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大平层内,灯光闪烁,一个青年贴着墙壁快速移动。
他不时往身后张望,脸上满是惊惶。
好几天了,绪方从来没有见过人类,只有不时出现的诡异实体。
有些实体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杀死,有些实体则让他的精神痛苦万分。
每次死亡,绪方都带着一丝残存的记忆在某处复活,然后,继续逃亡。
绪方现在仍然没有找到出口,这个大平层就是个迷宫。
红色的门不能进,里面有吃人的幻影。
灰色的门也不行,进入就会被诅咒。
唯一安全的是白色的门,但穿过白色的门后,又是无穷无尽的迷宫,看不到出路。
这时,绪方听到左侧传来了脚步声,很轻,很轻,就像穿着拖鞋踩在瓷砖上。
绪方停了下来,一动也不动。
脚步声没有出现。
绪方仔细聆听,没有听到任何呼吸声。
于是绪方紧贴着墙壁,继续移动,然而,脚步声紧跟着绪方又响了起来。
这次绪方确定没有听错,确实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并且离他很近!
昏暗的灯光闪着,绪方沉重地喘息着,他没有观测到附近有任何实体。
……这次的怪物是看不到的类型吗?
绪方想了一下,果断向着右边跑了过去。
随着绪方的奔跑,那诡异的脚步声随之出现,极速朝着绪方接近。
忽然,绪方看到五十米处有一扇门。
平层的怪物有一个特点,一旦人类穿过门,它们就会停止追逐。
绪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向着那扇门跑去。
等等,那扇门的颜色是……黑色?会有危险吗?
已经没有思考的时间,绪方感觉脚步声已经和自己近在咫尺,那个看不到实体的东西快要贴到他的后背了。
就在最后一刻,绪方撞开黑色的大门,滚了进去。
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
随之,记忆涌现到了脑海……
【绪方,有件事我想和你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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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使用了时间武器,辛普森被消耗,没有机会调查。其他已经同化的7位作者已经问过,他们的记忆中没有第十三位作者的存在。】5号说。
【4号,请问未同化的作者有什么答案吗?】
【我没有去调查绪方,只是找了原依子、张空虚以及欧文,显然未同化的作者不会轻易配合我们,都谎称第十三号作者存在。欧文甚至说,永生教内部有一半都是卧底。对他们用刑之后,张空虚和原依子改口说了实话,欧文仍然没承认,不过他很多话已经暴露了他的谎言。】
读者暂时也不知第十三位作者的信息。
3号看了看评论区……有一条评论引起了它的注意:
「果然,第十三位作者是绪方的某个熟人吧?」
【熟人?】
3号想到了“洛小明”。但很快否定了,只有作者才会威胁到永生世界,奇点人的生死是无所谓的。如果第十三位是“洛小明”,那反而是好事,“洛小明”远没有满足成为作者的条件。
3号担心的是,真的有一位作者藏在幕后,永生教一无所觉。
【看来只能问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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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后的空间如同国际象棋的棋盘,黑白分布。
绪方靠在墙角,漆黑的眸子注视着眼前的永生管理者,回归的记忆提示着他来到这里的原因。
它静静站在绪方面前,释放着无声的压力,让人喘不过气。
只是看一眼3号,绪方就仿佛看到了一个文明,看到无数时光沉淀下的恐怖存在。
【绪方,有件事我想和你谈谈……你现在是完整的记忆。】
3号的声音直接传递到绪方的大脑中。
(你想要问什么?)
绪方在心中想着。
但是3号没有任何回应。
绪方意识到眼前这个存在没法窥探他的想法,“你想要问什么?”
【第十三号作者是谁?】
“你害怕什么,它就是什么。”
3号冷笑一声:【我有无数种方法让你说出实话,我希望你选择一个轻松的方式。】
在上层世界遇到绪方时,3号还有些棋逢对手的敬意。
而此时,到了这里,3号的语气只剩下了狂妄与傲慢。
这是能随意拿捏对方的从容,也是能左右对手思想的泰然。
“3号啊,现在我们的关系说是血海深仇也不为过,我为什么要帮助仇敌呢?”
【就凭我现在可以随你拿捏你。】
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绪方的一根食指被捏得粉碎,他闷哼一声,却发现自己无法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
3号松开粘着血肉的手,用温和的语气说道:【你仔细想一下,第十三号作者是谁?你知道的。】
绪方从尖锐的疼痛回过神,额头已经泌出冷汗,“呵呵,我都快忘记疼痛这种感觉了。”
【回答我的问题,别转移话题。】
随着“咔嚓”一声,绪方的第二根手指折断。十指连心,钻心之痛让人的头皮和神经突然间麻木。绪方丝丝吸着凉气,脸色变得极为苍白,但是他却笑了笑。
“自己找去吧,趁着你还有时间。”
【啧,顽固。】
3号就这样,将绪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断,然后用一尺长的钢针沿着指甲缝钻进指骨中。以人类的身体终究承受不住这种痛苦,绪方数次晕眩过去,又被强制唤醒拷问。
几个小时过去,3号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它心中很费解。这种拷问方式就算意志超强的士兵也承受不住,为什么绪方这个设定上的“普通人”这么顽强?
他到底在坚持什么?为什么还笑得出来?
