心人物，也是你的同伴。”
“如果你真的觉得我可怜，可以杀了我吗？”
“我们不会杀任何人，我们会让你永生。”
“开始洗脑了吗？”柏妮丝凄然道：“之后我会变成辛普森教授那副迷失自我的模样？”
“不是迷失自我，是找到真正的自我。”5号蹲下来，用黑洞洞的脸看着她：“我再重复一遍，柏妮丝小姐，你已经是我们的同伴了哦。”
“你说什么？”
“仔细想想，你为什么要谋杀作者？”
“为了碾碎你们的阴谋！”
“可是，被你‘杀死’后，那些作者不是会立刻获得永生吗？”
“被作者杀死就不会！”
“你再想想，真的不会吗？”
柏妮丝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下，表情凝固。
是啊，她为什么要陷害那些作者们？
到底是谁对她说“作者可以帮助其它作者摆脱苦海”的？
她想不起来了。更让她恐慌的是这种没来由的执念。
“虽然你失败了，但你做得很好。因为你的行为，作者间已经不存在真正的信任，很快，他们都将回归永生的怀抱。嗯，这种眼神？你想起来了？”
柏妮丝瞥了一眼自己的假肢，颤抖着问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外人听来毫无来由的问话，5号却知道柏妮丝想问什么。
“穷乡僻壤那种环境，哪有可能被砍掉四肢还能活下来？那些毫无人性的暴徒真的懂得急救吗？当然不，所以他们是什么？呵呵……”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切都是你们安排好的……原来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哈哈，哈哈哈哈……什么神秘组织，恐吓小说网，什么孤儿院……全都是安排好的……哈哈哈哈……”
地上的女人已经疯了，癫狂的模样比起穆琳有过之无不及。
“提醒一句，那个网站不是假的。”5号悠悠地说道。
疯子已经听不清了。
5号拍了拍柏妮丝的身体，后者失控的表情渐渐收敛，随后表情变得呆滞。
“重新矫正你的思想，时间会治愈所有的创伤，回到你的孤儿院吧。”
……
走入下层世界后，5号感觉周围盘绕的“视线”仍然没有消失，顺着视线，它看了过来。
它注视着你。
“观测者，或者说，这位读者，为什么还要盯着我呢？”
(你无声地和5号对视。)
5号没有多说什么，永生教徒不习惯和“读者”交流。很多时候，当他们不存在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