很快,3号隐隐地猜到是为什么了……
绪方的本体不是人类,他的种族甚至不是碳基生物,体会不到人类的痛感。痛疼对于绪方来说,并不是折磨,而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痛苦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3号难以理解。
不能用对付人类的方式对付绪方。
俯视着血泊中的绪方,3号道:【你不愿意说,我会去你的记忆里找。】
“万一……我删除了记忆呢……”
【永生世界不存在死亡,同样,也不存在被遗弃之物,你的记忆藏不住。】
“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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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没说出十三号作者的信息,我们只能掏出他的脑子看看了。】永生会议,3号如是说道,【十三号作者一定是绪方认识的人。】
【同化这个作者还不知道要多久……】
【没关系,不用同化也可以得到他的记忆。】
越界测试可以诱导作者重现他的记忆,不过,有很大内容可能会出现偏差。还是同化作者后让他自己说更为准确。
就像其他作者一样,绪方的记忆最终以小说的形式逐段呈现在各位永生者面前。
鉴于绪方的危险,永生者对这份记忆文本也只是用来参考,不会完全相信。
阅读过绪方的记忆后,对于第十三位作者的身份也有了几个猜测。
比较高的可能,第十三号作者是绪方的某个分身,比如那个叫作咕西的小家伙,或者是绪方来到永生世界后创造的分身。这些分身的生命力很强,可能躲在太空里的某个角落。但对绪方记忆追溯,在永生世界中,绪方没有做出这一行为。
第二种还是洛小明,绪方将洛小明量子化了,现在的洛小明的生死很难被定义。相比一个量子幽灵,显然是作者的威胁更大。
第三种。永生者在绪方的记忆中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人物——宋宇。宋宇是绪方的高中同学,绪方身边很多认识的人都是造物主伪造的,宋宇不是真实存在的人。这原本没什么,只要把宋宇当作类似于“绪方父母”这类虚幻衍生品就可以了,但是……上层世界真的存在一个名叫宋宇并且和绪方保持联系的人。
永生者找到宋宇,确认了此时的宋宇已经成为了永生者,这份猜测又不了了之。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将第十三位当作绪方的某个分身处置?】
【以目前能做的只能如此。】
【第十三号作者的信息解读出来了吗?】3号看向莫尔顿。
莫尔顿正和米国的密码学家共同破译十三号的讯息。
老莫点了点头,道:“已经破译了百分之六十,内容很奇怪,这似乎并不是一段话,更像是一段录音。”
【先把已经破译的部分发过来。】
「“……名字是?”
“我是一位作者。”
“我不知道……(杂音)”
“是的,有印象吗?”
“绪方?”
“你的想法是……(杂音)的?”
“既然可能是主动,又可能是非主动。”
“来玩一个……缓和气氛……………………打一字。”
“…………(杂音)”
“……(杂音)”」
莫尔顿说道:“这是一段对话录音,‘十三号’在和某个人对话,在讨论关于绪方的话题。对话的人之一有可能就是绪方本人,我并不确定。”
听着这段音频,3号感觉越来越不对。
3号起身离开会议现场,穿过一段空间。
最后,它来到了某个存在面前,问道:【1号,你知道第十三位作者的信息?】
那个被称作1号的存在背对着3号,没有回答。
【第十三位作者和你谈过?】
【……是的,谈过。】1号沉默了一会,缓缓的转过身。
1号整张脸都蒙着,身披黑色长袍,有种神秘的气质。
如果有作者在这里,一定会认出,眼前的这个1号,正是无名氏!
【第十三位作者是谁?】
【我不知道。】
【把当时你们的全部对话告诉我。】
【一千万贡献点。】1号说道:【我不会无偿提供你刚才要的信息。】
【要不是你不会撒谎,我有点怀疑这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了。】
交易没有达成。
这根本不值得,3号可以去问绪方,就算得不到答案,也可以等读者“剧透”。
在永生者的推进下,所有内容都被破译出来了。
看到全部内容后,永生者陷入了沉思。
虽然暂时不理解这段对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们心里都有种不妙的感觉。
……
3号带着5号和8号又找到了绪方。
【绪方,这段录音是十三号作者发来的,他在和无名氏讨论你。】
绪方被绑在刑架上,听完了这段录音。
绪方勾起嘴角,他明白了十三号作者的意图。
很多困扰着他的问题隐隐有了答案。
此时,十三号作者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段话足以威胁到永生者!
【绪方,我要求你告诉我们,这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8号磨着刀,【配合我,不然一会刀子就会落在你身上。】
“我想问一下,无名氏是什么身份?”
【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不配合我,我怎么配合你?”
8号望向身旁的3号,见后者点头,才说道:【它是永生管理者。】
“它是几号?”
【你的问题有点太多了。】8号没有正面回答。
“为什么永生者要加入作者的阵营?为什么你们最开始没有发现它是永生者?”
绪方低着头,笑道:“有件事一直让我感到很奇怪,你们永生者开的金手指未免过分——你们可随意在迭代中保存记忆,你们不可逆地唤醒永生者,你们能作出近乎开图或预测未来这种不可思议的举动,你们就像开了挂一般强大。而我们作者,只能从保存记忆开始艰难求生,稍不注意泄露位置就会遭到灭顶之灾,这是否不公平?"
【这里本来就是我们的地盘,我们决定猎物的命运有什么好奇怪的?】
“原本我以为,作者的确是你们的猎物,但是现在我知道了,这是一场作者与永生者之间相对公平的博弈,你们的弱点被隐藏得很好。”